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张年代

作者:中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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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星际空间探索公司


      “你要离开这里?”林奇问。

      “我不信!”贝瑞哭丧着脸。

      “那个扎利尔找你麻烦了?”森特开始脑补。

      “跟他无关。”卡维把最后一个行李箱盖合拢,停顿了一下,“其实有一点关系……但是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没有人会永远留在一个地方。”

      “你不会回来了,是吗?”林奇绕到卡维前面,看上去有些严肃地问。

      卡维撒过的谎不计其数,却在这个时候说了实话,“不会。”

      “你在这里呆了三年!”贝瑞气愤地大喊,“我们以为你会永远留在这儿的,不然——”

      森特踩了贝瑞一脚,成功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卡维明白,不然三个小鬼绝对不会承认他是黑巷的一员——有多少外地来的小贩被三胞胎折腾得身心俱疲,最终都是不堪其扰黯然而去。

      三胞胎沉默着看卡维给改装件整理装箱,如果熟识三个小鬼的人见到了这一幕,一定会惊讶得跌破一地眼镜。

      卡维把手伸进口袋,从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等到他对着林奇摊开掌心,三胞胎才看清楚那是什么。

      微型牵引光束。

      “半年,记住你们答应过的。”卡维把牵引光束塞进林奇的手里。

      “我们根本不想考什么国立应用学院!”林奇突然间把小光束摔到地上,“我们是骗你的,别说你猜不到,我们就是跟你一样,都是骗子!”

      卡维看着地上散落的碎片,出人意料地没有说话。

      贝瑞大张着嘴,看着林奇的行为满脸不可思议。

      “我们是属于这儿的,即使你不要这里了,我们也不会像你一样。”林奇瞪着卡维说。

      卡维从来没有想过,林奇会是这样的想法。

      他只知道这个男孩狡诈腹黑习惯性欺负贝瑞,有时候会和老三狼狈为奸。他突然觉得,也许作为一个外人,他始终是无法理解黑巷的。

      就像那些普通人,也永远不理解星盗的行为。

      卡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他不需要了。因为林奇毫不犹豫地从他的店铺里跑了出去,而一向唯哥哥马首是瞻的两个小鬼也跟着这么做了。

      扎利尔给他的卡片式通讯器摆在柜台上,中央的那块透明片突然间闪烁着亮了起来。卡维走过去,指尖拂过闪烁的光区。

      光幕陡然以卡片为中心呈扇形状展开,扎利尔的脸出现在光屏上。

      “舰队会在四天后出发,你什么时候可以上舰?”

      “需要的材料我已经订好了,最多两天都会送到你们的舰上,签收人写我的名字。”卡维回答,“至于我,随时。”

      扎利尔看着卡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卡维低头切断了通讯。

      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告别的人了。

      卡维离开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连隔壁处理厂都毫无动静。如果处理厂老板,也就是双胞胎的父亲里曼先生知道卡维要走,至少会尽力挽留一下——这么好的资源,如果有可能的话,里曼先生当然不希望卡维离开。

      卡维还是没有忍住朝着处理厂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而这一眼就让他忍不住翘起了一点嘴角。

      他果然看见了三个挤成一团的小脑袋瓜,在触及到他目光的一瞬间陡然缩回了处理厂内部。

      卡维离开的时间还早,而天亮以后,很多人才会发现巷尾的那间破机具维修店竟然一夜之间空了出来——当然,租金是付过的。

      在卡维的身影从巷口彻底消失以后,处理厂里冒出了三个沉默的影子。

      林奇默默地在原地站了很久,却还是第一个走进机具店。小男孩在店门口停留了一下,突然间朝着柜台后面走过去。

      “林奇?”贝瑞在后面叫他,他却像没听见一样。

      林奇熟练地打开柜台后面的第一个抽屉,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小块透明记忆片,以及一个修好的黑色小圆柱体。

      “林奇……”森特小声地叫了他的名字,“我想,我想去考国立应用学院。”

      “嗯。”林奇回答。

      贝瑞哭丧着脸。

      “如果贝瑞的分数不够,我就准你揍他。”林奇对森特补充。

      贝瑞:“……”

