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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2
皎洁的月,洒下清冷的光芒,微风鼓动纱帘,凉意丝丝入扣。
陆一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丝毫困意,意识清明。被褥里充斥着肥皂水的清香,既陌生又让人安心。
她掀开被子,脚趾陷在长绒毯里,快步把落地窗合上,却见着旁边的阳台上影影绰绰立着一个黑影。
倚窗而立,凝神一看。
樊靳泽手肘撑在雕花护栏上,一身黑色的丝袍,袍角垂地,顺畅的线条折射出丝滑的光泽,袍带松松的散在胯际,露出小半个古铜色的胸膛,浓烈的男性气息弥漫在空气里,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慵懒,眉宇间却透着些许燥意,拇指与食指间擎着一个天青色的玉杯,轻轻摇曳。
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如夜域里的王者,巡视着自己的臣民,倨傲、冷冽,又如同一只匍匐待发的猎豹,优雅、从容。让人不觉脸红心跳,呼吸也变的急促。
陆一心抬起右手揉了揉自己超常数的心脏,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没出息的,古装剧看多了吧。轻咳了一声,唤起他的目光。
他眼中翻涌过复杂的情绪,还未看清,就被和讯的笑意掩盖,仿佛那海市蜃楼,不过幻象罢了。
“还没睡?”他抬起玉杯,呷了一小口。
“认床呐,没办法。”陆一心摊了摊手,走到围栏尽头,离他不到一尺距离。
低声的浅笑自他喉头溢出,如同一汪甘冽的陈酿,醇厚迷香。
“公司接手顺利吗?”她托着下巴,支着脑袋看着他。
樊靳泽沉吟半响,神色微凛,说:“不如预期。”
“人员问题?”她诧异。
他苦笑着摇摇头,说:“公司决策层分化出两派,各执立场,他们都是公司元老,当年存亡之际,功劳不小。”
“动他们,会说你独断不念旧情;不动他们,又让公司内部分化更加恶化。”陆一心望着他。
“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誉中财务上另有乾坤,虽说账面平衡,当明显是被做过手脚。”樊靳泽叹了口气,说:“誉中这些年被蛀的百孔千疮,区区二千万现金也拿不出。”
“怎么可能呢,樊叔叔前段时间还被评委十佳杰出企业家呢。”陆一心更吃惊了,誉中是樊靳泽爷爷白手建立,在帝都是出名了建筑地产龙头,如老大哥般屹立近百年,出了名的财大气粗精英挤挤,能进誉中实习,那是多少应届毕业生的梦想。
“爸一直身体不好,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几位叔伯。”樊靳泽冷哼一声。
陆一心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他,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生意上的事,真的是一窍不通。
思索良久,找了一句大白话,聊以慰藉:“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啊。”望着对面二十层通明的灯火,“喏,你看,现在都还在加班。站的越高,付出的就越多。”
樊靳泽凝视着她的侧脸,说:“子清,长大了啊。”
“别用这种口气,别忘了你只比我大4个月而已。”陆一心皱着眉,满脸不屑。
“大一天也是大啊,来,叫声哥哥听听。”他促狭的看着她,语气轻快,刚才的凝滞一扫而过。
樊靳泽是正月十五出生的,小时候长辈们老爱打趣他生的好,一落地就是全家团圆日。而陆一心则降临在栀子飘香六月,又是一年别离季,道不尽,满眼别绪离愁。
一聚一散,还未开始,似乎就道明结局。
“大晚上的,别来恶心我。”痞子品性又露出来了,刚刚的那一晃神,真真儿是瞎眼了。陆一心哆嗦了一下,忽觉有些冷。
“睡觉去,别着凉了。”樊靳泽见她脸色有些发青,冲她挥挥手,赶她进屋。
陆一心上下搓了搓胳膊,道了声晚安,进屋,又探出脑袋:“喂,你也快该睡了,可别明早赖床哟。”
真不想,看着她的背影。
樊靳泽一仰头,饮尽杯中薄酒,喉头一阵辛辣,滚烫了肺腑,压住想吻她的躁动,脑子里全是她刚才的情态,穿着他的T恤,宽大的盖住她的玲珑翘臀,大半节白嫩的长腿露在夜色里。身体开始叫嚣,眼球里布满血丝,涌动着深深地欲望。
真是该死,何时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薄弱至此了,在美国时,也不是没有荒唐过,那些身材火爆的妖女,肆意撩拨,□□的扭动身躯,他只觉得恶心,觉得脏,二话不说的把她们全赶了出去。搞得那些弟兄都以为他不举,想了各种法子“照顾”他。
