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蛊

　　我躺在这片湖水之下已经不知多久了，一天、两天？或是一个月？亦或者是一年，两年……也许是更久。时间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它割断所有前尘往事，刀刀刺骨，却见不着一滴血。

　　在这太过于漫长的岁月中，我忘了我为何会睡在这暗无天日的冰湖，我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活着，这平静的湖水就像我那些被了结的前因一般，再也翻不起任何水浪。

　　只是……

　　我时常会想起一个人，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俊朗男人，他着一袭湖蓝劲装，一柄三尺青锋，他有着这世间旁人难以企及的古道热肠，和对我最为凉薄的一颗心——

　　令狐冲。

　　人的记忆真是奇怪，我忘了为何会身处此地，也渐渐忘了自己是谁，可偏偏他的名字、他的容颜却一遍又一遍地像一把烈火一样灼烧我的心。

　　可我，没有心了。

　　我的心早已送给任盈盈，他的新娘。

　　如果没办法让他彻底属于我，那么换另一种方式留在他身边，又如何不算一种圆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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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华漫天，万籁俱寂。

　　冰湖河畔还是像五年前一般，丝毫变化都没有，沉静的一点儿都不真实。

　　已是深东时分，湖面早已结冰，封存了尘世的喧嚣。这是平一指自五年前将那个人葬入冰湖中以来第一次回到这个地方，冰湖还是那个冰湖，冷得刺骨，拒绝别人的温暖，一如她，只是不知道冰湖里的那个女人是否一如当年？那般敢爱敢恨，那般傲视群雄，那般风华绝代。平一指迎风而立，有些冷，便裹紧了身上的裘衣，风还在继续吹，飘荡起那段前尘往事……

　　五年前。

　　东方不败于黑木崖被任我行父女和其手下向问天以及令狐冲四人合力打落悬崖，生死不明，无人知晓东方不败的死活。后任我行猝死，任盈盈接管日月神教，将日月神教带上正道，不再做那烧杀抢夺之事，江湖自此改变了对日月神教的看法。而就在日益繁荣之时，任盈盈却将教主之位传给向问天，孑然一身与令狐冲归隐山林，笑傲江湖。

　　世上已再无人记得曾经有一位名叫东方不败的人。

　　平一指轻叹一声，脱下裘衣，又施银针封住身上几大穴位。将早已准备好的铁索系在腰间，把铁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冰湖河畔的巨石上。待到一切准备好之后，平一指发动功力，将封结的湖面击开一个半尺大小的洞，纵身一跃，跳进冰湖之中。

　　是的，平一指想把东方不败的尸身救上来，这其中缘由，平一指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想救她。或许，只是为了一个答案，一个“何者为爱”的千古难题的答案。五年了，平一指始终没忘东方不败让他帮忙换心的情景，起初只是时常想起，他以为也只不过是首次换心的兴奋感。可是最近好像有某种感觉，似乎觉得那个人不该就这么轻易死了，心中有太多疑惑，平一指需要答案，而这个答案，只有把东方不败从冰湖里救起才有可能知道。

　　水，如同一把把利剑，割裂着平一指裸露在外的皮肤。她会感到痛吗？在这冰冷的湖水下，会不会孤独？平一指将这些念头驱逐脑后，从随身带着的药瓶里倒出两粒药丸吞下，身上便算是暂时暖和了。咬咬牙，继续像冰湖深处探寻。突然，平一指看到一模妖艳的红色在湖底盛开，随着微微荡漾的湖水摆动，如梦如幻。平一指按捺住心头的一番激动游到“红花”旁，一看，这哪里是红花，这分明就是东方不败，五年了，她的尸身竟完全没有腐烂，容颜一如当年，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和五年前一样倔强，一样倨傲。一袭血色红衣包裹着她，看上去那么孤傲。如果不是在冰湖，平一指到真以为眼前的人只是睡了而已，只不过空空如也的胸口揭露了这个事实，是啊，她的心，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一直一直陪着令狐冲。

　　他深处手小心翼翼地将东方不败抱起，东方不败原本就瘦，加上水的浮力，平一指还算轻松地将她沿着铁索送上湖面。

　　平一指感到有些迟疑，但刚刚在水下，情况危急，没法求证，此刻，他伸出右手，用他那引以为傲的一指搭上东方不败的手腕……怎么可能！！没有心脏之人，怎么可能还会有脉搏？！不敢置信，平一指生怕弄错般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平一指分明感觉到那股气息。莫非东方不败一直都活着？不可能！没有心的人不可能活得了，只是东方不败的种种迹象表明，她确确实实没有死，或者说，是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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