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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年清明就要到了,我和男友阿廖商议去他的老家。那是个发展还算不错的县城,临山,有商家在山上开发风景区,据说多年都有不少人观光。
前两天还是燥热的天气,这日却多了丝阴凉,或许是应了诗里清明节的气候吧。我和阿廖坐在客运中巴里,低矮的空间摇晃在山路上像轿子,让我想起了古时坐轿的官僚,横生的浮肉颤颤巍巍地蹦踏在圆圆的脑袋上,像极了斜对面座上的那个男人。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摇头晃脑地吃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种有些陌生的肉质食品,通红的干肉紧包在骨架上面,像狗或兔子的肉,但我叫不上来是什么。
我想要睡一会儿,扭过头却看到一只猫突然从树干跳下落在地面,反着光的眼睛瞪视着车里,让我着实吓了一跳。车速很快将那个小身影抹掉,我又恢复了睡意,靠在阿廖的肩上睡着了。此时已是黄昏,四月一日。
离目的地只剩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我却做了一个梦。一双眼睛望着我,那应该不是人眼,它的瞳仁细长,好像染着幽怨的怒意。突然地一声惨叫,我看到那是一只猫,皮毛是黄白的条纹,它看着我走了过来!为什么我能看到它的泪?混着血的泪滴在地上,流了好远,滴在它皮毛里的血泪,像一条诡异的蚯蚓,漫过脖颈,爬过胸膛。我看不清它的身后,黑暗中竟好像潜伏着好多只眼睛。
二
阿廖的老家距离我们学校虽然只有两小时的路程,但我们是上完了当天的课赶在假期前回家的,到了他家里也已是晚上八点钟左右。
阿廖自下午一路皱着眉头,终于在到家以后笑了笑。
阿廖母亲一直对我很热情,吃饭的时候不住地往我碗里夹菜,我夹着一块糖醋里脊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一地的血红,它好像从我的梦里爬进了喉咙里,让我咽着的食物哽在了喉咙,我突然一阵咳,手里的糖醋里脊掉在了地上。
阿廖母亲慌着对我说:“慢点吃,别再呛着了!小昕,喝点汤吧。”
我放下筷子说:“阿姨我没事,呵呵!”转眼透过门外看了看黑漆漆的夜,阿廖家住的老宅是那种典型的农家院子,我只隐约看见院子里摇晃的枣树,还是有点心悸地说,“阿姨,我们家里都没养什么小狗小猫的吗?”
只见阿姨笑着的表情略微顿了下,正要说话,却被阿廖抢了去。
“艾昕,你忘了我不喜欢猫狗的吗?我们家又怎么会养这些呢?”阿廖对我温柔地笑着说,“我们家里也不靠养其他家禽赚钱的。”
听他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阿廖的父亲去世前是这县城有名的开发商,想必也是存了钱的,而且阿廖母亲也会去风景区帮忙,这样也确实没有养家禽的精力和必要。
许是就要清明了,这夜里忽然刮起了风,伴着雨声拍打在窗户上,听在耳朵里就像无数双手拍打在心里。我和阿廖母亲睡一间屋,凌晨我因为窗外的大风睡得很浅,我一直感觉到阿廖母亲紧抓着被子的手。我翻过身看了看她皱紧的眉,多了些心疼,她平日里是怎么熬过这无边的黑夜的。
夜里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我只浅眠了一会儿。可能是快天亮的时候吧,屋子里很暗,我躺在床上意识浅淡,半张着眼,我又看到我的头顶悬着一双眼睛,月光映在那眼里铺了一层浅光。我的脸上湿湿的,带着一股血腥味,好像是那眼睛的主人流下的口水,怎么会有这臭臭的血腥味!我疑惑地看到那双眼睛近了些,是那只猫!皮毛是黄白色的条纹,浑身是血,它张着嘴叫着,下巴颤巍巍地摇晃着,好想要掉下来一样,带着丝丝的血肉。我看清楚了,那不是口水,是从它烂着的嘴巴里流出的陈血,我看见她离我越来越近却不能动,我用了全身的力气使劲挣扎着……
窗外还在下雨,拍打着窗户像一声声的嘶吼,我猛地睁大了眼睛,一双眼睛在我的脸庞。