他觉得自己完蛋了,完全栽在陆一心手里了。除了她,再也无人能激起他的欲望。而那时,明知她不可能属于自己。苦闷与挫败让他一猛子扎进工作里,短短两年时间,让他在Natwest 站稳脚跟,开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也不想停下来。对她的思念让他发狂,他怕他回来做出什么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事情。
就这样吧,他对自己说,没有爱情,我还有事业,时间会冲淡一切。
无数个漫漫长夜里,他无法合眼,一闭上眼就是她的凝视着他的眼神。如潮水般翻涌的妒忌和疼痛将他吞噬。
后来,听说她订婚了,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他知道,他病了,中了她的毒,无药可解。
母亲来看他,看着他形销骨立,眼眶乌青,心疼的哇哇大哭。
在后来,他开始以来依赖唑吡坦,正常生活得以恢复。
心,却像被剜了一个大口子,呼吸都带着疼痛。
他更是拼命的工作,建立自己的人脉,与伙伴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投行公司,成为上东区新贵,倒贴的名门闺女纷至沓来。
成功了吗,他失败了,因为这一切他都不屑一顾,他想要的,就算他倾尽所有,也得不到。或许,正如世俗之人所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爱,金钱权利能买到,可是,换不来她的真心,因为他知道,她的心早就遗落给了另一个人。
而她现在,就躺在他的隔壁,与他仅仅一墙之隔。似乎伸手就能触摸到她的呼吸,听见她的心跳。
而他现在,除了默默守着她,看着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如同惊弓之鸟,枯叶飘落的声音也能将她吓走。
这种无力感,让他挫败,阿Q似的安慰自己,幸好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
我不怕等你,只要你愿意让我等。
陆一心一直到天空微白才陷入梦乡,她睡的并不安稳,梦到自己站在沙滩边,破碎的贝壳,划出了细小的口子,鲜血自脚底溢出,她无暇顾及,焦急的望着海天相接处,心却悬在嗓子眼,她在等一个人,可她想不起他的脸。她向前跑了几步,直至浪花拍打着小腿,远处似乎出现了黑点,她想扯着嗓子呼叫,这时,突然涌起的急促的漩涡把她卷了进去。
她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层层的冷汗,寒毛耸立,传来湿汝的感觉,粘腻的有些难受,感觉微凉。
门铃聒噪的响起来。
陆一心翻身下床,随手抓起风衣披在身上。
门口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五官平凡,目光柔和,眼尾有着几丝浅浅的皱纹,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一身黑色套裙,手里领着许多纸袋。
陆一心诧异的打量着她,心想莫不是走错了。
那女人神色间带着笑意,率先开口道:“陆小姐,樊少让我给您送些东西。”
陆一心思索片刻,道:“Lisa?”
Lisa笑着点点头,把纸袋递给她。陆一心伸手接过,邀她进屋坐坐。她摆摆手,委婉地说还有要事在身,不方便耽搁太久。
陆一心也未坚持,笑着道谢,目送她离开。
大大小小七八个纸袋,都是些价格不菲的品牌,陆一心撇撇嘴,暗骂了一声骚包,试想一个月区区5、6千的工薪阶层,穿着过五位数的当款时装,而且本就已流言四起,晚节不保,会是如何在平地里炸出惊雷。
陆一心拿着手机,正考虑要不要给他打一个电话,他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屏幕上。
“起来啦。”低沉的声音的透露着难得的愉悦,“喜欢吗?”
“喜欢你的大头鬼!”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不好看?”那些牌子不是正是这些女孩的最爱吗,在美国时,没少见那些女孩对这些趋之若鹜,狂热追捧。
“你不是没钱吗。”陆一心随手拿了一件藕荷色的呢料连衣裙,扔在沙发上。
“呵呵,买衣服的钱还是有的。”笑意浸满眼底,舒适的倚在皮椅里。
“得了,这些对你女朋友说去吧。”陆一心微囧,怒道。这亲昵的语气让她有些不自在。
“电饭煲里有粥,左边的锅里有鸡蛋,右边是我昨晚留出来的,加热吃了再去上班。”樊靳泽把玩着手里的钢笔,一脸温柔,“房门密码——36500”
“知道了,老妈子。”陆一心掐断电话,微微一晃神,心里划过一丝暖意,自从济延离开,有多久没有男子如此体贴入微了。这种感觉让陆一心怀念,却又无限伤怀,心抽着生疼。
好累,没有他的日子,真的让她过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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