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痴儿

作者:王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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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人


      着粉色棉衣,蝶儿端着一锅热汤,摇曳着柳枝进了那屋“妹妹们都在呢,昨儿个真是对不住各位妹妹了,我啊今日特地熬了一锅燕窝汤给各位妹妹压压惊,还望妹妹们千万要原谅姐姐才是。”

      “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芊绣瞪上去一眼。

      “哎,妹妹。”梵音躺在床上,接过话去“蝶儿姐姐的好意我们自然心领的,只是这会刚吃了饭,先放着待会便喝了。”

      那蝶儿虽是满心的不悦,却也硬是挤着笑意“那妹妹们先歇着吧,我那还有事,就先走了。”

      “姐姐慢走。”伶舟雪将蝶儿送走,合了门。

      “姐姐干嘛不让我说,她本就没安什子好心。”芊绣不满道。

      “蝶儿虽是鲁莽,却也不会笨到自己亲自将毒物送上门,不碍的。”(梵音)

      “姐姐说的自然是,不过妹妹说的也不全无道理,还是稍微谨慎些好。”(伶舟雪)

      “真的!我说的有道理啊!”芊绣有些得意,露出灿烂的笑容。

      “不错,将这银钗放入试试吧。”梵音从枕下拿出一只钗子,递给芊绣。芊绣将那银钗放入汤中,取出时并无变色“如此这般大家便安心了。”梵音笑道。

      “既然是好东西,大家便分喝了吧,这种好东西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呢。”芊绣盯着那锅,只差没掉哈喇子了。

      “嗯,来,姐姐。”伶舟雪盛了一碗,喂着梵音。

      “辛苦妹妹了。”梵音歉疚道。

      “姐姐这般说着实是让妹妹过意不去了,姐姐这手也是因我受的伤啊。”

      “这汤真香,真好喝。”一旁的芊绣已然是喝上了,乐呵道“雪儿姐姐也喝些。”

      “嗯。”

      天已微亮,伶舟雪收拾着准备入睡了,忽地肚子却剧痛起来,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下身也是流出好些血来,本想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却将桌子上的茶具碰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闻声而来的芊绣哪见过这般阵势,直直地吓的傻了,随后而来的梵音见状自知是大事不好,赶紧唤了芊绣去寻昨日来给自己看手的大夫 ,并嘱咐不得告诉旁人。

      将伶舟雪扶上床,梵音已经是尽量让自己镇定,却依旧是有些手忙脚乱的,终是等来了大夫,诊断结果为,误食麝香,孩子无法保全。

      再次醒来已然天黑,似乎只是一场梦,伶舟雪心中何尝不万分希望只是噩梦一场,否则她不会顺势去抚摸肚皮,只是平坦的肚子却是冰冷冷的事实。本是欢天喜地等待孩子降临,如此丧子之痛即便是叫旁人闻道也定然泪落不止,何况是满心期待为人之母的伶舟雪呢,纵然万般不愿接受此事,只是木已成舟,又能如何。伶舟雪满心怨恨,为何连这般简单的心愿都无法实现,泪水未曾流下半滴泪,不是不悲,只是悲痛之心已然麻木,说到底自己沦落到这红尘之地全都是那日花灯节上被那公子骗了来,从怀中掏出那块翡翠玉佩,伶舟雪心中发誓,若是今生再遇着他,必是要向他讨回这条命的。

      梵音与芊绣看得真切,那伶舟雪只盯着那玉愤愤然,几欲将那玉捏个粉碎,可不过片刻,伶舟雪却好似回过神来,将那玉收好,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歇着了。两人只当她是突然失了孩子有些痴傻,并未多作他想。

      可一月后那凤仙儿却突然乐呵呵的在饭堂上宣布伶舟雪就要接客了,自然这吃惊的不单单只有梵音和芊绣,连那蝶儿、妙妙等人也是大为意外,那日在那燕窝汤里下了麝香本想着给她们点颜色,不想却让她想通了,如今这般自己的饭碗还不得被抢了。

