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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启蒙智教
新年来得也快走得也快,乐也乐过了疯也疯过了,也该是时候收心安份了。可不,这才正月没好几,院里又变回死气沉沉的一片。大白天的适龄人员都去忙活工作了,由于满儿太小又大病初愈,自然不计入劳作奴仆之列。
夜那个死没良心的畜生又不知晃哪里去玩了,人都说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宠物,确实夜也是怪得可以的,围灶猫围灶猫,顾名思义就是窝在灶炉边趴着,这个夜倒好就喜欢一天到晚在室外晃荡。呀的,大冷天的连个幸运小猫爪都摸不到!
无聊!郁闷!抓狂!虽然空有有四面墙不若屋外的清冷,满儿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更是个怕闲的人,因为闲下来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些不该想的往事——幸福与痛苦纠结无结,越是全身心沉溺于快乐中,猛然惊醒时却是万分地难过!
所以满儿常常一个人流连在外自寻些让人不好笑的乐趣,即使在最寒冷的冬天,满儿也经常衣衫单薄地在雪地里玩闹:偶尔堆个雪人神经兮兮地与它对话;又或一人分饰两角打场雪仗,无论红白两组胜负如何,赢家永远是她自己;时而砌一座蹩脚的冰堡,不怎么好看实在有保暖的功效,而她仍然不愿久待其中;下一妙满儿又仰起了脑袋,张大嘴巴接着天上撒下的无根霜雪,明知道不卫生即使古代的空气的质量再怎么好;更有甚者她喜欢躺在皑皑的冰雪中看那纷飞鹅毛从天而降,像是在观望千变万化又不离其中的万华镜,简简单单却能组出无数新意,令人目不暇接以至冰雪湿透了她的衣衫还不知觉,也可能是她的身子被残伤到麻木了吧。
丝丝寒意不知不觉地入侵,满儿也因此不大不小地生了几场病,与病榻缠绵的日子还真不好受。每次都有人用一副‘关心’她的脸出现,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一大碗苦苦的中药,呃,真真的是感觉生不如死!这样了几个回合下来之后,满儿终于放弃了以昏迷而沉醉梦‘乡’的法子。
即使发了誓死也不要生病死也不要吃药,但是寂寞孤独不解的情绪分外明显,满儿还是按捺不住地心里犯痒,一旦想到了之前那些度日艰难的后果之后,她选择乖乖地呆在有瓦能避风遮雨的屋子,就这么几件家具几张床铺和零什的摆件,那些早已天天瞅天天厌的活动场所。
自然便转移了阵地,自打满儿某次无聊无意中寻到间几近废弃的小厨房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泡在里头,花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才拾掇到能用。只有在小厨房里忙活的时候,才是满儿到清朝来之后最快乐的时光!她干得热火朝天不知寒暑,也许是古时候吧,那时候还没有氟利昂破坏臭氧层,也没有那个全球温室效应,就算是热了点也不是很难熬,更何况全身心投入的满儿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点。
她想方设法利用一些现有的落后工具对这里的灶具进行改造,经过一系列的苦心费力之后,一个差强人意颇有现代气息的点心工作室初具规模。来,看看成果:擀面杖、面粉筛,铁串,再来搜罗制作成干净整齐的竹篾子,一个简单原始的打蛋器基本成形,最让她得意的是那个土砌成的简单小烤炉,虽代替不了全自动化的电烤箱,只要操作者稍加配方一下,照样可以烹饪出美味的小点……
这可都是满儿独立完成的哟,好了不起哦!先自夸一个!