      扎利尔他们的战舰停泊在中心城,卡维还从来没真正见识过探险者的舰队。

      不同于星盗侧重于行动力,也不同于联盟的军种分明,探险者舰队是编制最为庞大驳杂的一种舰队。这里的常驻人员包括少部分尖端战斗人员,以及一大批各色后勤。

      而卡维,就是作为后勤的一员准备加入这里。

      战舰的整体是银灰色的,在宇宙里最为常见的颜色,却并不显得不起眼——因为这实在是足够恢弘的战舰,空角号的规模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作为一艘探索者主战舰,一般公认为这可以是一艘真正的母舰,而不是空角号那样的战列舰。星盗无论如何总是要保证机动能力和火力的,一艘庞大缓慢的母舰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卡维抬头仰望着主战舰,发现舰体上印着黑灰色的“星际空间探索公司”的字样。战舰下方每个登陆口都充斥着忙碌的搬运工人和机器人,大批物资被运进战舰,证明舰队正打算探索一条相当艰险的航道。

      绿色的通讯卡又发出浅白色的光。

      卡维接通了,卡片上方冒出光幕,同时右上角有两个闪烁的光点,蓝色光点正巧是卡维的位置,而红色光点很显然就是扎利尔的位置。

      “呆在那里别动,我去找你。”扎利尔的语气似乎有些着急,“物资集中转移期,这里有点乱。”

      卡维点点头,扎利尔切断了通讯。

      几分钟以后,高大的身影终于从几个集装箱中间艰难地挤了出来。扎利尔黑着脸走过来,在卡维面前停住,“这是你的个人物品?放在这里,打上识别码,人工智能会帮你送进房间——生物登陆口在另外一边,带着这些你挤不过去。”

      卡维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依言做了。他所携带的不过是一些无聊时期自制的改装件罢了,虽然不贵重,但毕竟凝聚的是自己的心血。

      从登陆口上舰以后,空间就显得宽松多了,至少不会连落脚的地点都找不到。

      乳白色的舱道走廊一如卡维曾经呆过那战舰,足以激起无数回忆。

      只是母舰的规模与空角号不可同日而语,卡维跟着扎利尔绕了好几层的舱道,才终于乘牵引机到达了目的地。

      仍旧是卡维曾经最熟悉的地方,维修改装实验室。

      扎利尔看了卡维一眼,“这个维修室的主人……脾气可能不太好。”

      接下来,扎利尔抬手敲了敲门。

      这显然只是一种礼貌性行为,因为下一秒他就直接把身份卡插进了门禁处。卡维默然无语地注视着扎利尔的动作,在心中思考自己是不是要提醒他一下——他还不如不敲门呢。

      果然,维修室的主人——不管是谁,立即就因为扎利尔的行为而暴躁了。

      “我想我已经对你下过驱逐令。”

      卡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年轻的人成为一艘母舰级别战舰的维修改装室负责人。

      “所以,”扎利尔眸光深沉地盯视着对面一身机油,头发乱糟糟的青年,“即使我带来能够复原空角号机甲的制甲师,你也不想见吗?”

      “…………”

      卡维可以看见,对面的青年表情清晰可见地纠结了一下,然后果断地做出了决策,“你就是空角号的维修负责人?”

      这个问题让卡维觉得有些汗颜。

      “总负责人另有其人,我只是……对空角号机甲略有所知。”

      青年立即露出不满的神色,倨傲地打量了卡维一会儿,然后点了点下巴,“你可以进来了。”然后转向扎利尔,又扬起下巴,“你,滚出去。”

      卡维:“……”鉴于几天前鼻梁上挨的那一拳,他完全不想帮扎利尔一把怎么办。

      那就……顺其自然吧。

      舱门被关上以后,青年绕到卡维跟前,抬手毫无形象地挠了挠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卡维。

      “小鬼,你几岁了,敢自称对空角机甲略有所知?”

      卡维抬眼与青年对视着,对方故作掩饰地咳嗽了几声,“算了,别总是看我,看我做什么……你来这里,是答应了那个混蛋做什么?”

      “机甲。”卡维回答,“歼灭号III。”

      青年的眼神终于产生了一点凝重的变化。

      “我不相信,”他重新露出了纠结的表情,陡然间对卡维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我叫拉蒙——我是说,我不相信,你会愿意把歼灭号的核心数据公开。”

      “我不会提供图纸。”卡维说,“我的东西呢?”

      拉蒙:“……”

      卡维稍稍弯起一点唇角,“被强行破坏查看过了也没有关系。”

      拉蒙:“我不是故意的……”

      “嗯。”

      “我只是特别好奇……”

      卡维转向他:“东西呢?”

      “那些是你设计的?”拉蒙摸了摸脑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有人能比我还……”

      卡维顿了顿,音调突然有些暗沉,“有些是,有些不是。”

      拉蒙好像突然松了口气。

      “那设计者是?”

      卡维陡然间觉得心中被什么攥紧了。

      “没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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