“小昕,你醒了。饭做好了,起来洗洗吧?”是阿廖母亲。我吁了口气,原来又是一场梦啊!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天花板,有点泛黄的墙皮上有两块猫爪大的暗点,我抹了把脸上的细汗放在鼻尖闻了闻,咸咸的和陈血的味道有些像,我不禁笑了,因为自己的胆小。
三
四月二日,因为雨有点大,我们决定明天去给阿廖的父亲上坟。
我和阿廖坐在正堂的沙发上,阿姨已经去了景点。我看了看认真温习课程的阿廖,自己在一旁玩起了手机,信号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差,我无聊地搜起了阿廖家乡。从昨天来我就感觉到阿廖住的老街这种古建筑的神秘,我很喜欢这样的建筑,虽没有现代建筑的时尚与清新,但却多了一种岁月文化的沉淀。在学建筑的我这里更是又多了一种吸引人探索的魅力。
我发现网络有着强大的搜索领域,我输入了阿廖家乡的名称,出来几十页网页都是有关这老街的介绍,当然更多的都是在宣传附近的景观。我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搜索页,突然被一个标题吸引了。门外的风已经远没有晚上那么大了,吹进屋里落在了我的手上,淡淡的凉。我挠了挠手背,打开了那个标题。
一条老街不为人知的传说。
红色的字跳了一下,扯出了一个帖子。
我突然退出了浏览器,我又想起了梦里那只血肉模糊的猫,不会和那个有关吧,我说过我的胆子不大,我忽然害怕夜里再见到它。雨下得小了,淅淅沥沥的雨滴着,有点像轻浅的啜泣。我缩了缩脖子,转身拽着阿廖的手臂说:“阿廖,雨小了,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看看还有没有要买的。”
阿廖看了看我强力掩饰了紧张的脸,伸手探了下我的额头,疑惑着说:“昨晚着凉了么,脸色不是很好。”
“估计是你看书时间长眼花了吧,好闷啊,阿廖我们出去转转好不好,我都还没怎么了解你家的环境呢!”我有点撒娇的说着,我只觉得这老屋里太过沉闷,闷得难以喘息。
阿廖拗不过我,我们打了一把小伞,本来就小了很多的雨在我们出来几分钟后就完全停了,太阳也努力地从云层里挣扎了出来,我们坐在街上一家特色饭馆里,只有寥寥几人。可能是时值清明,真正游玩的人并不多,这两天总觉得没有以前想象的那样街景热闹的样子。我问了阿廖,他说来风景区的游人并不是都会住在老街的,虽然这儿也有几家招待所,但是很多游客都是直接住在景点外的山庄,我也并未多想,这样清静些的老街更是我所喜欢的。
我们吃完饭就和阿廖在这街上转着,下过雨的天很清,空气也很让人舒爽。我们走过一条街的拐角,我却突然让一个乞丐撞了,那乞丐完全看不清样貌,有长长的脏发披在肩上,从形态看应该是个女的,脸上黑乎乎的一片只露出一双眼白和那同样黑的眼珠子。我被和她的猛地一对眼吓到,紧抓着阿廖的手,我不时听到她的嘟囔,只听到她好似说到了猫。是猫吗?!
四
“你这疯子,真是气死我了!疯子,抢我的猫肉!让你抢!”一个男人跑过来使劲儿拍打那乞丐,脸上的肉因为用力而晃着,我想起来了,是来时和我们坐一辆车的胖男人。啊!原来他吃的竟是猫肉吗?我不知道猫肉是什么味道,我只知道他这句话好像卡在了我的心里,是一种不知是恶心还是什么的滋味,我又想起了梦里,嘴巴腐烂,留着血水的猫。
那疯子突然使劲儿咬了胖子揪着她的手,飞快地消失在了街尾。
胖子揉着手蹲在了地上,阿廖却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说:“你怎么会有猫肉?哪来的猫?”
那男的看着阿廖严肃的神情,却多了些反感,不耐烦地说:“要你管啊!一群神经病,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男的走了,只听阿廖近似呓语地一句“这里不可能有猫的”。
我轻轻地拉了阿廖的手,奇怪地问他:“你说什么啊,什么不会有猫。”
阿廖迷茫地看了看我,转而温柔地笑笑,说:“没事,我们这儿的人都很不喜欢猫的,所以你基本不会在这一片看到猫,尤其是我们这条街的人。”
我当时很想说为什么,可是却被街上的声音绊住了。
“真是街东头的老吴家么?真惨!难道谁又惹了猫灵吗?真是刮风天不能出门了!”俩个妇女从我们身旁走过,却扔给了我深深的不解。猫灵。
我慌忙问阿廖:“这里真的有猫灵?不是都不喜欢猫吗?”
