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一张 幸福天堂的门票

作者:黄荣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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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之意外突离世,乡思楼顶救芸芳


      第04集0

      林逸之躺在检查室里,手机振动着。他一看,是梅振斌发来的:“狮姐回美国了,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王送她的房子牵连到她吃官司。小姑很好,您身体都好吧?”
      “长年积累的小毛病,暂时没有发现大问题。辛苦你们,多谢。”林逸之写了消息,回复。
      “医生,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不知道我的机密,就是个无价之宝呢。要是被我这么梦游,全透露出来了,我是不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也对不起自己73年的人生?胃不用治,治也就那样了,先治我的梦游吧。”一个老者在说话。
      外间很吵,后面进来的这一位老者,声音相当大。细听,似乎是苏教授。
      “苏教授?是您吗?”林逸之在里间问。
      “呀,这小子。居然也进医院了?你不是好好的在滨海开发房地产嘛?还口头答应给我一套大房子,不少于120平方。知道今天能够巧遇我,提前进来装病,想赖账啊?”苏教授拉开帘子就想闯进来。医生把他推了出去。
      林逸之出来,苏教授站起来:“我没有那么财迷啦。不要有压力。”
      “才不是呢。我感冒十几天,梅薇硬是逼我来做全身检查,那话是您评论她的吧?‘倔起来,十个航空母舰串成一串都不可能把你给拉回来。’答应给您的房子,我们改主意了。”
      “呀,呀,小子。”教授叫,“人家谦让一下是出于礼貌,你干嘛当真。”
      “梅薇说,我们山庄占地面积十几亩,植物这一块总得有一个总设计师。所以,她让我绑架了您到我们山庄定居。至于要送您的房子,房产证办好就是您的了。但是她说,就不能让教授拿给他的家人,或者出租嘛?租金可以买一大把糖,让教授天天吃个够。”
      苏教授说,“我没有说梅薇倔啊,我是觉得,别看她柔柔弱弱的样,也只有她能够把咱们两个的担子一并挑了起来。你看,我跟你,还不是只在自己的领域内转着,不能突破?”
      “我懂。但我不能点破。她真要那么做,得累趴成个青蛙。哦,您的身体还好吧?”
      “机器用久了,总有问题。人哪能幸免?但也不是特别了不得。胃的问题我早知道了。我担心的是我的脑袋。这半年来梦游的频率比原来高很多了。我真的怕自己一生的心血还没有结果,自己就动不了了。好在已经一步步接近小小指,胜利在望。”
      “小小指?”林逸之问,“07年的冬天,我岳父也说过您常常喃喃什么‘小小指’。您这是什么项目啊,密级那么大大的?不能说给我听听?”
      “不行。你是男人,没有女人的慎密心思。我怕自己梦游时说出来机密,我还怕你喝两杯,全行业都知道了呢。”
      “是吧。大家情愿更相信梅薇。这个我也不是现在才知道。”林笑。
      “小子。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我也不是没有准备,万一哪一天我有什么,密级很高的东西,我全部的心血,会自动发送到梅薇邮箱。我知道,她不会瞒着你太久的。”
      “好。我们还是把您接回山庄吧。那里可以研究的课题一样很多的。”林逸之说,“有时候梅薇为了弄明白一些植物的特性,思来想去整夜睡不着。您不忍心看她那样吧?”
      “那怎么行!你们才吹响总攻的号角,却让我回去疗养?”教授不肯,“我让梅薇给我留一间移动工棚。我是要赶回去,跟你们汇合的。小子,仔细想想,没有我,你们还欠了些什么吧?”
