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Chapetr 9.黑魔法

　　他们进入一间看起来像是储藏室的房间，墙边随意堆放着盒子和板条箱。哈利再往里看的时候，发现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面反着光，一圈椅子摆在周围。这里远离霍格沃兹管理者们的视线，对于里德尔和他的朋友进行聚会再合适不过。但如果作为练习魔法的地方，它好像不够大。哈利感到一丝安慰，希望他们仅仅是在这里进行一些讨论。食死徒们鱼贯而入，并没有在桌边坐下，而是径直走进房间后面三个门中的一个，哈利之前没有发现这儿还有门。

　　恐惧重新回到了他心里，强迫他跟上他们。第二个房间里摆着更多的椅子，统统朝着左边，正对着一面光滑的玻璃墙。墙那边还有一间屋子，比他们现在所在的还大。哈利知道，那里就是进行决斗和学习黑魔法的地方。恐惧感绞着他的胃，他竭力不露出害怕的表情。

　　里德尔站在玻璃墙另一边的房间里，等所有人都入座。哈利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这么容易就加入了里德尔的小团体，但他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他知道这么想很不理智，但确实是事实。后面的食死徒们小声交谈着黑魔法，哈利努力听他们在说什么，希望自己没有显得紧张而且心烦意乱……

　　看起来食死徒们有不成文的规定。最后一个人落座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透过玻璃墙看着里德尔。他们身后的门关上了，哈利的拳头放在大腿上，指甲紧紧陷进手掌。里德尔的语气和他平日里一样，精巧而公式化，食死徒们仔细地听着。哈利有一种熟悉又飘忽的感觉，就像身在以前的一个想象或者噩梦里。他努力让自己回到现实，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他试图忽视它，告诉自己这里是现实，他必须仔细听。

　　“新的一课开始之前，我想对黑魔法这个话题进行一点修正，以及，再次庆祝我们有了一位新成员。”里德尔看着食死徒和哈利，停了一下，思考如何讲述他要教授的魔法。

　　“首先，对于新接触者来说，黑魔法的定义并非十分清楚。尽管你们当中没有人不知道黑魔法，这仍然是个需要重视的问题。我教给你们的魔法通常很难简单定义为“善良”或者“邪恶”，这是由于黑魔法本身即是这样。简单说，是你使用这种魔法的目的，以及通过它所得到的东西，将黑魔法与其他领域的魔法区分开来。魔法背后使用者的意图是唯一能定义黑魔法的东西。我们必须在所有的工作中都明确这个标准。”

　　“从这个标准中，有许多可以得到的东西。但是有两点，我想你们都必须记住。第一，应当把通常认为是“光明”的魔法和所学的黑魔法放置并联系在一起，才能最大限度地在你们的工作中展现力量。这就引出了第二点，确保你们不会因为使用黑魔法被捕。坚持使用黑魔法无益于你们在公众世界中的声誉，而将光明魔法以黑暗的目的使用，就不会引起注意，对于学习多种领域魔法的人大有好处。这并不意味着光明是更好的选择，我们只是应该重新定义在这件屋子中所学到的魔法，以及如何使用。”

　　里德尔看了看仍期待他说下去的食死徒，但看起来他好像已经说完了。哈利有点好奇为什么里德尔会说善良和邪恶之间的界限非常小。根据哈利所知，很明显有些黑魔法本身就不道德。他不知道里德尔是什么意思，准备听他继续就这个话题进行阐述，但看起来已经结束了。

　　“我相信，关于这个话题你们都有更多的想法。我认为应该开始今天的课程了……”

　　哈利不知道食死徒们是怎么练习的。他想看看他们如何开始，想知道那些他还不认识的人——里德尔一声令下就愿意慷慨赴死的人——是否擅长黑魔法。他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里德尔叫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听见。

　　“史密斯，我相信，是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学习黑魔法的潜质的时候了，”里德尔说。

　　哈利抬头看了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周围的食死徒都在盯着他。里德尔让诺特也到决斗室里来。哈利别无选择，站起身来，和诺特一起走进了另一间屋子。食死徒们通过玻璃注视着三人。哈利强迫自己看向里德尔，后者似乎没注意到他紧张的表情，他永远也猜不到哈利有多恐惧，又为什么恐惧。

　　“作为开始，我认为不可饶恕咒比较合适，”里德尔说道，声音毫无感情。他的话让哈利的心重重地坠下去，“更容易或者更难都没有必要。当然，杀戮咒必须排除在外。”

　　诺特似乎已经猜到会这样，而外面的食死徒看起来对此都很平静，哈利觉得十分荒谬。他听到诺特问“谁来施咒？”

　　“乔纳森，当然，”里德尔回答，“让新来者一开始就承受痛苦，那有点残酷。”

　　哈利觉得他就要吐了。他不知道如何施不可饶恕咒，也不觉得他今晚能成功。他想知道诺特为什么那么平静，哈利认识的任何人都会一听到这个要求就尖叫着逃跑。他很庆幸杀戮咒被排除在外，但他仍然犹豫去施咒，他从来没有成功也没有试图使用过……

　　“钻心咒是个相当难完成的咒语，但我相信练习几次之后你就可以掌握，”里德尔对哈利说，好像试图让他安心，他们在他成功之前都会呆在这里。哈利把目光从诺特挪向里德尔，后者似乎觉得他只是害怕失败，“我不认为它对你是个问题……你看上去好像从来都在生气.”