“艾昕,你先回去吧,我想去街东头看看!”阿廖皱了皱眉,又说,“不要担心,我一直不相信什么猫灵的,不然你也不可能认识我了,我说不定早让猫灵叼跑了呢!”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我不要自己回去。”让我自己呆在老屋里,还不如和阿廖看看所谓的凶案现场,至少和阿廖一起我觉得安心很多。
打听了一番,我们到了街东头的小荷塘,这里果然不如小饭馆的冷清,不少人聚在这里,嚼起了舌根。大多说着猫灵的可怕。据说老吴是被今早经过荷塘的人发现的,县警局派了人来却没能调查出任何线索,死者初判是在河里淹死的,但没有任何挣扎的现象,浮肿的脸庞更像是睡着的样子,嘴里没有舌头。
人群散后,阿廖又在荷塘站了好久,我听到他说:“又是没有舌头。”看到了我的疑惑,他这次淡淡的笑着,笑得有些苦,他对我说:“我爸死的时候也是没有舌头,或许没有舌头的早应该是我!我以前一直不相信什么猫灵的,猫能干什么呢?可是我爸出差带回来的鱼是我为了换钱偷的,那寡妇门外的鱼肉是我为了嫁祸那群猫做的手脚,都是我的不懂事!但我以为我爸的死不是简单的猫的怨灵作怪,我考入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就是想哪天能查出真相!但是真相呢?艾昕,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可是现在……”
我看着阿廖痛苦的脸竟不知说什么好,这到底是发生过一件什么样的事啊!我抱着阿廖对他说:“我们明天去给你爸上完坟就回学校吧,这些不是你现在能做的事,我们不要急,好吗?”我尽量安抚着阿廖,直到我感觉到冷风中的阿廖没有之前的轻颤。
五
晚上仍是刮了好大的风,从我知道了街东头的事心里便一直是冷的,所以这风相对心里的那份冷便淡了很多。
吃完饭是晚上七点钟,明天的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这会儿基本就闲了。阿廖母亲今天好像有什么事一样,对我也不同于昨天的热情,脸上淡淡的不怎么说话,我都好奇昨天见到的其实是阿廖母亲的孪生姐妹。当然只是无聊的想想而已,阿廖母亲好像只有一个大哥,但是好久不联系了。
我坐在沙发上准备上□□给同宿舍的姐妹们报告我明天回去的事,打开浏览器的时候看到了上网记录。一条老街不为人知的传说。
外面的风好像透过门缝窜进了我的脖子里,我打了一个寒颤,要不要看看呢?下午阿廖的话回荡在我的耳朵里,我的疑虑深深地占据了内心,我异常沉静地给同宿舍的姐妹们发完信息,返回到这条历史记录,重重地按了确定键,周围静得好像只剩下我自己。
“我说的这个相信很多人都是不知道的,我国中南部的一个小县附近是风景区,每年来此地的游人都不少,大家都知道那小县有个很亲切神秘的名字,叫做老街。但你绝对不会知道这老街的一个传说,除非你是生活在老街的人。
大概有十几年前的历史,老街有一个寡妇很喜欢收留小动物,尤其是可爱的小猫,因为她的孩子夭折,丈夫便离开她去了外村发展。一天,从小在老街长大的一个开发商发现自己一条名贵的鱼不见了,却在邻家寡妇那里发现鱼的残余,恼怒不已的开发商第二天带了帮手将寡妇家的十几只小猫的舌头全部拔了出来让它们活活疼死。
有只小猫长得最好看,身上的猫是黄白相间的花纹,这猫也是寡妇最喜欢的。它挣扎着却突然蹦到了开发商的身上,抓伤了他的脸,嘴里的血流了他一身,开发商更是恼怒,用了浑身的劲儿将那猫的嘴撕裂开,直到猫的眼珠也凸了出来。
不出一周,老街便发生了命案,开发商死在了街东头的荷塘,没有舌头,没有挣扎……”
我静静地看着,眼睛没再看向别处,邻家寡妇,十几条猫,被撕裂了嘴巴的黄白纹小猫……那只我梦里出现的猫!难道真的是那猫的怨灵吗?结合着今天阿廖的话,我已经可以整理出来这事的原始,那么说一切都是因为——阿廖!那么猫灵知道了吗?来老街前路上见的猫,车上梦里留着血泪的猫,凌晨梦里下巴烂掉的猫……还有今天荷塘里的尸体,它在提醒我们么,提醒着它一直在找元凶,她一直准备着报复!窗外大风不断,唦唦的声音像树枝刮着皮肤发出的声音,我顿时觉得身上、心里麻麻的一片。
明天我们就要回校了,它不会找到那么远的,一定不会!所以我才会认识阿廖,阿廖一直好好的。
