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成诗

　　襄王梦,神女心,此情永无期,相拥恨来生......
　　已经是隆冬,上海滩的天空漫天飞雪,世界似乎是银白的绸缎,没有丝毫瑕疵的透着光鲜,敬高中也一样,站在阳台上看到操场上遍结的薄冰,些许人在上面走着,用脚印在上面写字,还有人在雪里面嬉戏,一个人一会儿就被包上了一层雪纸,脸上却还不忘记笑,和喜欢的人看着雪,在雪上写上彼此的名字,画上一颗心,似乎世界就是这么大......
　　我叫COSMOS,一个高中男孩,和其他男生一样有着美妙而又奇特的梦想,刚来到\"敬高中\"很兴奋也很害怕,听说这里常常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可是对于新的环境总是透着好奇......现在我站在操场上,很不是滋味,入校的第一个升旗仪式是在雪地里举行,还不能把冻僵了的手放在口袋里,可是有个很像母猩猩的老师却抱着热水袋,我似乎知道了为什么这里老是要发生可怕的事情了,一定是管理机制上的问题...很冷,可是我努力的把自己弄得似乎很愉快,新同学还没照面,第一印象总是要有的......
　　\"大家好,欢迎来到敬,从今天起,大家要有三年的时间......\"和任何一个学校一样,校长说了一堆场面上的话,随后就是升旗仪式,校长的话我虽然没听,但国旗还是要尊敬的...我放开我的喉咙唱着国歌,而就要我的旁边,我似乎听到了一种梦境里常常出现的声音,不经意地回头,我看到了在一大群女生当中站着一个人,她也是个女生,却和其他人不一样,短短的头发,略微披在肩头,粉色的长裙,和天空的飘雪挣相辉映,她的手很自然的捶在两旁,从她口中我好象真的听到了天籁的声音,\"COSMOS,你在干什么啊?该回教室了,你傻站着做什么啊??\"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一惊,才知道自己刚刚太失态了,回头一看那个人,是自己的新班主任\"风\",我尴尬地笑了笑,再次回头,却发现她也在看我,我的脸有些发烧,似乎雪触碰到我的脸就会立即变成水蒸气......
　　教室里暖和多了,我却仍兀自出神,用眼睛去追寻,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很是失落,只听到耳边班主任说道:\"...大家站一下啊,我来排一下位子,你们可注意了,不要被我发现上课讲话啊.否则...\"我不禁苦笑,高中三年看样子有得苦头吃拉......
　　\"第一排,胖子,小强...第二排,长头,C敏...第三排COSMOS和静...\"天啊,第三排,好过分啊,我心里暗骂着风,一边很不情愿的走到位子上,过了一会儿还是没看见我的同桌出现,难道她没来,或许是长得很难看,怕在我旁边自惭形秽??\"静呢??\"风问了一下,\"我在这里,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我惊呆了,是她,依然粉红,少去了雪的覆盖更加动人\"对不起老师,我...我前面肚子不舒服所以...\"静尴尬地说着,一边礼貌性地傻笑,我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什么不舒服啊,你有经过我同意吗?不象话,先做到第三排COSMOS旁边去,晚上留下来打扫卫生...\",\"好吧.\"静噘着嘴走了过来,她并没有太多的看我,就坐了下来,我心里不仅暗暗起火,说道\"老师,她都不舒服了,你还...\",风听到我插话似乎很惊讶,但随后又板起了脸\"你不满意吗,晚上一起留...\"我没有再说什么,反而突然有这样的机会我很开心...桃夭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向她点点了点头,随后的一天我都没有和她讲过话,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讲......
　　...
　　晚上雪越来越大了,所有的人走了以后,只剩下了我和静,她看了看我,\"你走吧,不要因为我...\",\"不.我不走\"我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四个字感觉意犹未尽本想再说两句,却看见她已经开始扫地了,就没开口,默默的站在她旁边帮忙,我们的效率很快,但是冬天的夜晚来的更快,走出学校,我看着她,忽然心里一阵冲动,\"静,我送你吧\",她看着我微微笑了笑,这一笑似乎天际的云彩都为其牵动,珍珠光彩,怎么抵得上她那明眸的一瞬,美玉雪白,怎么抵得上她的肌肤吹弹可破...
