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相

　　第七章
　　第二日上午，香秀就一瘸一拐的前往赵玉娘的屋里给桂华求情，彼时赵玉娘才刚刚起身，正懒洋洋的披着一件颜色妖艳的小桃红绸衫坐在妆台前的紫藤圈椅上由两个小丫头子伺候着洗漱呢。见香秀一步一挪走进来的样子，赵玉娘嫌弃的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你也是个没眼力不争气的，妈妈我倒有心栽培你，你自个儿可也得争口气啊！”
　　香秀急忙跪倒连连磕头：“妈妈的大恩大德香秀一辈子也不敢忘，香秀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妈妈、伺候妈妈！也请妈妈看在香秀的面儿上饶了桂华，我这里谢谢妈妈了………”说着又砰砰有声的磕了几个响头。赵玉娘嗤的一声冷笑出来：“看在你的面上？你又有什么面子了？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好大的口气嘛！”
　　香秀自知说错了话，急忙改口道：“不是的、不是的……香秀只是个低三下四的贱人，我哪里有什么面子？我的一切都是妈妈给的，没有妈妈也就没有我，现在只求妈妈饶了桂华，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这一辈子都记得妈妈的大恩大德！”
　　这次赵玉娘倒不接话了，她侧身就着一个官窑青花瓷的盅儿含了一口温水，便只管鼓着肥硕的腮帮子来来回回的漱口，两侧两名小丫头子都跪在地上，高高的捧着铜制的痰盂和红漆木的托盘一动不动，香秀便也不敢动，只能维持着那个磕头的姿势硬挺着。
　　好半晌，赵玉娘才吐了那口水，慢条斯理的拿起一方帕子擦拭着嘴角，不温不火的说：“桂华的事儿不与你相干，你还是退下去吧，好好的当你的差、睁大眼睛的干活儿，好歹别辜负了妈妈我待你的这一番苦心！”香秀哪里肯走，她咬着牙膝行几步又哀告道：“昨儿那事委实是我的过错，不干桂华姊姊的事，她都是为了我才……才……这样的……求妈妈饶了她，只管罚我吧。”
　　赵玉娘两个腮帮子一抖，露出了一丝冷笑：“你当我看不出么？她自然是替你顶缸的，可我这遇仙阁是什么地方？妈妈我要开恩时自然有我的恩德，用得着她插在这当中邀买人心么？！我关她，不是为了她做错事，而是因为她不自量力，忘了自己的身份！”
　　香秀呆住了，她并没有完全听懂赵玉娘的话，所以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求情，只能傻愣愣的看着后者。见她傻呆呆的，赵玉娘倒又笑了起来：“你不过就是个傻丫头罢了，让妈妈我告诉你，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事儿就是人和人的感情！人家都说母女天性，自然这是最亲厚不过的吧，可是你过去那个娘，还不是一样亲手把你卖到窑子里？”
　　香秀没料到她忽然又会提到此事，便词不达意的回道：“我娘虽然待我不好，可是妈妈你待我是最好的！我想妈妈一定也是心疼桂华姊姊的，求妈妈还是…………”
　　赵玉娘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哼了一声：“敢情我白白费了半日的唾沫，你就什么也没听明白？生你养你的亲娘都能卖了你，你这傻蹄子怎么还敢轻易相信别人是真心对你好的？！其实这世上的人和人，无非也就是个你吃我、我吃你的关系罢了，你要是傻乎乎真信了谁，对谁真抛了一片心，那才是真正的大傻瓜呢！”
　　香秀喃喃道：“妈妈是说……桂华姊姊不是真的对我好？……“她随即坚定的摇了摇头，果断道：“妈妈，我相信桂华姊姊待我是真心的！我待她也是真心的，她就好像是我的亲姊姊一样！”
　　赵玉娘哈哈大笑：“亲姊妹！就算真是亲姊妹又怎样？！恩爱多年的夫妇，为了几两银子也能反目成仇，一家子亲生骨肉，到了衣食不能相济的时候，也会红了眼睛谁也不顾谁！只要你心里但凡还存着这样的傻念头，你就是个没有出息的东西！妈妈我的心血也就算是白费了。”
　　这次香秀伏在地上不敢再接话了，她终于觉察到，自己越是苦苦的求情，赵玉娘就对桂华反倒越来越反感恼恨！她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对赵玉娘说那一套一套的“道理”也懵然似懂非懂，但她并不是蠢材，此时已经明白了想通过求情来救出桂华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赵玉娘见她低头不语，只当是她已经听进了自己的话，这才有些回嗔作喜，便又卖好儿道：“自然，妈妈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关桂华几日也不过是给她个教训罢啦，过几日必定放她出来的，你就只管放心便是——既是你腿上有伤，那就不必到前头去伺候了，这阵子先在后院帮着洗洗涮涮什么的罢。”香秀此时已经对她不抱任何希望，便也就顺势磕了个头敷衍道：“即使这样，多谢妈妈，我这就下去当差去了。”
　　赵玉娘挥手令她退下，自己回身从小丫头子手里接过一碗新茶，眼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退出去将门掩了，这才扭头向里屋问道：“你看这事如何？”总管陈三金本来坐在里屋的床上，听她问话，便踱出来答道：“听着她这些话，终归是个不安分的，我还得叫小打们勤盯着她点儿。”
　　这陈三金长的人高马大，只是身材虽高，身上却是连三两肉也没有，加上皮肤漆黑双眉倒吊，长得活像庙里的黑无常，连说话声音也是阴恻恻的，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赵玉娘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叹道：“你说的何尝不是！我原还当她是个老实本分的，可是方才你看她临走之时，眼珠子不住的滴溜乱转，必定是打了别的主意了——只是咱手头这十几个小雏儿，也就她是个最出尖儿的，倒叫我有些为难！”
　　陈三金挥手斥退了伺候的两个小丫头，自己走过去斜签着身子倚在赵玉娘身边道：“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相中了她！我看那个叫桂华的，面目身段儿都在她之上呢………”嘴里说着，他的手也没闲着，从赵玉娘半掩的衣襟伸进去，暧昧的上下揉搓着…………
　　赵玉娘扑哧一笑，伸出肥嫩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个眼馋肚饱的！你当我看不出？你八成是惦记上了那个桂华吧？只是我劝你别糊涂脂油蒙了心，那个小蹄子可断然不是个好点的灯！——自家儿识文断字不说，心里那贼主意也是一套儿一套儿的，将来未必就能乖乖给咱们拉拉磨出力呢。”
　　陈三金冷笑道：“还能跑了她不成？早晚儿不也是咱遇仙阁的红姑娘！我看你也别太多心了。”赵玉娘被他撩拨的又有些情动，带笑微微喘息的说：“依我说，还是香秀儿这样的省心，无知无识的一个乡下丫头，咱们只要打三巴掌给一个甜枣吃，还怕她不乖乖听咱的话？我可得要仔细小心，千万不能让香秀给桂华那蹄子勾坏了！”
　　这时两人已经如胶似漆的搂抱厮缠到了一处，陈三金一面来回动作一面也是喘息道：“自然是……一切都听你的…………”赵玉娘又是扑哧一笑，在他耳边腻声道：“你也放宽心，为了收伏桂华那蹄子，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就叫你先破了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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