      “没有您协助我们将一事无成。”林逸之拍拍教授。
      “医生不是说有一些结果要等到下周三才拿得到吗?你帮我拿我那一份吧。我明天就回去。”教授说。
      教授回到山区的时候。梅薇迎接他。
      “教授,您一个徒弟也不带,怎么行啊。好歹有个徒弟的话,他可以分担您的工作量啊。”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日子还长着呢,再等等看。其实也是觉得很多人不适合我的心理预期。做植物研究很烦琐的,如果不是很有天赋的人,根本不可能指望他有多么大的兴趣。而如果不具备‘天赋与兴趣’,我找谁都只是‘半途而废’的新一个轮回了。我太忙,自然不想浪费那个时间与精力。”
      “那么我当您的学生,可以吧?逸之他也有夸我,学东西学得相当快的。虽然我没有天赋,但我有好奇心,和毅力。”梅薇笑。
      “好。我希望你在我身边。同时我在等一个女孩。那次她专门从很远的地方来这里看植物。我跟她有过简单的沟通,觉得她像极了当年的我,但论天赋,我是没有她的一半的。”苏教授拿了一张相片给梅薇,相片拍的是教授跟一个女生。两个人的手里共同拿着一支草。
      “叫她来不就行了。为了项目,我一定会有办法请得动她来的。就算她开口提高薪。”梅薇说。
      “孩子。我记她的电话,却再找不出来。就连她的名字,我也只依稀记得好像是柏永芳,还是什么的。哎,老了。”
      “我休息的时候帮您找找?”
      “那也行。你忙完了,就来找我吧。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梅薇知道教授不是在开玩笑,答应教授:“好。”
      那个女生的电话还是没有找到。但梅薇却学到了很多东西。
      “教授,如果找到那个女生,您这里会怎么样?”
      “我觉得小小指还在,就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但我已经没有能力抓住它了。我相信那个女孩子能抓到它。看到我跟她相片的那支草了吗?那个是小小灰。我找了十年才找到。她上山,一观察,三嗅两扒拉,就找到它了。”教授叹。
      “小小指,可能是小小紫吧?如果现在这个是小小灰的话,那么就是一种系列物种的不同颜色的个体。”梅薇暗想。
      借进省城之机,梅薇请求药科学院的教授们帮忙。也请正在瑞典的海伦帮忙,看看有没有关于“紫”的药材的资料。
      海伦很快发来她在网络上搜索的资料:“历史上,你们那里曾经出现过这种神秘的植物。但没有人真正看到过她。现在,欧洲的植物学界,都觉得这个物种已经彻底消失了。”
      梅薇再问,药科学院的教授们回答:“现实中还是能够找到灰色的那种,只是也极难得了。所以,我国正规的药典资料里,几乎没有与它相关的记载。紫色的那种?可能只是传说而已。”
      “灰色的,有什么特别的药用价值?”梅薇问。
      “跟传说中的紫色的一样,有极高的抗癌效用。只是成份只有紫色那种的1%左右。”
      “意思是,如果找到紫色的,每年就有多少百万人能够继续活下来了?”梅薇好奇。
      “理论上是这样。但如何做成成药,也是一个目前无人攻克的难题。只在野史乡医书中有记载。我不能下结论。”教授们摇头。
      回来山区的梅薇,跟教授钻山洞,爬密林,研究生水植被系统。倒也不提小小灰小小紫的事情。
      “你不好奇?”教授自己先忍不住了,问。
      “您一定觉得现在还不是能够向我公开的时候。我历来就是不会强求的。反正我强求过的事情,最后都以惨败告终。所以,咱们不如各自等时机了?”梅薇笑。
      “重建母亲河,我可以恢复小河原来的生态系统,让两岸的人受益。但如果可以救治十万百万的人,社会助力更大。难怪教授那么重视它。”梅薇自己想,“我看问题的角度,还是有许多园囿性。这个得改改。”
      林逸之终于来到山区。梅薇的电脑开着,收到凌怡之的邮件:“您可以不看一眼就马上删除的。但我反正只出于好意。”
      林逸之扫了一眼邮件的主题,居然是《不孕专题——成功怀孕不是梦》。“寄给我还不够,还抄送给我的梅薇!”林很生气,想删了梅薇邮箱里的。但还没下好手,梅薇就进来了。
      “干嘛那样。你跟她说你喜欢孩子的话,有什么不对吗?再说了,我现在身体确实不好,她给我看的是别人成功的案例。”
      “我怕你会误会。”林解释。
      “然后呢?”
