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庄周梦蝶之白昙

　　记忆回到久远之前。还记得那时吾还只是个孩童，随师尊游走世俗，那一天走到西边沙漠小国中，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人——楼至韦驮。那人一身素白绣同色经文的长袍裹身，浑身上下无半点装饰，只有手中缠绕着的佛珠长串随着他的步伐而晃动，婆罗门女让自己的孩子给他送果子，他淡然一笑接过却在不远处将果子全数送给了那些无处藏身、饥饿无助的人。吾和师尊与他曾有一段时日同路，一路上看着那人将别人供奉于己的食物衣着等等分发给更需要的人，他自己却永远只穿着一件白袍裹身且时常无以果腹，助人却常常仅索取清水一钵，于是第一次，吾如此希望能够了解这样一个人……
　　再次见他，在吾的剃度仪式上，他是来寺院礼拜的游僧，吾则是一行普通剃度弟子中的一员，曾暗暗欣喜吾剃度时他是观礼僧众之一，虽然那个人当时根本不认识吾。剃度后，师尊问吾修持何种法门，还记得那时吾问师尊，观礼那人修持的是何种法门，师尊难得凝重的回答那是负业法门。当时吾轻狂尚不知负业法门究竟为何，便选了殊途同归的地藏大愿法门修持，真切的修持后才明白，那个人到底承载了什么。
　　后来……后来随着修持法门的日益精进，吾也慢慢的淡了，日子过得极为普通也单调，早晚课、念经论经，偶尔的红尘涉足看看世情，又或许随师尊他们外出弘法，顺便超度一些邪魔外道，那个时候没有想过，或许某一天就和他认识了。
　　一念缘生或许说的就是这样吧，那日从自己的禅房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一株昙花前默默观望的他，阳光落在他的发上，折射着柔和的银光，衬得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于是吾走过去问：“大师非是庙中人，来此若何？”
　　“不过游僧，见寺礼拜而已。”
　　他淡淡的回答，望向吾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如琥珀般清澈，有了开头，交谈便不难，与他谈论经法是愉快的，这个人并不难以相处。那个人只住了几日便要离开，难得遇上同路人，吾也曾想随他漫步尘世，只是师尊已老大限将至，吾不便远行，只能目送他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偶尔他会来寺里寻吾谈论经法，相隔的日子不等，或许几日，或许几年，又或许几十上百年……
　　然后有一段时间吾机缘巧合离开寺院进入佛乡进修后，就未曾再见他。而等到再见面时，他却是万众瞩目的天之佛，众佛修毕恭毕敬的至佛，天佛原乡的天之象征，众多光环聚集一身，在他淡然得不悲不喜的神色下荣宠不惊，他乡遇故知，吾与他再度相见，吾颇有感慨万千的滋味浮上心头。
　　接下来他常常来吾处来，品一杯柠果茶，漫无目的的谈一谈，有时候是经书，有时候是其他。
　　更早些刚熟识起，那时吾还不曾进入佛乡修行，每次来寺里寻吾，他总要吾给他泡上柠果茶，说起来这茶还是他教吾泡的，吾始终不哉，他如何知晓吾随身有带柠果？难道是吾自种柠果且喜以柠果风干后制成香囊藏于衣橱的习惯？
　　恩，总之，那茶极香却不刺鼻，馥郁芬芳却不甜腻难耐，茶水也很好看，碧绿一泓如秋水，只是那味道让人终生难忘，当初吾并不喜此茶的味道，故而常给他泡却只会泡他那杯，后来却是常泡一壶，自己也捧着慢慢的品，并不是喜欢上，而是，能从其中感悟到更多。
　　柠果茶品得多了，吾就觉得他很适合这茶，外在的芬芳馥郁，内里却是酸甜苦涩杂陈。
　　在世人的眼中，他是完美的，无论是外表的瑞丽庄严，言语简短直指要害却不咄咄逼人，还是内里的佛法高深心性坚定，阐述自己的观点时不像他人总是为一点争议争得面红耳赤等等等等。
　　但认识久了，吾却哉他并非完美，偶尔他也很孩子气，例如……他曾偷偷趁吾睡着后剃掉吾的头发，接着在吾醒来时很感慨的告诉吾说‘原来你的头发剃掉后也会迅速长回来啊！’然后看着吾哭笑不得的样子转过身去，哎，转过身去吾就不哉你在偷笑么？更过分的是他做这件事不止一次，到最后吾都有些不愿与他秉烛夜谈，结果他却拿着一块白色绣经文的长布来送给吾，还明着跟吾说：‘呐，这是用你头发织的，别总说吾偷偷剃你头发，那么长的布，三次能够做成功已经很好了，像吾自己这件，就剃了好多次。’
　　吾当时就问他，这么麻烦弄这布做什么，有什么特殊功效么。他却摇摇头说：‘特殊功效么，恐怕吾死后才会有吧，这吾是要穿到死的，将来死的时候这白布就是吾的裹尸布了。’见他说得毫无避讳，吾心底总有一丝不喜，但他送的白布，吾却一直披裹在里衣外，吾不像这人，浑身就一块白布，万一……好吧，这人功力高深，能够让他万一的人还没有出现。
　　他有时候也很任性，决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总说：‘不哉自己该往何处行的时候，选定一个方向走就是了，因为不管怎么选，你面前的路都是正前方，万一路错了，再选过便是，何必那么纠结呢？’所以这就是你总行得如此坚定的原因么？吾总是这么想着。
　　然后他最大的坏处就是——懒！认识久了，吾总算知道，什么送到手的供奉取了转送其他人自己却无以果腹，这人分明是自从辟谷后就懒得弄东西吃！有吃的时候，还想吃就吃不想吃就转手送人！自己从不做饭就算了，还很挑食，总是将他不喜的菜式全部挑到吾的菜碟中，气的吾干脆将吾的菜碟直接扣上他的饭碗，他才停下来叹气吃饭，恩……不好，吾又心浮气躁了，不好不好。
　　待吾品口柠果茶后再继续，反正这人现在封身，大概也听不到吾在说什么，恩，你们听到了也不会跟他讲的对吧？
　　好了，继续数落他的缺点。
　　这人的物品总是随手放置，要找东西的时候总是到处去翻，恩？你去过他的禅房，发现里边很规整？那是当然，他很少住他禅房，东西都扔在吾这里，他的禅房每日都有沙弥帮他整理过的，不规整才怪了。恩？以前他禅房也很规整？那也是当然，他以前的禅房除了他的经书，就是一张空空如也的床榻，就连衣物什么的都没有，经书他看过就不再看的，通常他整理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去再翻，这样一来不规整才怪了，况且他以前的禅房他现在也不常住，常住的时候……他想乱丢都丢不了，等他能乱丢了……吾还住在他那里……
　　这人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唬了不少人，吾曾经就是那些人之一。其实当他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时，通常是在神游，恩，据他自己说是在观悟经书。他专注的盯着你看的时候，一定是在专心的听你说话，但是他眼神开始放空的时候，就是他走神的时候，一般这种变化很小，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够发现，无式剑通慧也学乖了，他走神的时候就闭嘴喝茶等他回神再说话，但是很神奇的是，他似乎没有发现他走神期间无式剑通慧也闭嘴了？恩……无妨，吾有很多时间可以试试看……
　　恩，吾说累了，天也黑了，品完这茶吾念经给你听吧。
　　你说好不好呢？蕴果谛魂低声问一旁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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