待一切准备妥当投入使用时,又是一个金秋了——康熙30年,一个落夕漫布残苑的美丽黄昏,于是这个在满儿手下新生的小厨房便得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夕漫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纪念‘汐满苑’和那些曾经的快乐时光,顺便再弥补一下她空虚的内心。
自打有了夕漫苑,她就更喜欢躲这里神游在在,肆无忌惮地回忆起有‘汐满苑’的时代,那种最单纯真的快与乐!全身心的放松和舒畅之后,也自然能料理出不错的小餐,虽然是仿制得有模有样,七八分的相象也有现代的味道,很简单就能满足了朴素单调惯的胃口,既是大家所喜爱的,纵是赞不绝口,可满儿却不常摆弄出。
原因很简单,一是这里条件落后材料短缺,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满儿已经是做得很好了,可实在是束手束脚的不能尽情发挥;二是传统的厨房对于满儿说难了点,灶台对于才八岁的她未免高了点,点火生炉又繁复杂了点,制作又更吃力费力了点,于是这一点点加起来也造成了她的难;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对自己过于苛刻,在濮小满心目中调理下午茶是何其的神圣!不亚于日式面包在冬河马心中的地位,或是美食料理在刘昂星心中的高度,完美的料理就是艺术!她几番尝试总不能正常发挥所以难说气馁。
好在的是满儿的恢复能力也是极强的,比不上上古生物小强的生命力但也有得一拼,很快就又能投入下一次的刻苦钻研了。
自打知晓了满儿的厨房天份之后,最擅厨厅料理的雅竹本想倾囊相受,满心意地想挖掘出她的料理潜能,谁料她一门心思不在油烟之物,尝试了几次之后便放弃了起初的想法,只是任由她全心意地创作着,因为这是厨师的最大乐趣所在!
今儿个是个特殊的日子,农历十月初一,迷信者厌弃的鬼节,却是小胤祥太的生日。
今夜也不是他们一直相约的胐夜,她早早就预告了胤祥今夜有约。至于是什么原因她故意不说,就这么一直吊着让他几番猜测,不论这个苦命的孩子怎么猜,也绝不会想到满儿会送他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宴,只有两三人却温馨到了心的最底层。
为了这个小宴会满儿可是筹划了很久,也期待了很久,可不?一大早满儿就破天荒地忙碌起来,往常她总要磨蹭好久好久。似乎有了目的和意义所在,这一天的白日子里头满儿超常发挥了,满满地装了一食盒后,就静待月上柳梢头了。
太阳挺识趣的早早就爬下了坡,月亮也很默契地接替了太阳的工作,于是乎,入夜之后满儿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御花园。
“祥太!”满儿轻声激动地唤了一声又一声,咦,怎么不见小鬼头那熟悉的身影?
“见到你十三爷怎的不下跪?”冷不丁的声音响起,丝毫没有以往的愉悦,倒是厚重的忧伤和置疑。
“才多大的小鬼就自称爷?”满儿好气地看着胤祥严肃的脸。
“爷是十三阿哥,爱新觉罗胤祥。”今儿个怎么了,小正太怎么不对劲?不是满儿熟识的那个哭鼻子小鬼,隐隐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阿哥,我还阿姐呢!来,祥太,叫声姐姐来听听!”
“不要!”
“那叫声月宫诚主吧!”
“不要!”
“叫小扑满姐姐总行了吧?”
“不要!”
对白还是他们见面时的经典老套路,气氛却很明显地紧张,甚至有点肃杀。满儿不解了,祥太是怎的了,难不成又被人欺负了?于是这么想着,于是就硬摆正胤祥的脸,天!哪个混帐王八蛋,居然又在这人见人妒的小脸上留下伤痕?
胤祥慌张地别过脸去,不想让满儿看到他的伤,他的泪和他的痛。
“告诉我,这是什么回事!”盯着胤祥红红的眼睛,满儿再也没有说闹的心思了,满脑子是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怜?不是的,他不能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这样只能让行凶者更嚣张!
“哟,我当这是谁来着,原来是咱们的十三阿哥啊!”一声阴不阴阳不阳的调子响起,传说中的死太监登场了,来者不善啊,就冲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
满儿别头看向胤祥,他,居然在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他,堂堂的爱新觉罗皇亲居然畏惧一个死太监!就一眼她就知道了,这个太监没有什么特别的,就个子比胤祥大了点而已,也许是后台硬了点,说到底还不是个狐假虎威的阉人,没种的东西!