      “误会之后你一定伤心了。问题还在于,背着我伤心。好像我只不过是路人甲一样。”林坦白。
      “那么我们干脆就借这个机会,把孩子生了吧。也不是什么特别不能做得到的事情。别的女人能,你为什么不让我试试?”梅薇问。
      “很多重大的事情,你不是说一定要在最合适的时间办的吗?宝贝,你变了。以前你不是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的。还是不能够原谅我,是吗?”林问。
      “你才变了呢。开始怀疑我。”梅薇不悦,“我们之间的沟通,显然也出问题了。”
      “不是这样的。”
      “不是就答应我试试了。哪条法律规定说,做事业的同时一定不能生孩子。”
      “你多累啊。小脸瘦成这样,你自己不心痛自己,我哪能呢?”
      “真心痛就让我试,让我生。”梅薇很坚决。
      “难道我那么努力,我们还是被凌怡芝破坏掉了吗?”林问。
      “你其实想说,我们从内部破坏掉了自己。”梅薇无端地生气。
      “随便你想吧。反正我没有那么想过。”林逸之觉得再说下去,误会更深。还不如先离开。也许梅薇看不到自己,就不再想起凌怡之,心里也就没那么大的气了。
      可是,看到林逸之离开,梅薇叹:“谁说不是呢?我们内部自行瓦解了。以前他就不会那样地转身离去。我要是死,他都会替我顶下,怎么打都打不走。现在,看吧?”
      教授再次在山里昏倒。梅薇送了教授进医院。林一个人在山区,看着所有的人都那么忙,自己的脑子却一片空白。想:干脆就去追梅薇!那么多天了,她的气应该消了些,教授生病我也要去尽点心意。
      出院后,教授被接到省城梅薇跟林逸之的房子里休养。
      “小小紫,小小紫!”教授虽然好一些了,但一睡着就常常梦呓。医生也说了,他的癌细胞,可能已经转移。现不能够完全确定。
      “0698……”教授还在梦呓,“永芳,我完成不了的事业,你能跟梅薇一起完成吗?我实在死不瞑目啊。永芳……”
      梅薇交待了看护的护士,就开车前往滨海。0698不就是滨海的区号吗?一定要找到那个什么“永芳”,那么教授的病,或许还能有救。梅薇在高速公路上已经超速两次了。心急如焚的她不停超车,根本没有看到林逸之发来的消息:“宝贝,我想你。在省城等我啊。”
      到了滨海,把公安系统,所有认识的可能的方向,都留了找人的信息。“柏”姓不一定是,“永”字也不一定是。但“芳”,最多就是“芳”或者“方”。只要名字有芳或者方字的18岁以上滨海女性,都要拿到相关资料。
      住了一个晚上,梅薇是彻夜整理收集回来的资料,电话调成了静音。什么消息什么未接电话,一律都不记得要留意。
      一个个,哪怕是三分相似的都没有呢!正无奈间,看护教授的人把电话打到家里,林姐接的:“说教授又呕血了,再次被送进医院。”
      梅薇跳起来:“林哥开车,送我回省城。教授不太好。”
      车子才开出十几分钟,林哥就看到梅薇睡着了。为了不打扰她休息,他也把电话调成静音,只轻轻地放一些舒缓的音乐。
      “宝贝,你怎么又逃回我们的老巢了?好吧,我现在回滨海,让林姐给我煲点粥可好?想你太辛苦,已经没有力气吃饭了。”林逸之给梅薇又发了消息。心想,就算她还生气,我也会有粥吃了。
      等到林逸之到达滨海的时候,才知道梅薇又已经出发了,回省城。
      “哦,这是演的哪一出啊。猫和老鼠也没有这么转的?”吃着冷粥的林逸之觉得很累。感觉那粥没味。丢下碗,他又上路了:“如果教授不好,梅薇怎么扛得下来。我得回去,帮着她照顾教授。这回你一定无路可逃了吧,小东西!”