　　里德尔转过身去，让哈利想了一会儿他说的话。里德尔离开房间的中心，站在和食死徒们完全相反的另一头看着哈利和诺特。“你可以施咒了，”里德尔慢慢地说，“我假设你知道那个咒语？”

　　“是的，”哈利回答，好像是几个小时以来第一次开口，虽然仅仅过去十或二十分钟。食死徒们静静地看着，哈利转身面对诺特。他觉得很讽刺，一个格兰芬多站在这儿，准备向一个勇敢的斯莱特林施咒。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算是个格兰芬多吗？

　　哈利想起了希欧多尔·诺特，面前这个男孩的儿子。希欧多尔不是一个明显欺凌弱小的学生，时常独来独往。他仍然是一个坚定的斯莱特林，参与过许多哈利反对的活动，但那种程度的反感根本不足以让哈利对面前的诺特积聚起这个咒语需要的憎恨。希欧多尔比哈利知道的许多人都无罪。

　　哈利想到了诺特的未来。这个男孩好像没有什么过错，而他即将面对钻心咒，让哈利感觉内疚。在哈利知道的过去，他可能是个被迫加入的食死徒，哈利知道他后来并没有被投入阿兹卡班，但仍然参加了伏地魔重生的聚会。

　　这说明他是个生还者……诺特同样出现在神秘事务司的战斗中，哈利记得，赫敏打晕了他。哈利经历过的战争依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试图记起来诺特做过的错事。哈利发觉自己紧紧握着魔杖，但不是因为他恨诺特，是因为他恨他自己。

　　他无法去恨这个食死徒，他并不了解他。如果是面对贝拉特里克斯，他一秒都不会犹豫。或者，最好是里德尔本人……哈利有多热爱这个瞬间，里德尔就站在他前面，手无寸铁，而哈利已经准备好了。一阵狂怒席卷了他，从他的静脉里奔涌而出，他握紧了魔杖。这个男孩，有一天，要为所有的死亡负责……在所有人中，里德尔是最应该被惩罚的那个，应该被这个他教给那么多人的咒语折磨……

　　哈利一瞬间举起魔杖，想也没想就对准诺特——在愤怒中他只看到里德尔。他只用了一毫秒说出那个咒语，诺特闭上了眼睛。

　　“钻心剜骨！”

　　哈利看着他眼前的男孩倒在地上，尖叫着，挣扎着，被那种哈利熟知的痛苦所折磨——就像灼热的白铁烙在皮肤上。哈利看着这个身穿斯莱特林校袍的深发色男孩在地上扭动。哈利露出一丝微笑，咒语因为回忆仍在持续着。在他久远记忆中的那些快乐或者痛苦的人，那些和他一起欢笑过的、有牵绊的人，那些不应该过早死去的人……

　　地上的男孩滚过来面对着他，哈利因为眼前所见的畏缩了，停止了咒语。看见诺特的脸，他有些困惑，随即想起来自己只是假装那是里德尔，屋子里一片寂静。哈利心中一点感觉也没有，即使他哀求自己空白的大脑去理解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的心好像被冻住了。

　　“令人印象深刻，史密斯，”里德尔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哈利注视着诺特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自己的袍子，同时躲避着所有人的眼睛。“持续了十五秒钟……你从前完成过钻心咒吗？”

　　哈利把目光从诺特身上转向里德尔。他听见一些食死徒赞叹着他们刚刚见证的。“什么？”哈利问道，他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钻心咒。你以前完成过吗？”里德尔又问了一遍。

　　“是，”哈利回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啊，完成过一次……”

　　里德尔似乎从这句话中捕捉到了什么，但哈利不想去理解。他有点想吐，里德尔好像也发现了，问道，“你想休息一下？”

　　“是……”哈利勉强说，“呃……盥洗室……”

　　没人阻止他离开。他们期待哈利展现他的才能，被他的成功所震撼，并没有发现他并不像他们一样觉得这值得庆祝。练习继续进行，他们知道他会回来的。

　　哈利走在地窖的走廊上，很快地爬上楼梯，拼命想离开这个地方。他惊讶地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哈利没有迟疑，踉踉跄跄地走进了最近一间盥洗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跑到一个水槽前呕吐起来，双手撑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他剧烈地呕吐着，直到酸腐的味道就快到达鼻粘膜，才直起身把污物弄干净。他拧开水龙头清洗，闭着眼睛听水流的声音。洗完之后，他睁开眼睛，凝视着古老的、破损的镜子中的自己。又一阵反胃涌了上来。

　　就在刚才，他折磨了一个他根本不熟悉的男孩。哈利很清楚遭受钻心咒是什么感觉。他觉得他就像个怪兽，向一个根本没伤害过他的人身上施加这种痛苦。他想不清楚整件事，他想不清楚诺特刚才经历了他和其他很多人都经历过的折磨，比如隆巴顿夫妇……但哈利连他们也记不清楚，他们不在霍格沃兹的战斗中。