“看姐怎么给你报仇。”满儿轻轻地在胤祥耳边低语,随即就嗤的一声轻笑,眉眼弯弯,狐狸的招牌笑容借她用一下吧,“刚才啊,十三阿哥给奴婢讲了一个好好玩的笑话。”
“哦?什么呢?说来听听。”很好,挑起了死太监的好奇之心,他,居然就这么颐指气使地命令着满儿,呵。看你还得意多久。
“从前啊,有一个太监……”
“下面呢?”
“下面就没有了!”满儿故作一番无辜的样子,天真地眨巴着大眼睛。
“噗哧”胤祥笑出声了,这样就对了嘛,还是笑笑比较好啊!
“你!”小太监被激得恼羞成怒,一个健步上前,抡起手就要打人,“贱人!”
“贱人叫谁呢?”满儿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笑着,单手就能挡下他的爪。切,只会来蛮的?
“贱人在叫你!”到底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东西,就这么轻易接连跳进满儿设的两个语言圈套。
“噗哧,哈哈……”看胤祥笑得乐不可支的样子,满儿心情顿时不好了起来。本来她是不屑于这种低级的笑话,原本她对太监公公还是蛮同情的,可是如此目无主上的太监,实在可以气得人可以!如此欺主的恶奴不教训不行,尤其是敢对她家的小正太动手,就是皮不痒也让你挠掉层。
“你……”小太监又气又羞,此时真的是多说多错索性闭口不言,动口不动手的是君子,他是太监不是君子,所以他不用客气,面前的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所以他也不用畏惧。就见他扬起了另一只闲置的巴掌向满儿狠狠地打去……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上燎烧开来,胤祥勇敢地挨了小太监的一掌,嘶,嘴巴里一阵腥咸,嘴角流出殷殷的鲜血来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还有某种坚持。
轰,满儿的愤怒顿时升到极顶,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替她挨打,她真的是疼到心里去,除了院子里的那群人之外,胤祥算来是对她最好的人了,她也只认识胤祥这一个外人而已,经过这次她再也不能当他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死太监,你完了!你居然敢招惹月宫诚主,那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以大欺小’,小扑满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恃强凌弱’。她的一个笑,充满自信的一个冷笑,就足以让对方知道她不好惹。
做太监做奴才的就得学会看人脸色行事,不管对方是谁地位如何,只是有必要的就得小心应付。很明显眼前的这个东西是蠢货,他抖抖嗦嗦颤颤巍巍地预备再次出手时,满儿就左一巴掌右一耳光,打得他是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他只是胡乱地反抗着却是招架不住,到底就是只会用蛮力的宦奴而已,在空手道一流的满儿面前根本就讨不了一招半式,都说打人不打脸,可满儿偏偏往他脸上那两坨肉打去,就是让他见不得人。
许是倚仗后台太久的关系,半晌之后小太监就说了几个字:“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小太监止住了。
“哟,打狗还得看主人?”满儿气得牙痒痒的,看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就后悔没有打掉他两颗牙,看他还嚣张不嚣张得起来,“那……这是哪家的狗啊?”
“十哥养的。”似乎有人帮他出头,胤祥腰板也硬了起来,语气也刻薄了起来。
说他是狗,小太监恼羞成怒地冲上来想硬拼了,对着胤祥大呼小叫的骂骂咧咧,他打不过满儿只能往别的地方出气。
满儿眼神凌厉地一瞟厉色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哪家养的狗如此好没教养!见着主子不下跪狂吠还要咬人,这天下有眼无珠的东西,你难不成是要造反!”
“我是十阿哥的人,你们今天这样欺我,简直是不把我家主子放在眼里!”小太监气急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情急下乱七八糟地都脱口了,“谁担待得起,你说是么,十三?”没想到小太监气急就乱咬人
“呵!十阿哥大得过康熙?你大得过李德全?大内总管也没胆打骂当朝的皇子阿哥!区区的一个奴才就如此飞扬跋扈,不要告诉様者,你早爬到你主子头上去了?”