      林逸之一边开车,一边打林哥电话。没有接。
      “是好现象。说明梅薇是睡着了的。”林虽然失落,但也知道安慰自己。
      有消息进来,还以为是梅薇的呢,一看,是个北京的陌生号码。
      “说实在的,你不敢告诉梅薇她有心脏病,医生向你警告说不允许她怀孕的事实吧?”
      是凌怡之发来的。
      “她怎么又回来了?这个秘密是谁告诉她的?她这是要干什么?用它来杀梅薇,还是用它来杀我跟梅薇?”林逸之愤怒。
      “你想怎么样!”林逸之按号码,打了过去。
      “在草原上,狮子是吃水牛的;但水牛不也杀小狮子,甚至把成年狮子捅出几个窟窿吗?这是命运的轮回,简单说结论是:不可能结束。”
      “你想怎样?”
      “啊,我想得到水牛尸体。您看啊,如果哪一天梅薇知道了真相,你们会怎么样?要不要考验一下你们的爱情?啊,您不会是怕梅薇死了,我跟您却可以从此恩爱幸福吧?”
      “你杀我吧,来吃我生肉喝我热血,我不吱声!这种程度是不是能够平复你对我所有的欲望?和杀谁的决心?”林逸之尽量控制自己。
      “哟,亲爱的。难道我一离开,你就变得不像个人了吗?我原来还以为你很幽默呢!怎么,人家只小小开个玩笑,你却一跳三丈高?”凌怡芝笑。“算了,看来你今天对我的态度不可能有多么的恩爱缠绵。我还不如先写几条消息,到处发发,平复一下被你冷落的寂寞。再见了,亲爱的。别被我的玩笑话吓得尿裤子了。想我的时候电我,每天24小时等你啊。啵!”凌笑着,送一个飞吻。挂了电话。
      “哎,你……”林逸之叫。但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要是梅薇知道,可怎么办?”林逸之拿手敲打方向盘,气得全身发抖。他把头点了两下方向盘,还没有把眼睛抬起来,就被巨大的力量摔了出去。巨响就在耳边,但他已经感觉一切都是模糊的了。手机还紧紧抓在手中,他挣扎着给梅薇写消息:“宝贝,我……”
      消息根本没有发出去,永远定格在了林逸之的手机上。
      回到省城的梅薇冲进医院。医院里乱成一团:“刚才从保安那里得到确认了,苏教授失踪,是穿了一套护士服混出后门,逃离了医院。”
      “他应该是回山区了。那里有他做了一辈子的研究。”梅薇对那群着急的人解释。
      “按理说,不能啊。如果是要去的人,会有回光返照的可能。但教授没到这样的程度。那时,他却突然坐起来,开心地笑:‘对,绝对没有错。我找到它了,我找到小小指了,它一定就在那里。’我当时不当一回事。之后我再进来,人就不见了。我包里准备拿回家洗的护士服也不见了。”一个护士说。
      “那就更加肯定了。你们兵分三路,一路人马开着车追他。二路人马马上联系当地的医院,请求他们配合。三路人马,在这里待命。万一教授回来,家里可不能没有照顾他的人。”梅薇说。
      林哥见没有自己什么事,想出去抽支烟。摸出电话,一看,电话啪地一声,掉到地上,散成几块。
      梅薇捡起来电话,林哥慌忙去抢。梅薇推开,再开机,一看,人就到了地上。
      “怎么你也不接电话不看消息?交警通知,林总在路上出车祸,已经没有救了。你看怎么办吧?我六神无主,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小梅。梅家的人跟亲友们都来山庄了,也通知了上海那边。”
      梅归山庄,处处一片白影飘摇,哭声阵阵。梅薇还在昏迷中。
      梅振斌的两个交警朋友,送来了林逸之的电话:“可以排除谋杀的可能。但他最后的通话,是直接导致事故的主要原因。也奇怪了,他居然对通话进行了录音。似乎是要留作日后有什么用途。你们自己听电话录音吧。”
      大家静静地听。
      听完的梅振斌哭了:“是我害死了小姑父。如果不是因为当年被那个女人的狂野吸引,怎么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小姑父也不会那样。”
      梅夫人冲进厨房,装了刀要出门。被大伙七手八脚架住了。
      梅夫人只能哭喊:“我们梅家,林家到底欠了她什么?她到底要踩着多少尸体收多少命,才肯罢休?看现在这样子,薇薇要是醒不过来,可怎么是好?”
