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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连非城的青楼妓院绝对是八卦和新闻的聚集中心,矿山东头的王二麻子将她足月的孩子许配给了打铁女人家的女儿,王员外的第五房侍君因为和园丁搞上了被王员外休了,边疆今年可能要打仗了等等,不管是烂芝麻的小事还是不可非议的大事,这里的消息都非常的灵通。今天曲莘的情绪格外不好,因为在这里,她听到一件八卦,xx街菜市场的屠户要迎娶启轲做续弦啦。启轲是谁?不就是和那曲大小姐有过一腿的人吗!
难怪启轲会拒绝她,原来是要和屠户成婚了啊,那屠户满身的油腻,身板顶她两个宽,他是被粪糊了眼啊。
曲莘一个人抱着酒壶在角落喝闷酒,怎么想也想不通,如果他一直都喜欢的是屠户,那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的那种朦朦胧胧的暧昧是什么。屠户有哪里比的上她,那心情真真形容不出来,伤心,落寞,喜欢他也许是勇气也可能只是盲目,但是确确实实的喜欢了,就好像在千千万万的人海中突然看见了一张脸,你觉得就是他了,那个让你等待的理由,她对他有了期盼有了希望,所以才会生了失望,接着变本加厉,最后竟沦落成绝望。
“阿莘,来来来,别一个人喝闷酒,过来玩游戏。”黄宏蹒跚着脚步过来拉曲莘莘,往大桌那边带,一边劝慰道:“行了,一个男人而已,这连城有多少男人,还能差他一个?你看看,这里的哪个你喜欢,就算你要这个——”说着,眯着眼睛指着她最近的相好“姐姐我也让给你。”说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而被指的男人,则是对于黄宏会把他让给曲莘的事一脸担忧。
“就是,那男人不知天高地厚,被曲姐姐看上是他八辈子的福分,他真是给脸不要脸,曲姐姐莫要和那粗鄙男人计较气坏了身子。”一个一直想巴结曲莘的小倌立马蹭上来说道。
“阿莘,你也太扫兴了,来。玩游戏玩游戏。”郭达说着便招呼着众人一起围桌坐好。
连城的青楼最近都流行一种游戏,叫停字酒,在场的人不能说“喝,杯,酒”这仨字,说错的人自敬一杯,如果大家都很会玩,则加入 “啊,了,吗”,更甚者,再加入 “你,我,她”,这个游戏每次都能玩的她尽兴,直到第二天起来才发现昨晚醉的不省人事。
今日她更是心不在焉,频频出错,本身心情不好,酒便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了,她本来就没吃什么吃食,现在更是晕晕乎乎的,醉了仿佛心情也便好了许多。不知是哪个不知眼色的人又提到了启轲和那屠户,那幸灾乐祸的劲头,将马上不省人事的曲莘刺激了起来。
发酒疯这种事情自己是不能控制的,尤其是周围还有一帮狐朋狗友和使劲添乱的莺莺燕燕们。曲莘憋了几天的委屈和愤怒就这么顺着酒疯发泄了出来,她已经打破自己的底线厚着脸皮去追求他,可他呢,忽冷忽热,甚至连个笑脸几乎都没有给过她,他如果不是想耍弄一番她为何这样做,如果最初喜欢的便是屠户,一开始就可以拒绝她,但他却依着她,让她动了心,再恶狠狠的拒绝她,一点都不客气,转头一声不吭的就传出了要成婚的消息,这个男人果真不仅容貌个性与男尊社会的男人们相似,甚至在这方面也绝不落后。凭什么他那么嚣张,凭什么不喜欢她还和她暧昧,更要命的是,他都那么说了,但她竟然很莫名其妙的想他。“凭什么他说不想见我出现在他生活中我就要忍着然后默默消失?她爹的谁来告诉我!”曲莘大着舌头嚷嚷道。
众人停止了调笑看着她,那苦情的样子还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曲家大小姐吗?!