      可瞧那伶舟雪,却是听不进梵音与芊绣的劝说,“你们不必多劝,我已想好,在这地方若是没个地位便是很难出头的。”她说的是这般,心里却是想着如何报仇,自己这副皮囊算得了什么,与爱人失散,流了孩子,好好的一生皆是因他毁了,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又如何,就算不知道他来自何处又如何,此生定会寻着他,将他碎尸万段。想到此,伶舟雪竟生生地将牙咬得咯吱作响。

      ………………………………分割线君来也………………………………

      一袭红鸾帐,满园春色好。

      屋内一冰雪美人面床而立,听那屋门被推开,直褪去那外衣,露出的玉肤是犹如凝脂。

      进屋的是位皎如玉树的美男儿,独独那面色却是有些惨白的,见美人去了外衣,便也上前来。一手抚上那美人的香肩,却是极其冰凉,他轻吻上去,这样冰凉的美人儿着实是让人怜惜的。若非是听到泪水落地的声音,那公子是断然不会停下的,“姑娘怎么落泪了?不愿意吗?”

      “不过是副皮囊罢了,公子若是看得上,拿去便是。”

      那公子抬眼,见这女子虽身处红尘,却是不俗,遂替她套上外衣,走到桌边,独饮起来。

      伶舟雪回头,见那公子独饮,倒也奇怪,虽第一次接客,可听闻这男人来了此处都是如狼似虎的,怎么这公子却是不同?走到桌边,替那公子斟上一杯,只打量这稍显慵懒的公子,并不言语。

      那公子抬眼,却注意到伶舟雪腰间的碧玉“姑娘这翡翠玉佩不俗,是心爱之人赠送?”

      伶舟雪摸了一下那玉佩,冷冷笑道“心爱之人……呵呵……今生定是要寻得他的……”纵然他是成了灰,也是能识得的,伶舟雪心中愤愤然。

      那公子抿了一口酒,却是突然猛咳几声,伶舟雪帮着拍了拍背,片刻才稍微缓和了些“失礼了。”

      “公子这是染了风寒?”

      “自小便是如此,这才出来散散心的,最近还好了些。”

      伶舟雪点头,并不多问,只帮着斟酒。

      “听闻姑娘刚才说是在寻人,在这地方又如何能寻到?”

      “一介女子能做什么,身在此处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希望能早日离开这处,才有望能出去寻吧。”

      “如此,姑娘不如跟在下走吧,在下在江湖上还有些朋友,许是能帮着姑娘。”

      伶舟雪提着酒壶,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公子这般好心,恐怕雪儿是要辜负了。”她已然受过一次骗,决不会再受第二次骗了。

      “姑娘觉得我会骗你?”

      伶舟雪抬眼,这公子虽脸色有些惨白,但却是极其真诚,轻叹一口气,放下酒壶,低头,并不言语。

      “泽满。”

      “是,公子,有何吩咐的?”推门进屋的男子名叫邬泽满,是这公子的贴身侍卫。

      “叫那老鸨上来。”

      “是。”那名叫邬泽满的男子很快就将凤仙儿叫了上来。

      还未跨进那屋门,便听到凤仙儿的声音“哎哟,公子,可是我们雪儿姑娘伺候的不好,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今儿个可是我们雪儿姑娘的第一次啊。”那凤仙没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便张口就来,见那公子十分严肃,继而也闭了嘴。

      “这姑娘我要了。”此言一出,那伶舟雪和凤仙儿都是被惊住。

      半晌,那凤仙似乎明白了什么,卖力地笑着“哎哟,我说公子,这雪儿姑娘可是我凤仙儿心尖儿上的宝啊,我一向是将她当成亲闺女啊,就算您这么说我也不能讲她卖了呀……”

      “够吗?”那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丢在桌上。

      那凤仙儿拿着那叠银票是眉开眼笑“够了够了,我们雪儿真是好命啊,第一次就遇上了贵人,以后就跟着公子好好过日子吧。”想来刚刚说的什么心尖儿全是些虚言假话。

      伶舟雪愣了半刻,便也回过神来“小女并未说要委身公子,公子怎可私自做主?”

