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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楚真身现
西厢房还真是一人都不得见啊,兜兜转好一会儿,直至闯进前院的学堂里,才找到仆人带他去厅堂内休息。
对了,搞到底还是没有见到白起。
白起人呢?
原来,白起去见子楚了。
吕不韦带着白起,同乘一辆马车赶往质子府。
车上吕不韦直接道出了白起的身份,且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三个头。
白起一脸嫌弃的把眼瞟向飘忽不定的车窗帘子,对吕不韦的所作所为十分不屑。
这算先兵后礼吗?
不对,可能是为了体现他自己不卑不亢的商人气节。
哈,商人还有气节?
开什么玩笑。
“你什么都别说了,你之前的言行我都看在眼里。”
白起说着,把左腿收回身边,右腿则盘坐了将身体重心靠在车壁上。
吕不韦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白起的脸色,以及不时盯着他手上的佩剑动作。
“我,我之前多有得罪……逼不得已啊……这不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才在这里遇见么。”
“谁跟你同一个目的?”
白起哼道。
吕不韦撩起衣袖紧张的擦了一把汗。
“不,不是华阳夫人叫您来的吗?”
“是又如何?我是秦王派来的,你胆敢在我面前自称‘我’?”
“草民……草民该死!”
吕不韦即刻趴下身给白起行了个大礼。
轱辘滚动的声音还在耳边徘徊,忽压过一石子使得车厢晃荡一下,白起踉跄的向后倒了倒,但毕竟是练过的武人,立马就稳住下盘淡定了。
可吕不韦不同,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那一颠簸就使得他在车厢里,好像滚筒似的翻了个身。
于是难看的四脚朝天姿势尽现人前,羞红了他一把老脸,简直无地自容。
白起笑笑,轻描淡写道:
“你大概是属王八的。”
“……”
吕不韦无奈只得忍气吞声。
心里想着以后再要他命的画面,便自嘲的乐了。
“是啊是啊……您说的对。”
这一回答,倒使得白起愈发看不起他。
走狗永远都是一脸走狗的模样,即使有钱能使鬼推磨,但终究不是讲感情的。
“这走一路还有多久到呢?你求我办的又是什么事儿?”
吕不韦喘着粗气重新坐端正了,双腿盘起来,后怕的一手拉着马车窗户,颤着声说:“就,就,就是那件事嘛,明人不说暗话,华阳夫人找你来不就是为了……带质子回去。”
“我可没答应过。”
白起傲然的眯起眼睛,双手环于胸前,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吕不韦哆嗦的更厉害了,怎么这事儿和通报那人口述的有差许多?不是讲白起已经走投无路,肯乖乖听话了嘛。
真是……这叫他如何是好!
“您不答应我可没辙了,你不想回秦国么?”
“怎么?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还想扣我?”
白起眼角微台,鼻子里哼出一声戾气,继而左手握着剑柄稍稍一转,发出“吭啷”一声响。
吕不韦吓得立马拍车厢的木板叫停车。
外头的车夫被惊着了,手上鞭子一不小心甩在马屁股上,本来要拉缰绳的那只手的掌心,被硬生生磨出道血痕来,于是退而求其次的“吁”着叫了好一会儿,马儿不听劝,还是横冲直撞又拖了一段距离。
车厢内,只见吕不韦也跟着人仰马翻、前后扑倒,如果不是白起那把森森长剑威胁着他的生命安全,他早就裂开嘴哗啦啦的吐一车了。
幸得时间持续不长,也没撞到什么建筑物。过了不多久,闹剧便慢慢平复下来,车夫松下口气,顾不得血印就转身拉帘子。
可怜打开一瞧,吕不韦早就蔫了。
“老,老爷……”
“……”
吕不韦瘫在一旁宛如一头被玩坏了的弱牛,实则回不了话。
唯有还端坐着如同一尊雕像似的白起,一个箭步抬脚下车,四处张望起来。
“这是到哪里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车夫满脸紧张的颤着双手,想扶吕不韦又不敢去碰他,只见对方突然回过神来,扒拉开车帘就往地面上赶,谁料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摔在车轱辘的地方趴着。
再想撑起来时,手上早就没了力道,于是抽搐了不少时间,俄而,一阵冷风袭过,可怜吕不韦张开嘴哗啦啦就吐了一地的酸水,模样甚是狼狈不堪。
白起便轻蔑的笑了。
“这里离质子府还有多久?”
他毫不顾忌吕不韦的身体,且态度凶狠异常,吕不韦经过这回也算知道对方厉害,无奈气喘吁吁地推开车夫,叫他回话。
“老爷……你还好吧……”
“好……不好……不会……自己,看?”