　　我见她没有拒绝,很开心地走在她旁边,但是似乎我们都没有什么话题,雪扑面打来,她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香烟...我的心一下子沉了...
　　雪依然在下，只是平添了一种愁绪，我不敢抬头看她，更加不敢想象她抽烟时的动作，只是感到自己似乎被命运愚弄了，身体终于因为感到寒冷而颤抖．
　　＂你不要吗？＂静的一只手伸到了我的眼前，上面还夹着一支烟．．．＂我．．．我不要．＂我回答她，但是我感到自己的声音里有种难以抑制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她．．．我没有再开口，耳边只有车声，风声，雪声．
　　＂呵呵！＂静突然＂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随后我就听到她口中传出咀嚼饼干的声音，我他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正在吃那支＂烟＂，眼睛还笑咪咪地看着我，我顿时感到一阵欣慰，只感到她的笑容好似桃花，又好似出水芙蓉，一时间和她的陌生，戒备好象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我们开始聊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时间好快，她的家住在我家很近的一幢小洋房里，她父亲是个回国华侨，典型的资产家，虽然谈不上家财万贯，但已经足够让同年龄的人望尘莫及了．她家的门很漂亮，用金漆漆成的维纳斯图样，宝蓝色的门闩，院子里是一幢双层的房子，大理石砌成，站立在飞雪当中，没有丝毫尘埃．我的家庭虽然不算没落，但和她的相比，我以前那些所有傲人的资本似乎都成了她们这种人茶余饭后聊天的笑话！
　　＂不进去坐坐吗？＂静问到，我看了看手表，笑了笑＂不了，很晚了．＂
　　＂那好吧！＂她转身进了门，我一直到目送到她关上门仍站着，过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走出不到二十步，突然传来桃夭的声音＂COSMOS等一等！＂我过头来，只见她拿着一把伞，粉色伞柄，很是撩人．．．＂这个挡一挡雪吧！＂说着她把伞递了过来，＂谢谢＂我接过伞并报以了她一个微笑，她也笑了．我看着她的容颜，很感谢上天给我这样的恩惠．．．
　　＂那个．．．我们算朋友吗？＂静问到．我很高兴她能这样问，很欣然地回答到＂当然．＂
　　＂那以后就叫我静静吧，朋友们都是这样叫我的.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愿友谊天长地久．＂她说着，转过了头看了看她家的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美妇站在门口，虽然身上衣衫的布料并不考究，但是却没有丝毫褶皱．
　　＂我先走了，我妈要摧我了！＂说着，她转身跑了回去，＂静静，小心啊，不要忘记我们是朋友！＂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禁说到．．．昏黄的灯光，伴随粉红色的静，撒下漫天银白，世界似乎都醉了．
　　一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我才真正转身离开，打开伞，桃木质地的伞架，漆着一层薄薄的粉红，＂这把伞一定是她自己的吧！＂我心里暗暗想着，不禁细细打量着，伞炳上刻了八个字＂桃夭芬芳，其华灼灼＂，透过冰冷的空气似乎能闻见桃木特有的香气．
　　雪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路边的夜排挡渐渐多了起来，倪红灯也开始释放光芒，我加快了脚步，家就要到了．．．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我将身体往衣服里缩了缩，手冻的有点发疼，我下意识地换了个手拿伞，但就在两手交接的时候，又是一阵疾风吹来，伞顺势飞了出去，我没顾得上别的一直追着这把伞，而此刻，突然一辆卡车向我冲了过来，我只感到一阵剧痛，整个人就脱离了地面，在半空中我抓住了伞柄，但人也失去了重心，在又一阵巨痛之后，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灰白,没有颜色,没有视觉的冲击,只是很强烈的灰白,意识渐渐清醒了,左手和右手上插满了管子,腿上绑着石膏,我知道我是在医院,还好身体并没有残缺,只是,只是眼睛感到怪怪的,我努力尝试坐起来,但是身体却没有力气,\"有人吗?\"我叫到.