      大家正悲怆,林逸之的消息进来了。一看,是凌怡芝:“思念让我失控,我30分钟后的飞机到滨海。你来我海边的家吧?”
      梅振斌把电话打了过去。
      “亲爱的,你终于主动打电话给我了?能够感应得到我火山暴发一样的爱了吗?”凌怡芝很开心。
      “我是梅振斌。”
      “怎么是你?听别人电话,你神经病啊?不会是吃醋,失控了吧?”凌很意外,恼羞成怒地问。
      “让我接,我要杀了她!”梅夫人哭着狂叫。
      “怎么哭成一片?你们还真重视我。可惜我只想见我的逸之。对你们不屑一顾。”凌说。
      “他死了,托你的福。”梅振斌说。
      许多亲友冲着电话骂,声音几乎盖过了梅振斌。
      “什么?”凌惊问。
      梅振斌把交警给他的事故现场的照片一张不漏地发给凌怡芝:“你喝不上他的热血了,他的血已经流干。肉还在,但也是冰冷的。事故发生时间是在你挂电话之后67秒。你要的盛宴,现在在殡仪馆。我们肯定拦不住你。”
      “我杀了她!剁成肉泥!老天,请再下一场雨吧,把她冲进污水管。”梅夫人再冲电话叫。四周哭声再度响起来。
      对方翻看血淋淋的相片,无言地挂了电话。
      四小时之后,凌怡芝穿着丧服戴着小白花,出现在山庄门外。
      梅夫人又冲进来拿刀,刀被大伙全部藏起来了。她拿了扫把要冲出去:“用这个也要杀了她!”
      大伙又拼命拦她。
      “嫂子。”梅薇醒了,微弱地叫。
      “小姑!”振斌向前。
      “薇薇!”梅夫人冲过来抓住梅薇的手,泣不成声。
      “把给教授准备的轮椅推来,送我出去见客人。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林姐。您推我出去吧。”梅薇说。
      大家知道梅薇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更改。各种愤怒的仇恨的表情挂在各人的脸上,也只能望着林姐把梅薇慢慢推了出去。
      “董事长……”凌怡芝流下眼泪。
      “如果说,你能亲手把我切成肉片蘸芥末吃,我信。但我知道你绝对没有要逸之死的意图。可能你也跟我一样深爱着他。如果逸之也爱你,我早成全你们了——他们不会让你进来。回去吧。事情已经这样,你多说十亿个字,多往前半毫米,都不会改变什么。”
      梅薇被推进了她的房间。
      “就这么轻轻放过?”梅夫人咬牙切齿。
      “如果打了她,骂了她,她就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得到抵消了。过几天全忘了。”林姐说,“但我们善良的小梅对她不打也不骂。那么,那个人会做一辈子的噩梦的;一辈子看着她自己的手都是沾血的;一辈子看着她自己的脸就是个杀人犯。有什么不好?”
      林哥瞪大眼睛,看自己的老婆。
      葬礼在18天后才举行。凌怡芝在对面的山上一直跪着,远远地望着火化场烟囱上的袅袅轻烟。
      过了两个月,还是没有苏教授的消息。梅薇的邮箱,陆续收到苏教授的邮件。他多年的研究成果,都一一自动发送过来了。
      “逸之。我要怎么办?好想这样跟你走。可是教授失踪了。你有看到我如何辛苦找他吧?你已经走了,我真想他能陪我走到最后。可是他现在也不见了,我要怎么办?”
      以前,夫妻之间很少提生死的话题。但那时梅薇问:“你就不能先搞好群众关系吗?如果破伤风那回,没有遇见我爸爸跟旺旺,你要怎么办?”