六
晚上我还是和阿廖母亲同屋,回屋前我看着阿廖说:“你不要再去查那些了,万一……”万一真是猫的怨灵,他再查下去,那猫一定会报复他,我不想他有事。
阿廖捂住了我的嘴:“放心吧,我们明天就回校了,没有万一的。”
“嘭”的一声,院墙上的什么碎了,我看到储藏室的屋顶有什么飞过,天太暗了,我什么都看不清。会是它吗?是它发现了?我突然环着阿廖的腰,我怕我稍一松手阿廖便突然不见了。阿廖母亲好像也听到了,慌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从储藏室旁砌的楼梯上了屋顶,我和阿廖也跟了去。是一个罐子碎了,我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妈,怎么了。”阿廖问着,探着身子走了过去。
“没什么,一个空罐子。”阿廖母亲转过身,我看到那里面有什么流了出来,有一股淡淡的酸味。
“妈你又弄了什么腌菜吧,酸酸的。”阿廖奇怪地问。
“下去吧,妈看错了,一坛醋而已。”阿廖母亲说着顺手将几块大的碎片仍了出去。我看到那坛子之前的地方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罐子。
我疑惑着和阿廖下来了,我改变注意了,我怕极了这里的夜晚,我怕极了阿廖会怎样,我坚定地对阿廖说:“今晚我要去你屋里睡!”
阿廖母亲自是不会说什么,晚上我和阿廖很晚才睡。我抓着被子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眼睛睁了好久。应该是过了午夜才睡着的,奇怪的是这一晚我出奇的没有做梦。
第二天醒来我并没有看到阿廖,我是被门外的敲打声吵醒的,然后是阿廖母亲的声音:“小昕,吃饭了!”
我直接出了们,阿廖母亲又说:“阿廖已经去山上看他爸了,我现在也去了,你自己在家里吧。”
没有办法,我只能在家等他们,阿廖可能是怕我会害怕所以先去了吧。我想等他回来我们就可以回校了,我便又安心了好多。
七
我自己在屋子里呆着无聊,突然想起了储藏室的屋顶,我见过很多这样布局的院子,旁边有楼梯的屋顶都会种些什么。
我怀着好奇走上了楼梯,眼睛不自觉地瞟向了旁边的院落,那是传闻寡妇的家吗?我屏住呼吸看了一眼。
“嘎唔~”一声嘶叫从我耳边响起,我的心突然停滞了一下,手抚在心口,我抬起头,只是一只鸟飞过而已。呵呵,我笑了一下,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
那院落很冷清,没有种什么树,墙边是小片的荒地,看样子以前是种过菜或花草一类的。我不再看那院子,上了储藏室的屋顶。
并没有我想象的样子,接着我便又笑了,若种了什么,即便是在下边也是可以看到的,而我一直都没见过屋顶有什么伸出来的枝叶,我又一次嘲笑了自己的突发奇想。我准备下去却看见了昨晚放坛子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些残余,许是阿廖母亲忘记清理了。
我走过去,似乎还能闻见淡淡的酸味,眼睛瞟到了一个碎片,那下面好像有什么。我慢慢捏起碎片露出了那下面的东西,碎片被拿起的一瞬我似乎还看到了那东西轻微的弹性。这是,一根舌头!我立马扔掉手里的碎片,阿廖母亲腌菜的坛子里怎么会有舌头!我胃里泛起一阵恶心,跑了下去。
我在等阿廖回来,现在是下午两点,四月三日。
我心里疑惑又不安地进了阿廖母亲的房间,我有点鬼使神差地拉开了阿廖母亲床边的抽屉,里面除了一个相册都是一些碎纸。我打开相册,花花绿绿的相片占了满眼。我终于见到了阿廖的父亲,一个微胖的男人,他的每张相片几乎都是一个表情,有点严肃的样子。我抽出一张照片拿在眼前看着,无意地翻了过来,右下角的小字让我脑袋懵了好久。
骗子。
是在说阿廖父亲吗?我又拿出了其他的照片,果然每张有阿廖爸爸的照片上都有写着骗子的小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内心疑惑着把照片放好,去床上收拾我昨天放在那里的外套,床尾一角明显多出一块硬硬的异物。我忙把床单先开来,一个本子露了出来。
我翻到了最后一页。2010年4月2日,是昨天!