“那男人啊真是欠训,曲姐姐,我看你得给他点教训看看。”小倌如是说。
“阿莘,有点大女人样子,大不了姐们几个替你收拾一顿他。”潘短江嚷嚷着。
“来人,去青石巷……南边第三家还是第四家来着,给我把……把……那个叫……启轲的混蛋带……来,带不来你也不用回来了,还不快……滚!”曲莘招来了她跟班的小厮,说完便不省人事醉的歪倒在桌子上。
曲莘醒来,是因为耳边一直有个软濡的声音在说:“曲姐姐,醒醒吧,曲姐姐。”她不耐烦的睁开眼,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她的头枕在一个男人的腿上,男人的手还不住的抚摸她的长发,她侧着脸避开了光,这个男人无比温柔的冲她笑,如果忽略他脸上的粉妆和他发甜的嗓音,这不失为一幅温馨的唯美爱情图片。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抖了抖,抬着沉沉的头坐了起来。
“曲姐姐,那男人带来了。在外面哪。”
“哈哈。”曲莘五分的醉意五分的清醒的干笑着,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轻抿着,睡醒了之后便觉得把他叫来这事干的那是个傻x,可他竟然来了,反倒让她不知所措了。
往房间门口一望,启轲挺拔的身影就站在门的阴影里,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角微微的下垂着。
“有事就说。”他上挑的眉眼根本不看这一群寻欢作乐的人们,只是眼睛看向了别处沉沉的说出了这一句。
本来曲莘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却被这句话刺激了一下,这什么态度。她纯属吃软不吃硬。而且喝多了酒她脑子已经混混沌沌,根本不顾是自己让人将他强行带来。
“没事要说,怎么的?”她挑着眉看着启轲,用着挑衅的语气,一副完全要和他杠上的样子,包厢里的其他人都不说话看着这场战争的爆发。
启轲轻哼了一声,眉头随即皱了起来,眼神转向像了她,“有意思吗。”这是不是一句疑问,而是陈述句。声音不大,但气场十足,落在她的心里,让她有种怒气被憋住的感觉。
“有意思啊,当然有意思,今天请你来就是要恭喜你的,你不是和那个什么屠户要成亲了吗,真是般配,大伙来看看,你们说他们配不配?”曲莘大声的朝着众人问道。
她们怎么能不给曲莘的面子,齐声说道:“配。”说完便是猖狂的大笑。
“是啊,当然配,你那身皮糙肉厚的,上了床铺估计也得把女人磨掉一层皮。也就是那屠户,天天和猪打交道才能受得住啊,哈哈哈哈。”说完周围的人便一阵哄笑,这话委实有些过分,一般女人对小倌和伶人都不会开这种黄段子。
说罢去看启轲,他只是站在房间的入口处,低垂着眼,完全看不清他眼里的波动,只是沉默着,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前面她说了什么。
“这男子呀,就要像小香儿这样,肤若凝脂发带香。”说着她便挑起小倌的一丝发,放下鼻尖轻佻的闻着,完全一副流氓的样子。
“你就这么不知自重。”启轲抬起眸子看她,他墨色的瞳孔里波澜不惊,并不是曲莘所想的隐忍或者痛苦。
“我不自重?老娘我需要自重吗?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不会是妒忌了吧?哈哈,也是,你看看你的那样子,壮的都赶上女人了,你懂什么叫樱桃樊素口吗?你懂什么叫柳叶细眉吗?你懂什么叫四寸金莲吗?貌丑不说,干的还尽是女人家干的粗重活,竟然连脚也不知道裹一裹再出门。真当是粗鄙。”曲莘丝毫不以为意的刺激着他,众人随着曲莘的话看向了启轲的脚,他因为没有裹脚,当然也穿不上男人娇小的绣鞋,所以他一直穿得都是大多数女人穿的普通黑布鞋。
启轲定定的站着,“说完了的话我走了。”他冷静的说完,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群小孩子的闹剧,他根本没有当回事更没有将刚才的一切嘲讽放一点点在心上,曲莘和众人自导自演,自娱自乐,而当事人却如此淡然。更刺激了曲莘,她口不择言的要说出更多伤人的话:“以前看你可笑想着玩玩你,谁想你竟这么无趣,真真是……”不等曲莘说完,启轲脚步一顿便转身准备出去。
“滚!”曲莘看到启轲的脸,对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恨得咬牙切齿,顺手便拿起桌上最近的酒觞冲着他砸了过去。
“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扔东西这么有准头,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不躲开,青铜制的酒觞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额角,接着掉在了地上,那声音沉重的砸在了曲莘的心上。
周围人都停着了笑闹,看着启轲的头上和额角低落的血液,不出一会儿,便凝成了一股血流,顺着他的脸颊低落在了青瓷般光亮的地面上。
曲莘完全呆了,看到他被打中的那一刻,酒已经完全醒了,她立刻想冲过去问问他怎么样了,想道歉,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他,他那时常冷着的脸上,嘴角好似轻微的扯了起来,那是她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的笑容,无奈的自嘲。那么好看俊秀的脸旁被血污沾染,微挑的眼睛也似乎不再那么明亮,启轲只是转头深深的看了曲莘一眼,拉开门便大步踏了出去,留下的,只有地上模糊不清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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