      那公子却是只喝着酒,懒懒说道“在下也并未说要姑娘跟了在下,在下不过是给了姑娘一个自由身罢了。”

      伶舟雪侧目,看这公子举动,并非是心存异心之人,相貌也着实是诚恳的,只是当下自己突然恢复了自由身却是无处可去,想来出去后也必定会碰壁吧,若这公子真如凤仙妈妈说的那般是自己的贵人,倒不如跟了他,一来可以靠他那些个江湖朋友找寻那人下落,二来也算是报了恩了。

      思及此,伶舟雪便跪在那人脚下,那人一见竟被生生地吓着猛咳了几声,赶紧将伶舟雪扶起“我并非要勉强姑娘,姑娘大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今公子既救小女出这红尘之地,定是要报恩于公子的,小女也自然是愿意在公子身边服侍的,只是小女今生已有挚爱,怕不能给了公子自己这副身子。”

      “你若愿意,那自然是好的,你改日将你要寻之人的相貌画下,得了空我也帮着你寻寻。”

      “公子之恩,小女只怕今生无法报答,来生定会做牛做马报答。”说着伶舟雪跪下朝着那公子拜了一拜。

      “不必如此,我本就身子弱,救了姑娘,也只当是为自己积福。”

      刚与那凤仙儿谈妥,不想邬泽满却又进来,神色慌张“公子,您快去瞧瞧,小公子在三楼与人打起来了。”

      那公子皱眉起身,身子虽弱,脚步却是极快,看得出是十分担心,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这家伙还说是来照顾我的,却成天给我惹麻烦。”见状,伶舟雪也起身跟了上去。

      见几人围着一不过及笄之年的小公子,邬泽满赶忙上去帮忙,却也有些吃力,旁边一肥胖男子正指挥着那些人,伶舟雪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那天调/戏自己的李员外,不禁皱眉,真是死性不改“又是他。”

      “姑娘知道那人?”

      “不过是个成日里挑事的家伙。”

      那公子皱了皱眉,想来心中已经了然,只一闪便到了那胖员外身边,不知何时手中竟多出了一把匕首,直抵着那胖员外的脖子“快叫他们住手。”

      那胖员外哪敢不从,支吾着“快,快,住手。”

      不过片刻,那些个闹事的都不见了踪影,只是让伶舟雪觉得奇怪的是,这般憔悴的公子,为何刚刚速度会那么快,看来他之前说的江湖朋友的话并非虚言,定是个武林高手。

      再瞧他,走到那小公子的身边,皱着的眉并未纾解“成天给我惹事。”

      “凭什么说我,都是那死胖子调戏姑娘。”那小公子嚷嚷道。

      “这处的女子本就是做的这生意,你又何必多事。”

      “谁说的,那姑娘是端茶水的丫头,这会还在屋里头哭呢,说什么身在红尘已然是迫不得已,却是万万不能失了身的,总之反正我也不太懂,就是哭得特别伤心。”小公子辩解道。

      伶舟雪一惊,端茶水的丫头,莫不是……想着冲进那屋内,却见芊绣正趴在桌上痛哭,想来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伶舟雪上前轻抚着她的背,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姐姐,我不愿意,不愿意……”芊绣扑到伶舟雪怀中痛哭。
      “好妹妹,不哭了,都过去了。”

      “姑娘你就别哭了,我都将那人打走了。”那紧随着进来的小公子说道。

      “公子救得了我一时,却是救不了我一世,现如今身处在这红尘之地,我真的好怕啊,姐姐,我该怎么办?”芊绣稍稍松开伶舟雪,满脸泪光。

      伶舟雪欲言又止,本想告诉她自己已被赎身,而今她这幅模样,自己又如何开得了口。

      “赎身不就行了,哥,我要替这姑娘赎身。”那小公子朝着兄长嚷嚷,“正好我也缺个使唤的丫头。”

      芊绣与伶舟雪一震,来这的多是来寻欢作乐的,而这两位公子却是来这行侠仗义的,虽是不解,芊绣却也是满目期待“真的吗?”

      那公子揉了揉额头,是一脸的无奈,不过也如了自己兄弟的意,替芊绣赎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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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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