孩他爸,别怪我,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你总托梦说你没有舌头好痛苦,我也不能真给你找个舌头来!再逼我就把你孩子的带给你用!
我越是往下看手抖得越厉害,这是阿廖的妈妈吗?我想起来储藏室屋顶的那个舌头,那是谁的舌头,难道阿廖妈妈不知道坛子里的舌头吗?还是阿廖妈妈患有精神分裂症?我记起来了昨天的命案,死者没有舌头。我不敢再往下想其他,我拿着本子往前翻了几页,是三月份的。
又是大风天,多少年没有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孩他爸,会是你吗?你在找适合你的舌头吗?
我赶紧合上了本子,这太恐怖了!这些命案难道都是因为阿廖爸爸?那阿廖爸爸又是因为什么呢?我的内心越来越疑惑,我要去找阿廖!
八
今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天很阴,昏蒙蒙的像是黑暗来临之前。街上的人很少,但也能偶尔看见几个,这县里只有一处公墓,阿廖爸爸也是葬在这公墓,我向人打听了以后便准备去往公墓,快一天了,我确实不能等了。刚到墓地我便觉察出不对,已是下午竟还是拥着不少人,怎么县里的人都跑来了这里吗?我看到一处人群,竟然还有警车,我看到那警车竟不自主地往那警车挪着步子,突然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我为什么会紧张,好像要喘不过气的感觉。我终于走到了那人群中,看到了一滩血印,干涸了许久的样子,我听到有人讨论。
“怎会有这种母亲,割下自己孩子的舌头,还是在自己丈夫的墓前!听说有人发现的时候她还正拿着自己儿子的舌头痴痴地笑呢!看来真是疯了!”
人群动着,我又走进了一些,我看到了靠路边的墓碑上,那照片里的男人,是我在阿廖母亲房里见过的照片里的男人。
我拖着没有知觉的脚步走在回阿廖家里的路上,我还在幻想,我回去以后就可以看到阿廖对我笑着,他会温柔地对我说:“艾昕,我们回校吧!”
我到阿廖家已是傍晚,警察已经封锁了这里。我的眼里溢满了泪水,几乎看不清道路。
“咚。”我好想撞到了一个人,抹了把眼角的泪,才发现,阿廖家门外除了警察,还有些凑热闹的,他们都不敢靠近以前的寡妇家,他们指着阿廖家嘴里念叨着:“这女的肯定让猫灵附体了才会对自己儿子这样”。我开始笑了,真的是猫灵吗?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再相信什么猫灵的话了,就像阿廖说过的猫又能干什么呢!
我迈着步子慢慢地走着,没有理会被我撞到的寡妇门前黑漆漆的身影。
警察看到我,递给我一个皮夹,我立马将他握在了手里,那是我送给阿廖的。
“我们在死者钱包里看到你的照片,有些地方需要你和我们配合。”死者俩个字像强力的子弹,将我猛烈跳着的心房击得粉碎,我抓着警察的衣袖,喊着:“你在和我开玩笑么?带我见他,我要见他!他说要和我一起回学校的!”
警察却又拿出一个袋子,我看到了阿廖母亲的本子。那个警察说:“我们从中发现一些疑点,希望你可以配合!”