吕不韦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咯,是被车夫气得,也是被白起吓得。
心想过了这次,他就得把车夫赶走,可是白起他不敢动,于是咬牙忍气吞声,盘算起了将来等自己发达后在报复他的大计。
车夫把吕不韦安抚好了,又将人重新送回车里躺着,便出来找白起跟他解释。
“前面一条街的距离就到质子府了,您先回车上吧,别耽误时间。”
白起斜眼瞪他道:“就这点距离,何需马匹代步?叫你家老爷下来走走罢!”
“这……呃,您这不是强人所难……我家老爷是个文人书生,您是练过武的将军,身体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啊……”
白起抬手摸了摸眉心,一脸很烦躁的样子,对他道:“你就和你老爷在这里慢慢骑过来吧,我先走一步。”
白起说完就走,捏着剑柄的手换了一只,十分潇洒。
“等……”字还没出来,车夫就被车箱里的吕不韦给叫住了,吕不韦虚弱的说:“走……走吧,别,别管他了。”
车夫便立马响应了他的要求,重新上车回到木板上,安抚了几下马屁股,“的留的留”的继续赶路。
质子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的规模,赵国人抠心抠肺想要把秦国弄死,所以对待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家伙,就没那么多好气了。
府邸外墙在饱经风霜雨雪天的侵蚀下,开始产生裂纹,虽然还不明显,但很容易看出并没有多少人去关心抑或动手修缮,由此可见,质子过的生活可能也是不太如意。
大门两边挂着夜里照明用的红色灯笼,没有其他建筑,光秃秃的门板和屋檐,从外看来比较荒凉。
白起拉动门坏轻轻敲了两下,未过多时出来一人应门,那家伙长得瘦弱,脸色苍白且胆子很小,一言一行都给人一种怯懦的错觉,只见他扒着门躲在后头,只微微露出个头来,问说:“你,你,你是要找谁……”
白起态度尊敬的回道:“请问子楚在不在这里?”
“我,我就是……”
“呵……”
白起倒吸一口凉气,颇为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灰头土脸、十分不起眼的男孩,竟然会是质子?!
“……您这是。”
“我,很久都没人来看我了,你是谁啊?”
男孩睁着一双大眼睛,不断打量着白起,看得出他的头发是用手抓成那么乱的,随性的挽起来,结成发髻,然后窜出来几根不服帖的,显得十分不得体。
不过一身粗麻布衣也早就把原来的光华散尽,现如今,子楚的身份只是质子,一个被抛弃的质子,一个无人问津的狗屁。
白起叹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想到对方被带回去的命运就是做一个傀儡,还不如就留在此地……
“诶?”
子楚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熟悉的声响,白起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吕不韦赶来了。
“……仲父?”
子楚轻轻喊了一声,整个人大胆的跨到门外,并示意白起帮他挡一下门,别让他关起来。
白起照做了,便看着子楚一路飞奔向吕不韦的马车,替他拉开帘子,满脸笑意的向内张望。
“仲父,您好久都没来咯。”
子楚的声音糯糯的,带着一股有气无力地感觉。
吕不韦看到子楚也高兴起来,一改之前像是要死过去的模样,钻出车帘,拉住子楚的手道:“前段时间忙着,这会儿有空了,来看看你。”
然后不忘介绍白起,指着他道:“这位是白起白大将军,您父王手下第一猛将,快去拜拜。”
子楚瞅了瞅白起,很听话的乖乖走过来,虽低着头但眼睛不住上眺,叫了一声,“白将军。”
白起不敢当,他也实在当不起,若真被安国君做了秦王,那质子将来就是他的主子……
“您别客气,叫我白起就行了。”
子楚很为难的皱起眉头,淡色的眉毛随着起伏慢慢聚拢,回头征求吕不韦的建议,只见对方冲他笑了一笑,算作答应。
“以后你就跟着他学兵法练武艺,白将军威名赫赫,你是要做秦国储君的,他便是你最好的先生。”
此番话说完,子楚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给白起行了个跪拜的大礼,可白起本就没打算淌这一趟浑水,如今吕不韦逼着他不得不接受麻烦,心不甘情不愿之下,只能被迫低头。
“做您先生我还是牵强了……不过兵法打仗之类,商讨就是,没必要争个谁上谁下。”
子楚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吕不韦笑意满盈,牵过子楚的手,将他带入府内,身后车夫很识相的自寻地去蹲着等待,据说每次来这里的时候,吕大人都不别人进屋,也不给别人碰子楚,好在那些跟着吕不韦来的家伙都是写走狗,没有大脑的,所以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到底如何。
白起一度认为吕不韦的城府比表面上来的更深,他在子楚身上的到底放了什么赌注……
——大概只有白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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