　　\"你醒拉!\"我听到开门的声音,并感到有人走了进来,听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我的母亲,我勉强侧过了头,\"天!这是我的母亲吗?\"我心里暗暗叫到,她消瘦了许多,但更多的是感到另外一种怪异,我眼中的母亲竟然...竟然和医院背景的格调一样,透着灰白...\"妈...妈...我的...我的眼睛怎么拉!怎么看不出颜色了,妈!\"我哭着叫到.
　　\"你...你脑部受到了撞击,所以...所以...这辈子可能会失去对颜色的感观!\"我听得出来她是用最平静的口吻和我说这件事,虽然我想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
　　我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母亲告诉我这两个月里一直有个女生来看我,我知道,是静...已经是初春,在万物复苏的时刻,应该是春光融融,绿意昂然的,我努力回忆起以前那个缤纷多彩的春天,但是我的世界只剩下了黑和白.风说我可以复班,但要补上两个月来的拖欠,和两个月前的他一样,依然令人讨厌,那么盛气凌人,在别人眼里我等同于一个陌生人,对于敬高中什么都不了解,但是他们很惊异为什么我和静那么有默契,而我现在唯一的慰藉也只有她----静静,我又想到了那两句诗\"桃夭芬芳,其华灼灼\",有时候我会试着问\"静静,那两句诗后两句写好了吗?\",她总是笑而不语,我知道,她很欣赏我的文采,曾经也要求过我帮她写完,但是我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形容她的美,于是也就阁下了.
　　又过了一个月,我渐渐习惯了敬高中的生活,也认识了好多人,诸如长头,C敏,小强,胖子之类的,也渐渐发现风除了比较苛刻之外基本上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在大多数人一次又一次换位子的时候,我和静静却从来没有分开过......
　　\"李白很有文采,也很浪漫,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真想见见李白,欧阳修.\"静静很喜欢诗人的那份情怀,她常和我聊些杜甫,李白之类的话题,我也很欣赏她这种感情,所以我一度想成为一个诗人...只可惜我已经没办法再去用眼睛感怀.\"没关系啊,看不见颜色,还可以用听的,再不然...我可以帮你看啊!\"每每我为眼睛伤心难过的时候,她总是这么说,我也因为这句话,渐渐屏弃了那颗认为自己失败的灵魂.
　　因为和静静住的很近,所以每天都是由我送她回家,虽然没有表明彼此的关系,但在我们心里却早已不言而语了.
　　这天和静静,长头,胖子一起留的很晚,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天上没有几颗星星,只有几只鸟雀仍在暮色里飞翔.\"月明星稀,乌雀南飞.静静,喜欢曹操的这首<<短歌行>>吗?\"我问到,\"喜欢啊.\"她看了看我又接着说到\"绕树三扎,无枝可依...只是太悲凉了.\"我笑了笑,又想接口,突然听到校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叫到\"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找死啊.还说什么古诗,真是狗屁不通.\"
　　从静静的脸上看出,她有点生气了.我向门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竟然是母猩猩,她后面还站了五六个人,平日里她比较凶猛还情有可原,但这次他竟然...
　　\"看什么看啊,不服气吗.告诉你们,这个学校七点以前校长说了算,七点以后我说了算!\"她没好气地说到.我们这帮人里面数胖子脾气最是火暴,眼见他要发作,我忙拉住他说到\"胖子,学校里我们斗不过她,能忍就忍忍吧.\"接着我有对她说了一句\"我们走总可以了吧!\"
　　听到我这句话,母猩猩冷笑地说到\"想走,我有说你们可以走吗?\"静终于也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校长难道就不管管吗?\"
　　\"校长...哼哼,就他,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啊!\"母猩猩说到.
　　\"跟他们费什么话啊,上啊.\"这时母猩猩背后一个二十岁出头流里流气的男人喝道.紧跟着六个人就一起冲了上来.