“你,你,你血口喷人!”结巴。
“错,我既没有血口也不会喷人!你说你是人?那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啊?说女人么你没上头,说男人么你没下头,你顶多是个阉人!”切,就是厌极了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满儿就一再地挖苦损打。
“你,你……”语塞。
“我,我,我就是扁了你骂了你又怎么着,有本事的给我反扁回来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满儿很轻很轻地转过来,深深对胤祥一辑,说到:“参见十三阿哥,替主子训斥奴才,奴婢僭越了,望主子多不怪。”
胤祥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下就默许地点了下头。她不说她是强出头插手主子奴才的恩怨,反倒是说替主子教训不象话的的狗奴才。好啊,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想让人挑出破绽都没有,真是行啊!
眼看着方才对自己大打出手的小奴婢对见到自己都要缩两下的那个人如此卑躬屈膝,被满儿无视掉的某个蠢蛋又不自量力地跳了出来:“十阿哥会替我报仇的。”
“笑话叻!就你这种仗人势的狗才相信,十三阿哥到底就是皇家中人,你主子再不喜欢他,你主子再怎么宠你,也断不会为了你失了身份!”真是好笑叻,奴才还想做主子的主子,还不笑掉满儿的小虎牙。
“你,你血口喷人!”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人,看则弱小实是强硬。
“你说様者血口喷人是不是?”满儿低低地哼了几声,“那様者索性就让你有口难言了,岂不更好?”
话没说完,小太监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记耳光,动手的是胤祥,在满儿手把手的教导下。
“你竟然敢……”小太监凶恶地瞪着胤祥,满儿他是惹不起的,索性就挑最好欺负的那个!
“他怎么不敢!认清你自个儿的立场1”满儿的口气冷冰冰的,眼神也冷厉得可以的,硬是把那凶狠的源头给逼回原形,冷冷得看着一时嚣张的刹那间变成缩头乌龟。真是典型的欺善怕恶,其实她并不恶,只是站在了‘理’字上,还顺便比某些人不好欺负了点而已。
思及此满儿不觉莞尔一笑,清淡冰冷,有点高深莫测,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在里头。跟了零那么久,学得不是十足也有七七八八了。
“啧啧,真是好可怜的人哟!来,告诉様者,你的伤是哪来的啊?”满儿邪邪地挑起小太监的下巴,双目咄咄得逼视到他的内心,她轻柔的声音在小太监耳里顿时成了最可怕的魔籁,明明是看上去不起眼的,却偏偏让他连恐惧都躲避不及,简直像是被抽掉了心智般。
“自……自己摔……摔的……”小太监这样格格颤抖着,表示满儿的目的达到了,同时也在给胤祥演示着。
“那……就……滚吧!”轻飘飘的语气中夹杂着厌恶和鄙视。
连滚带爬地离开他们有好一段距离时,小太监突然间回过了神,又变回前面那嚣张的模样:“你,你给我等着……十阿哥……!”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他怎甘心,在灰溜溜地逃走之前还不忘心虚地威胁一番,但看到满儿的脸色愈发地冰冷,就硬生生地把话语吞咽了回去。
“好啊!様者等着!”满儿倒真想见识见识呀,果真是笨得找不到家的奴才,如此地狐假虎威让她一度要发作,“様者告诉你,在你面前的这位是爱新觉罗胤祥,是你主子的亲弟弟,大清的十三阿哥!就凭这点你别想爬到他头上去。
様者还要告诉你,祥太是月宫诚主的弟弟,再加上这一条。如若让様者知道你胆敢再欺负我家祥太,様者见你一次扁你一顿,你不服气尽管去告状好了。看你的主子是愿意丢得起皇家的人呢,或是愿意承担纵奴行凶这个罪过!”
哼,真他妈的没天理,欺负人不找日头。害纯良的满儿一再口出污言秽语,切,不行,回去一定要多漱几次口。原地上只留下满儿和胤祥,还有那份精心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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