      “那么就会遇见你了。你会把我的骨灰送回上海。然后,我没有做好做完的研究,你会一个人扛起来,做得比我好上百倍。还有可能是,把我放在心里,守护一辈子?”林逸之笑,“一切都已经在冥冥之中注定了。”
      次日的时候,梅薇招集了大家伙。
      “活着的人怎么样都得承担。现在,教授的担子,逸之的未了心愿,都在我肩膀上。那么我们重新出发吧。我想大家会有那个自觉,不太常常来招惹我。”
      有人平静了,有的人还流泪。也有人轻笑一下。
      “孩子,当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应该是已经去到了天堂。但在这之前,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叫芸芳,或者芸方。当时我跟她开玩笑:‘呀,中国的汉字真可爱,云上也会长草?雾上还差不多。’找到她吧,你跟逸之得到她的帮助,一定替我完成我未了的事业。我在天堂祝福你们。把担子交给你们,辛苦了,谢谢。——苏致毅敬叩!”
      “教授,您如果确实已经到了天堂,怎么可能不遇见逸之呢?还有,就算这样也让我们找到您的身体吧,不论您的灵魂已经在何处。否则我一辈子都会流泪的,为您跟他。”梅薇望着天,轻声述说。
      “芸芳,或者芸方?留在滨海的人,大家分头找!”梅薇交待。
      “房地产公司真的要全面交给你了。有概念吗?但我始终在你身边。”梅薇拢了扰梅振斌几个月不曾修理过的凌乱长发,摸摸他瘦得尖尖的脸。
      “知道。您的愿望,小姑父的愿望,我都会扛上。您就放心的进山吧。要保重身体。”梅振斌紧紧地咬着牙。
      白冰拿了资料,站在那里等。
      “白冰?你神情像是开小差的?家里有什么事,我帮得上吗?”梅薇问。
      “哦。没有什么。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谁都帮不上的,谢谢您。”
      “家人都还好吧?”
      “唉。就那样。说不上。”白冰叹。
      “这手怎么啦?”梅薇拉住她的手,“虫子咬成这样,天!没事把手伸进大头红蚂蚁的窝里乘凉?”
      “没有,昨天半夜想到郊区去吃宵夜,路上差点被几个坏人堵截。幸好一个大姐救了我。可是她的方式太激烈,我们逃生,钻铁丝网爬围墙都没有受伤。这个是在玉米地里被蚂蚁咬的。手上还不算多,身上到处都是。”
      “去看看医生吧。同时要跟家里人交待一下,我们4天后进山了,可能半年都不能回来。现在放你三天假。许多人被大头红蚂蚁咬,很难好的,又痛又痒化脓破水却不能抓,人都会特别烦躁。”梅薇痛惜她。
      听到放假,白冰没有高兴。轻笑一下,而后再度长吁短叹。耷拉着头走了。
      梅薇独自在办公室整理东西,听到楼梯似乎有什么响声。她走上天台查看。一个拿着手提电脑包的女士的背影。
      “哪位在这里?”梅薇问。
      “哦?您是,梅薇董事长?”
      “我们,见过吗?”梅薇想不起来。
      “没有。我是装修这个公司的诗女士的朋友。来帮她拿点东西。按礼节应该先请求你们同意才上来的。但我似乎看到一个神情很古怪的女士上楼了。我跟着她,就到这里了。我没有恶意,如果您是梅薇女士,请原谅我。”
      “有人上楼?我们平时都是按门卡进出的。哦,今天是我忘记锁大门了。”梅薇说,“难道,您就是小飞嘴里的‘乡思姐’?”
      “正是。但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些了,那个女士很奇怪,我们先去看看吧。”乡思说。
      两位走往天台的那边,突然楼下警铃大作。似乎是有警车冲了过来,很多人也慢慢围着梅归实业的大楼看热闹。两个人一看,一位女士已经跨出栏杆,坐在外面,望着十几层楼下的地面。
      梅薇跟乡思看到,楼下的警察一部分铺开了那种接人的垫子。一边有几个人冲了上来。
      “阿兵?”梅薇跟乡思同时叫。
      “梅董事长,乡思姐。我现在没有空跟两位说话。我们要救那个站出去的人。”
      “心中有数吗?”