　　我很害怕,但是努力挡在静前面,我感到她在颤抖,为了她,我愿意付出一切.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识的出了一拳,但我触碰到的是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我只感到那人五根手指像铁抓一样扣住了我,而此刻另一个人冲向了静,我顾不得自己的手,一脚向那人踢去,那人见我不顾自己竟然保护静是一阵狞笑\"看样子你小子还满多情的吗?呦,这小妞长的还挺悄的吗?既然你喜欢我就在你面前毁了她.\"
　　\"COSMOS,救我!\"静向我发出求救的眼神,此刻恰好胖子一拳打在了抓住了我的手的人的脸上,我顺势挣脱了手腕,向冲向静那人猛踢了过去,那人没料到我能挣脱束缚,被我踢中后心.\"小子,你作死啊!\"他并没有摔倒,反而冲向了我,我立足未定,被他一下子绊倒在地...只感到四面都是拳头砸在了我的身上.
　　我渐渐感到灵魂似乎飘离了身体,但耳畔却依旧有个声音在呼喊着我,\"不要放弃!\"潜意识里我只想着要保护夭夭,我努力支撑起身体,很奇怪,落在我身体上的拳头消失了,我的手被一个人扶住了,月色微暗,夜好冷,那个人是静,她担心地问我\"没事吧!\"我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看着她心痛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很伟大.\"啊~~啊!\"此时身边连连传来残叫,我才意识到,他们还在.我回过头,只见月色下一个人拿着柄似乎练刀用的木刀在和母猩猩那群人搏斗.
　　他身法好快,他们六个人丝毫占不到拿刀人的上风,我很奇怪竟然不知道敬高中有这样一号人物,看那个人刀法稳健显然有练过十几年的功力了,他一瞬间就将母猩猩那帮人打跑了,临走时只听母猩猩叫到\"风,你他妈有种~!\"
　　风?天啊~~来救我们的竟然就是那不近人情的风,只见在月色下他的双肩微微抽动,良久,他才说了一句\"COSMOS,没事了吧.\"
　　我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没事,老师!\"
　　\"什么老师.\"风说到\"记住,老师是不会打架的,你们今天没见过我,清楚了吗?\"
　　我看着静,长头和胖子苦笑了一下说到:\"知道了...\"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了.
　　\"叫我风哥吧!不过有人可不能这样叫我哦.\"
　　\"是的...风...风哥!\"我们都笑了,风也笑了,他转身骑上了自己的轻骑,真的似风一般走了.
　　...
　　余下的两天都很平静,我们再也没有看到过母猩猩和她的手下.正当我们以为这件事情结束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风被母猩猩的人带走了,我很乱,胖子来找我说\"我们要去救风哥.\"
　　静也叫我一起去救他,可我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就心有余悸,我对静说\"事不关己...无所谓吧.\"
　　她一下子沉下了脸,我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看我,她说到\"怎么能说事不关己呢,老师是为了我们才...\"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真的想去,可是谁来保护静呢.我沉思着,她看着我,转过跑开了,隐隐地我听见她的缀泣声...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的.
　　最终风幸免于难,可我却发起了高烧,请了病假在家里,静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来看我,我一直高烧不退,似乎我被世界遗弃了,窗外下起了大雨,好象天空也在哭泣,雨丝似乎织起了一道牢笼,将我困在无尽的黑暗当中,一切都没有颜色,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很就以前,我看见了粉色的静,站在雪里,还有...忽然我又清醒了过来,拿出了那柄支离破碎的伞,柄上那八个字还在\"桃夭芬芳,其华灼灼.\"
　　我好象又可以看见了颜色,粉红桃木,香气逼人.
　　...
　　静去日本的消息是我在家里的第二十天得知的,没有人告诉我,只是在信箱里看到了这封信.信封是素纸做的,信纸透着桃枝的芳香,很明显上面撒有泪痕...

　　\"亲爱的COSMOS:
　　很抱歉一直没来看你,你好吗?我要走了,我父亲在神奈川县已经买了一栋房子,我很突然,所以不感来面对你,时光和奇怪啊,和你一起明明那么久却又好象很短,其实想到那晚你保护我的样子我就已经原谅你了,不要想念我,珍重!
　　永远爱你的 静静\"
　　信虽然不长,但我还是强忍着眼泪把它读完了.我把信纸放好,却发现信封里面似乎还写有东西,我展开它,发现是一首诗\"桃夭芬芳,其华灼灼.待君来时,再无芳香.\"我含着泪在下面又写到\"别君去时,桃花依然.待君来时,再无时日.\"写完这四句话时,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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