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之城[麒麟正传之方进]

　　第三章许我一世温暖相依

　　大约是预谋好的，那天方进回到人堆里继续玩扑克，无论他抓到什么牌，众人皆不动声色的围追堵杀，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落败。本着一开局制定的输者请客原则，黄昏时分，广大人民群众在会贤居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饭局快结束的时候，陈默起身去大堂结账，章宇见他径直走过来掏出钱包，赶紧一摆手：“咱家方小爷的帐不用付。”陈默面色波澜不惊：“还是我来付吧。”章宇笑嘻嘻地说：“我记在他帐上。”等陈默转身，章宇拿出帐册翻到苏会贤那一页，大笔一挥记下这顿饭的名目。

　　华灯初上，一群人打着饱嗝各自回巢。

　　淡淡的星光下，一辆白色SUV向城南匀速驶去。方进平稳地打着方向盘，偶尔用余光瞟一眼身侧。苏会贤大约是累了，眼帘轻闭，敛去了时常盈着的笑意，长而浓密的睫毛似静静栖落的墨蝶，街灯闪过车窗的刹那，几道光影从脸颊、唇瓣上一一流过，恍如旧梦重现。有那么一刻，他恍然悟了，原来，在那些暗夜的梦里，那个与他唇齿相依、缠绵不舍的的女孩，那个看不清眉眼的女孩，就是身边这个柔软温润的人，他的贤宝。

　　车子缓缓停下。苏会贤像往常一样接过方进手中的车匙，像往常一样轻轻挥下手，“我上去了，明天见。”方进嗯了一声，像往常一样看她转身上楼，如果还像往常一样，他会等到那扇熟悉的窗子亮起灯光再跑步离开。一阵夜风拂过，带着点儿草尖叶芽的气息，苏会贤随着步子轻轻摆动的马尾辫在风中飘散开来，微卷的发梢招手而舞，方进记起它们触在掌心的感觉，微微的令人迷恋的痒。

　　“贤宝！”

　　听到身后的喊声，苏会贤回过头，“嗯？”

　　方进两手插在裤袋里，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过去。

　　“怎么了？”因为穿平底鞋的原因，苏会贤微微仰起脸看着眼前眉目端正的脸庞，浓眉亮眸，一如夜空中最灿烂的星子。

　　方进一手放在她肩头，一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马尾巴，“我就是想告诉你，头发扎起来很好看。”

　　苏会贤弯唇浅浅一笑，隔着夜色，方进依然能看到她眸中的笑意和唇瓣上的莹润。心念一动，他抬起手触在熟悉的柔软的脸颊上，指尖一点点滑过，从鼻翼到眉梢。苏会贤瞬间感觉到这个动作是如此暧昧不明，正想退后，方进一低头，一缕淡淡的温热凑过来，她猛然一僵，大脑闪过一片空白。其实，那片温热只在唇上停留了几秒，细微而略显笨拙的吻，如一头刚刚睡醒的幼嫩小兽在春天的花瓣上轻轻舔啄。

　　方进抬起头，看到苏会贤略微僵滞的神情，伸手将她带入怀中拥着，心满意足地想，原来贤宝的嘴唇和香香软软的奶油蛋糕一样哎。

　　苏会贤怔了一会儿推开方进，眼帘低垂，“我上楼了。”转过身去，有个声音在心底咆哮：疯了疯了，怎么能让他吻到？疯了疯了，怎么让他吻到了我却傻掉？

　　那一夜方进睡的很香，梦里，他终于看清楚偎在怀中那个女孩，粉白的脸颊，弯眉笑眼，小巧的鼻翼，柔软的唇瓣，他一声一声轻唤着她，贤宝。

　　那一夜苏会贤睡的很晚，先是翻出半盒薄荷烟吸了两支，然后拥着被子直瞪瞪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乱七八糟，直到东窗泛白才合上眸子。梦里，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他拥着她看朝阳看落日，他陪着她看春花看雪花，他说“贤宝别怕有我在”，他说“贤宝我做炸酱面给你吃”，他说“贤宝每个节日我都陪你过”，他说“贤宝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起床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苏会贤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关掉卧室客厅的灯，走进浴室，在镜子里看到眼中的红血丝和黑眼圈，不由得长叹：还没有爱上他，就开始朝思暮想寝食难安了吗？其实这真的不是爱情吧？其实他真的不适合我吧？我只是，只是不忍放手这段美好的日子，更不忍伤害那个真诚善良的大孩子。

　　洗漱完毕，苏会贤对着一碗麦片粥发了会儿呆，几分钟后，一条短信穿越空间投送到方进手机上，“今天和几个同学小聚，你自己去会贤居吃饭。”

　　这天，接到苗苑的指示，非资深单身汉陶冶同学一大早抱着他那堆长枪短炮的专业摄影器材杀进粉巷，为不定期推出的新品西点拍照。阳光正好，美食正好，街上来来往往的美女们也正好，陶冶一时兴起，决定打破以往的室内静态拍摄，来个美食街拍。他指挥着苗苑和朝阳把点心摆好造型，才拍了几张，就招来一群逛街的美女。长发披肩的说那个百合蛋糕好漂亮，穿蓝裙子的说小块的蓝莓酥看上去不错，拎着LV的说奶油布丁上居然雕着绿玫瑰。陶冶灵机一动，邀请几个美女作为点心的动态背景，相应的报酬是新品点心一份加人间永久八折卡。美女们经过商讨，一致笑眯眯地通过提议，或者坐在桌旁对着蛋糕脉脉含情，或者迎着阳光与蓝莓酥来个唇吻，或者捧起布丁嘟起樱唇卖个萌，拍摄过程极为顺利，皆大欢喜。等陶冶把长枪短炮归整好，吃了两块点心解解馋，又趴在电脑前PS照片，一切处理妥贴后，“四月花语”西点系列在人间外卖网上隆重推出。陶同学是个讨喜的孩子，具体表现如下：除去拍照上传等工作，又自觉性颇高地把几张照片剪辑成了一张漂亮的新品广告海报，他得意地对苗苑说，拿去广告公司制个图挂到街上就成啦。苗苑激动了，小手一挥，陶陶你就是姐的创意总监啊，随便吃喝随便拿。

