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暮漓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我们无人知晓、也无从得知。因为，不管是那时就守在门外的晗铦、晗适，还是正和三位好友在一起的我都走在各自不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啊，刚刚我忘了把小云算进去了。”隋香向我吐舌头，很不好意思，“谁让小云你上辈子不是我们的姐妹。”
　　“哦？照你这么说，那还是小云的错咯？”罗杏果断出来抬杠。
　　“什么嘛，本来就是啊。人家、人家也只是一下子说顺口了而已。”某女委屈中。
　　“狡辩是没用的！”
　　“小杏你又欺负我，不理你了！”头扭向一边，瘪着嘴。
　　但我能够猜想得到：隋香那家伙虽然表面上是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但其实还是很满意现在的气氛的。她的嘴角抑不住地上扬，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那就让我好好看看到最后妥协的人是谁吧。”罗杏轻飘飘的一句又让两人投进喧嚣的小吵小闹中。
　　孟楼习惯性地忽略她们直接看向我，温柔微笑着：“小云心里是明白的，对吧？”
　　“嗯。”抱着愉悦心情地点头回应她。
　　她的话意我怎么会不明白？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现在又要同甘苦共患难了。成为伙伴一般的存在，想必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对于这个在黑暗中散发着自己微弱的光芒，却也因此能愈发清楚地感受到周围黑暗的我来说。再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紫如殿下还站在一旁未曾离开。她似乎在凝神想着什么，并没有在意我们这边的情况。不过她看暮漓和晗铦、晗适走远时，绝美的神祗容颜不经意流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自信表情，仿佛一切都已在其掌握之中。紫如殿下的这种状态让我不免有点为暮漓他们三个担心，就怕那三个执着的傻孩子被精得跟什么一样的紫如殿下给坑了。
　　他们三位现在的处境也可谓尴尬。没有什么身份地留在蓝度，是最没意思、也是最危险的吧。谁知道后面出现的神会不会看他们一个不顺眼就……也许是我多虑了，好歹人家也是有灵力的异界人，哪像我们这些可怜的平民百姓。
　　“小云，你脖子上的伤痕我帮你去掉吧。”紫如殿下一脸微笑地向我伸出她那纤纤玉手，指尖流溢着紫罗兰色的光。
　　“不、不用了。多谢您，紫如殿下。”笑嘻嘻地退几步，拒绝了她的好意。我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就算她是我的守护神也一样。
　　“唉，你总是防备着我呢。即使我已经一再强调自己是你的守护神，也没有太大的改变。”紫如殿下这话说得幽怨，感觉好像有些不高兴。
　　但没办法，我就是那么想的。要到真正相信她，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以平等的状态在交流的，很难没有隔阂。神永远是神，人永远是人。这一点，我很清楚，也绝不越界。
　　“好吧，这事也不能强求。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四位聊天了。”
　　紫如殿下摇头微微叹气的模样，让我直觉得自己是她妹妹在任性地和她闹矛盾。对此，我很无奈、也很黑线。您老还演上瘾了是不？不带这样的，紫如殿下你看起来真没比我大多少啊。不过，是神的话，年龄应该永远都是个谜了，这个就暂且不管。
　　最后，她还是习惯性地上前摸了摸我的头才优雅淡定地转身离开。只留下我们四个有点呆愣愣地互相看着不知言语。
　　“虽然不知道紫如殿下长得是怎么样的美，但是看‘程阙’这么摸你的头感觉还真是、真是……”隋香嘀咕嘀咕着，到最后就没音了。
　　“你是想说，还真是很奇怪是吧？”罗杏补充。
　　“对对！”
　　“也许，是我们还是不太习惯程阙这张脸吧。毕竟她给我们带来的记忆，不是太好。”孟楼想了想，也加入了话题。
　　“那个时候是如怨在使用程阙这个身体。真正的程阙早就已经不在了。”
　　“是啊。我们也没资格说利用程阙身体的如怨有哪哪不对。在那个悲伤的故事里，其实她才是最无辜的一个吧。第四度空间里的人最后都死了，除了暮漓他们也就她一个侥幸活下来。是我们对不起她。可惜，已经没有机会补偿了。”
　　这浅显的道理连隋香都懂。
　　但我想，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怨的灵体消散之时，她脸上带着的是纯洁如稚子般的笑容。如果说，暮漓重视第四度空间是有一份责任在，晗铦、晗适两人完全是为了暮漓的话，就只有如怨是真心真意、没有任何原因地热爱了——即便她觉得自己是那么弱小卑微的存在。
　　小小的如焰火般的生命，依旧是那么的绚丽。
　　“如果没有她，我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和小云有这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孟楼不禁感叹。