九
“犯罪嫌疑人精神很脆弱,我们无法从她那里得知任何信息,但我们很想知道她日记最后一页提到的‘他’是谁……”
“死者死后状态较之前几起无舌案大不相同,我们怀疑不属一人所为……”
“我们发现死者父亲的照片后都写着‘骗子’两字,经比照不属于死者及其母亲任一人的字迹……”
“这两日共发现三起窃舌杀人案件,且除你男友以外的其他案例与不久前甚至十多年前的案例都极为相像,我们怀疑另有其人逍遥法外……”
“希望你能极力配合警方调查,早日将犯罪分子缉拿归案。”
我坐在这间小屋子里,听得满头雾水,我只知道阿廖死得很惨,我的脑海里一直回放着阿廖的死相,他张着发黑的血口,里面黑洞洞的好像聚集着道不出的幽怨与无助,他的眼睛大睁着,似乎诉尽了不可置信,他的胸口也有一个黑洞洞的口子。我不明白,为什么阿廖会死得这样狰狞,为什么阿廖母亲能下得了手对付他呢?真是因为被阿廖父亲梦里的逼迫吗?然而我见到的阿廖母亲却一直笑着,我不知道那是满足还是绝望。
我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出神的状态,无奈之下警方只有结束了对我的询问。我出了县警局一直在想,他们都查不出的人,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夜已经很深,但我却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我的电话突然响了。
“余艾昕,不是今天回来吗?都快九点了你知不知道啊?”是宿舍的姐妹。
“我可能明天再回去了,有点事……”我差点忘了我和宿舍的人说过要回去的。但是现在我能回去吗?我突然想起那个问我话的警察说过阿廖父亲照片后的字和阿廖母亲的字不一样,那又会是谁的字呢?无限的疑虑猛地塞进了我的脑子里,牵着我的脚又走向了阿廖家……我还记得我下午在寡妇家门前撞到过一个人,别人都不敢经过的寡妇门前她为什么会站在那里,她只是单纯的看热闹而慌不择地?我又记起了那天坛子碎的时候,我是看见什么的,是什么飞过去了,经过楼梯飞向了寡妇家的方向,那不像是小鸟或猫那么小的生物。难道!寡妇家里一直有人吗?!那些墙边的荒地只是假象而已?对了,有了楼梯的临墙就变得很好翻了,有了像荒地一样的松软泥土就会减小人落下来的冲力,不易发出声响。那么……我越想脚步变得越快,为了阿廖,我要一看究竟!
十
晚上又刮起了大风,惹得脸颊生疼,我的心里又一次猛烈地跳着,我站在寡妇门前,这里除了风声却异常地静,因为寡妇邻家除了阿廖家只有留守的几户人家。我伏在门前,里面静静的几乎没有声音,我大着胆子试探地敲了敲门,确实没有动静,我有些泄气地转过身,面前多了一个人影!
我的心迅速提到了脑门,差点冲破头颅!我两手紧握,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人影,她说话了。
“看见我的猫了吗?我的花儿很漂亮……”竟是那天抢猫肉的乞丐!她是那个寡妇?难道她一直在这儿竟不被人知道?!
“没有,你去别处看看吧。”我慌忙说着,走向了阿廖家。因为我看到远处好像有个人往这边走来。
我躲在阿廖家的墙后面,另一面是寡妇家。
“阿强,你看见我的花儿了吗?”又是那乞丐的声音。
“什么花儿啊,它早不在了……”这是一个男人,不耐烦地说着,“别出去乱跑乱说,你以为你怎么能好好待这儿的,哼!真是一群笨蛋,人舌头的味道确实比猫舌头好吃啊!他妈的谁说的猫舌头能治风湿的,老子这么多年还是这老毛病,阿廖他爸就是个骗子!死得活该,他们一家死了都活该!”
天啊!原来……
出于紧张,我不小心踩翻了旁边的花盆,虽然有风声的掩护,却还是让那男人听见了。
“妈的!还有人……”我该怎么办,那男人好像就要进来了!
我慌忙跑进阿廖母亲的房间,在那门后面不敢再出一声。
“我的龟孙妹子,你跑出来了?你应该去给哥哥替罪才对啊!哥哥弄那些不让人动的药这些年躲得很辛苦的,阿廖他爸等你也够久了,去吧妹子,哈哈哈!”他得意地说着就要进门。
不要!我在心里使劲地呐喊着,千万不要!
“啊!你个贱人……”这是什么情况,我好像听见什么硬物相碰的声音。
我将心提了起来,我决定豁出去这次,突然拉开了门,我看到那乞丐正用力拿铁锹敲着那个男人,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轮廓,只有一团流着血的肉,如同我梦里见的那猫的嘴角。新鲜的血从那看不清的头部汩汩地流着……乞丐突然蹲下抓起了那脑袋!
“花儿,我的花儿,我给你报仇了,我终于能给你报仇了……”她说着慢慢抬起了头,露出森白明亮的眼,看着我笑了起来,她对我说:“起风了,又要吃舌头了,你见我的花儿了吗?”
我已经什么也顾不得,飞快地跑出了阿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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