　　哈利能够完成这个咒语，只因为他想着那些受到伏地魔折磨的人们。但他自己现在又能好到哪里去？他觉得自己碎了，坏了。这比那场战斗还要遭……但是哈利无法这么想。他不能。他觉得手在发抖，他不敢看镜子中自己绿色的眼睛，那会让他想起所有那些因为“大难不死的男孩”的失败而遭受死亡的人……

　　哈利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渡过这种痛苦。他所知的全部就是他不会再回到食死徒中间，不是今晚。他无法再忍受一次。即使在这个时空，和朋友们有关的记忆仍然常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哈利的手握成拳头，眼泪从紧闭的眼睛中流出。

　　两周过去了，黑魔法课比他第一次参加时压力小了很多，让哈利有些放松，但他仍然被迫去学习他非常抵触的魔法。更糟的是，他的摄神取念没有丝毫进展。他知道里德尔不会那么明显地和讨论这个问题，但他感觉里德尔总有一天会和他说起一个和食死徒们的思想有关的笑话，而他答不上来。哈利希望里德尔不会重新思考他编的那些故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哈利担心他可能永远也学不会摄神取念了。以前学大脑封闭术的时候，他就做得很糟糕。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确信自己能够做好。斯内普和他相处得不好，学习的时候进展也很艰难。而他对里德尔的憎恨，会促进还是阻碍学习摄神取念呢？哈利不知道。他必须坚持学下去，他不能这么简单地放弃……

　　哈利坐在图书馆里做作业，但是静不下心来。里德尔和食死徒们坐在他周围，阅读或者低声开着玩笑。哈利低头看书，他有种糟糕的感觉，里德尔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哈利拿着书卷的手握紧了，躲避着周围人的目光……时间像凝固了一样，被盯着的感觉仍在持续，他决定合上书抬头看看。

　　里德尔确实正注视着他。即使哈利站了起来，他也没有移开目光。他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和你说几句话，乔纳森，”里德尔问，语气和他先前成百上千次发问一模一样。

　　“当然，”哈利无动于衷地回答，不在乎他会说什么。哈利向图书馆外走去，里德尔跟在他后面。当他们走到走廊入口的地方，哈利转身看着里德尔。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色彩，他也不打算改变这一点。“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是不是能问你一些问题，”里德尔说，“不过首先，我觉得我们得去某个更隐秘的地方。”

　　哈利看了里德尔一会儿，没有质疑这个观点。高个子男孩带他沿着走廊来到了一个空教室。里德尔真像是他的头儿，哈利懒洋洋地想着。教室里很黑，而且人迹罕至。但哈利只想知道里德尔要问什么。

　　“你想问什么？”哈利问道。

　　里德尔靠在哈利面前的一张桌子前，认真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问问你父母的事，”他轻松地说。

　　哈利盯着他，沉默着。

　　“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理解，”里德尔迅速澄清道，“但是，我只是想，那能帮助我更好地了解你。这只是我们的一个共同点。早年的孤独生活，父母都不在身边……比如，你可以说说他们是怎么去世的？”

　　听到里德尔的话，哈利顿了一下——一个新的测试，他确信。过去的两周里，他觉得里德尔一直试图以某种方式研究他，这个想法现在被证实了。那么就有许多问题：哈利是不是能够相信自己会聪明地回答，而不让里德尔发现什么？哈利知道除了接话，他别无选择，否则会显得怯懦。可是，他应该怎么说这个谎？他希望在某种程度上编一个接近事实的故事，因为彻底的谎话可能有太多破绽，全说实话又是不可能的。他很快就想到了……

　　“他们被谋杀了，”哈利谨慎地说，“被一个我很想手刃的人。”

　　里德尔看了哈利很久，哈利同样看着他。看起来，这个答案如果不是让里德尔更疑惑，就是确认了他的某种猜测，哈利不知道哪个可能性更大。哈利不知道里德尔为什么会沉默这么久，他想了很多种答案。哈利决定问里德尔一个问题，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的父母呢？”

　　里德尔眨了一下或者两下眼睛，停下了对哈利父母的思索。“我母亲在我出生时死去了。我不知道我父亲的事……”

　　哈利觉得里德尔说“父亲”时犯了一个不明显的错误。在发“f”音时，他听到了明显的气流声，从而显得有点怪异。这个词说得慢而微妙，绝非没有含义。哈利知道，在这个时候——里德尔十七岁的时候——他父亲已经死去很久了，正是被汤姆本人所杀。里德尔手指上的戒指表明了这一点。黑魔王年轻时也会犯这样的错误，让哈利感觉有些好笑。他想知道里德尔是不是正后悔这么说这个词，或者他根本没发现。

　　“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里德尔说着站了起来，不再看着哈利，“除非你还有什么问题？”

　　他再一次转身看向哈利，后者知道这不是个问句。

　　“不，没有了。”

　　里德尔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下次聚会是在晚上九点。”

　　“好的……谢谢。”

　　里德尔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