　　“说起来，小云你可是被我们带到蓝度这里的呢。她那个时候问我后不后悔，我满脑子里想到的只有——后悔把还是筮杪的你撞到这里来了。”
　　“呃，撞？”这个词用的……隋香你是在说我那个关于“坠落”的梦吗？
　　“虽然那个时候的筮杪好像变成一身冰蓝的了，但是那容貌我是不会忘记的。”隋香认真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我，“所以如果要说后悔的话，也是后悔这个无心之失。”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小香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了，真是难得啊难得。”罗杏居然附和了隋香一句，虽然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抬杠。
　　“什么嘛，明明认同了我的话还要死撑。小杏最讨厌了！”
　　忽略掉那两只。
　　“小云，你那个时候和我们梦到的应该还是有所区别的吧，我想。比如说，在关于筮杪的故事中，我们就只是旁观者而你却能切实体会；相对的，在关于第四度空间的故事中，我们就成了主角而你却是旁观者。”孟楼这孩子果然心细，这些事情也就自然能分析得很正确，“在最后我们要随着霖瑾三人跳下时空洞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小云你的身影，所以那时的场景你并没有看到对吧？”
　　见我点头，孟楼又接着诉说：“当时，霖瑾她们是故意等到晗适来了才跳下去的。我明白她们本来可以不选择蓝度的。因为逃跑的时间非常充足，而且在得到暮漓的救世主之力后更是可以随心所欲。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下场，只是为了见最喜爱的哥哥一面吧。在能成功逃避一切的同时，与他们见上最后一面。我还记得霖瑾那个时候说的话。
　　她说：‘晗适哥哥，这衣裳是你帮我们挑的。你说过我们穿着很好看的，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为了让哥哥们看着高兴而亲自裁剪的衣裳。可到最后怎么样呢？你们永远只会在乎暮漓！如今，我们就是要穿着它来背叛所有人、毁掉这个世界！’那话语里还是含有很多的无奈与怨恨。
　　也许你要说我是因为那是去我们的前世就有所偏袒，但是当时听到她那么说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心好痛、好悲伤！仿佛死什么的都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或许，只有让整个世界给自己陪葬才是最好的结局。”
　　孟楼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已经满含泪水了，一旁的隋香和罗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吵闹也闷闷地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我的心里也感到有些伤感。那时候只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没什么伤心难过的地方。可是现在听当事人一讲，感受就大不相同了。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浅显的表面，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我没有资格谴责任何人，也没有资格像先前那样阻挡他们见面。也许，交给他们自己解决才是最好的。
　　“我会永远支持你们，不管是对是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我相信这简单的一句话一定已经传到了她们的心里。因为，她们都破涕为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里面饱含着满满的信任与坚定。
　　这感觉，真的很好。
　　“所以，也不要说后悔拖我下水之类的话了。筮杪也许本就注定有那么一劫呢？我和你们一样，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与灵力。那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所有的事情的，筮杪那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们的未来又会通向何方？这些一定都能找到答案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是啊，羽。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又有什么不能做到。我有你，还有她们这些伙伴们。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