　　陶冶心里这个美，边吃边在电脑前面鼓捣相机里前一天春游的存货。没多久，他把一些照片单独整理出几个文件夹，喊苗苑她们来看。苗苑先看的自然是陈默陈曦，接着看了成辉一家三口，又看了程卫华原杰肖姑娘，当鼠标停在最后一个文件夹，陶冶手不动了，“大家准备好，不要闪瞎了你们的眼。”随即点开文件夹，照片挨张闪过，几个人嘴都合不上了。

　　杨维冬和朝阳都说总算明白方小叔为啥天天猫在会贤居了，原来蹭饭是辅，追妞才是正道啊。

　　苗苑亲自抓着鼠标重新看了一遍。方进拉着苏会贤的手在草地上跑，他的笑脸灿烂，她的笑容明媚，大片的蒲公英盛开着，从脚下延伸到远方；方进背着苏会贤在山路上走，她一手搂着他的肩颈一手握着野花，歪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微微侧脸倾听，眉眼皆是笑意；苏会贤夹起鱼片喂进方进嘴中，她的眼神柔和，他的唇角微扬，似乎是互动已久的动作。最后，鼠标定格不动了，那是陶冶最为满意的一张，漫天飘落的花瓣雨中，树下的女孩，树上的男子，彼此的目光胶着在一起，深情而笑。

　　苗苑手指弹弹鼠标，“陶陶，就这表情，还跟我们说喜欢不是爱，你信不信？”

　　陶冶双手托腮摇了摇头，“可是，苏姐姐为什么会那样说呢？为什么不承认她的喜欢里包含着爱情？”

　　苗苑拍了拍陶冶的头，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莫非苏姐姐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经身陷其中？”

　　陶冶一乐，“看来我们有必要推波助澜一把啊。”苗苑拍着手极不淑女地狂笑几声，心说方小叔这回可交待出去了，晚上得让陈默好好表扬我一回。

　　两个八卦党抓着手机热情地邀请苏会贤来品尝新推出的点心。苏会贤推不过，只得在出门前做足了功课，先用粉底盖住黑眼圈，看着眼中的红血丝又放弃掉戴隐形眼镜的想法，拿出平时很少戴的黑边框镜戴上，这才开车前往粉巷。

　　陶冶看到苏会贤推门进来，好奇地迎过去围着她转圈儿，“苏姐姐你怎么戴眼镜？”

　　苏会贤挑挑眉，径自走到苗苑身边坐下，“谁规定我平时不能戴隐形镜片？”

　　“哦”。陶冶脑中灵光一现，“那您今儿个怎么不戴隐形了？”

　　苏会贤弯唇笑笑，不答。

　　陶冶嘿嘿乐，心里说，莫非，苏姐姐您昨天被人一表白激动的整宿没休息好，以至于急火攻心入眼？

　　苗苑早把几份点心摆好，苏会贤尝了两口连声赞好吃，陶冶把笔记本电脑往桌上一放，说苏姐姐昨天的照片都出来了你看看。当然，两个八卦党已经有预谋，先点开苗苑陈默陈曦，再点开成辉一家，然后是程卫华原杰几个，到最后一个文件夹，陶冶把鼠标递给了苏会贤。

　　苏会贤一张一张点开照片，眸色淡定，“你们想说点什么？”

　　苗苑指着花瓣雨那张，“如果树下这个人不是你，是另外一个女孩，你会不会认为这是一对恋人？”

　　陶冶用叉子扎起一块蛋糕递到苏会贤嘴边，“苗姐你用手机拍一下，给大家看看像不像情侣？”

　　苏会贤被两个八卦孩子弄的有点儿头痛，“那个，你们都知道，方进这段时间经常去会贤居，也经常帮我做些事情，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所以很多个人习惯彼此比较熟悉，表情啊动作啊互动的比较自然。但是这些只能说明，我和他相处的很好很快乐，仅此而已。”

　　苗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苏姐姐，你知不知道，爱情在柴米油盐中也能生长？”

　　苏会贤笑了，“苗苗，能不能讲讲你的爱情，关于陈默的爱情。”其实苗苑和陈默的过往苏会贤早就知道，那是这个朋友圈子里最平凡也最美丽的爱情故事，她想要苗苑说的，不过是一道她自己也解不开的谜题。

　　苗苑果然一头雾水，“我们的故事你都知道的。”

　　“你第一眼看到陈默是什么样的心动？为什么你只给他一个人做加青梅酒的巧克力小方？你花尽心思的为他炖汤为他做点心，看他吃的香甜你为什么觉得满心欢喜？他忽略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难过会伤心？离开他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心疼会流泪？当他用尽全力等待你守候你的时候，当他说他爱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苏会贤淡淡的说着，手落在苗苑肩上，“因为，那是爱情。不仅有柴米油盐的平凡，还有心动与心疼，还有思念与不舍，只有这样的两个人，才能在心中牢牢刻下彼此的名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让我想想，你是说，你和方小叔只有平凡的日子，没有狗血剧中那些初相遇再分离什么的？”

　　“爱情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东西，如果我和他没有在彼此生命中打下唯一的烙印，那么，拿什么在漫长的岁月中坚守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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