      “没有。局里的心理专家都在省城开会呢。我们除了强行拉回来,没有办法。”阿兵叹气。
      “强行拉?那不是逼人家嘛,就怕恰得其反。先交给我吧,我来试试。”乡思把手提电脑交给梅薇,“你们退回去楼道,不要让她发现你们在这里。”
      “我跟你去……”梅薇说。
      “不行。”乡思摇头。
      乡思冲下楼,跑进梅归实业的清洁组,换上清洁工的衣服,拿了扫把跟簸箕,走回来楼顶。她一边往前看,一边不时地扫起来一些垃圾。
      “呀,你怎么坐在外面啊。很危险的知道吗?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们保洁部,保安部,就得集体下岗。天台的门一般是不开的,专门的人也都有门卡。这下好,找了几个月的兼职,只怕是又被你打掉了。又得回到每个月用200元养活自己跟女儿的时代!唉。”
      “你以为命运是让人永远不停地得到吗?恰恰相反。好在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那个人头也不回,漠然地说。
      “人生才几十年,充其量也不过百年。可能有时候就突然地结束了,所以说,想活的人活不下来,可以活的,却有人会主动地离开。我也有差点站出去的念头。”
      “我来不是为了听你的故事的。”那人依旧冷漠。
      “也是,你应该没有勇气听。”乡思说,“我还以为,你要毁了我的事业,多少得给我点补偿呢?”
      “是什么?”那人似乎有一点点的好奇。
      “你知道吗,我是一个离婚的女人。从外地出差回来的时候,我女儿跟我说,妈妈,我跟爸爸和阿姨在外面吃饭,阿姨喂爸爸吃。妈妈,我跟爸爸和阿姨在海边游泳,爸爸和阿姨这样。然后过几天,她来电话:‘我就爱你老公了怎么样?你现在根本不爱他,而我爱他胜过我的生命。你是为了可怜的面子,不肯面对已经远走的一切。我爱他,爱他的文字。文如其人,他的文字里透出来的思想品格及灵魂的高度,是我一生都在苦苦追求而不可得的境界。所以,无所谓你离婚不离婚,我都会长久地爱他。’”
      “然后呢?”
      “然后,我离婚了,因为她说喜欢那些文字。你知道吗?那些文字是我的,除了他的名字,都是我写的。有时候,才500字,有时候,不过2000字,可我却会用自己的心,甚至是我的血,写上10年,或者修改8年。”
      “为什么不揭穿?”那人问。
      “因为人活着,你可以揭穿一些真相;却不可能揭穿得了生活本身。”乡思叹,“她能够怀着一种崇敬活,也是件好事。”
      “干嘛不收拾她,那种货色就不能放过她!”
      “有过一次。我想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根本不想直接面对她。可心里就是有一只小小的心魔,在不经意的时候,特别是在被激怒的时候,就跑出来了。”乡思叹。
      “打她了吗,拨光她的头发,毁容?”对方问得相当平静。
      乡思判断:她们家有事,不是因为第三者。
      乡思接着说:“她说:‘你自己没有本事守住你老公,怪别人做什么?谁要你啊,可就算是没有人要你,你也不能靠近我老公。他现在是我老公!’”
      “她没有说让你有点道德之类的话?”
      “没有,现在的人可不傻,怎么会拿刀捅自己的最短处呢?”乡思笑。
      “就这么轻轻放过?”
      “不是,我说了几句话。我说:‘医院打电话让我去拿他的X病检测报告,建议我作为爱人要一同治疗。我说我自己才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我已经跟他分居三年离婚很久。另外有一女个人也以为我没有离婚,打电话让我主动让位。他现在是你的人了,是不是给下一任让位,是不是一起治病,现在都只是你的事情了?’”
      “哈,真痛快。”那个人回头问,“她不回敬一些狠的?”
      “‘你没有能力守住这个男人,想得通就好。’她说。”乡思回答,“然后我回答:‘算算,我也只不过是在去丢垃圾的路上被你抢劫了,你抢走的不外是我准备丢掉的东西。这东西还真抢手,那么多人在那里盯着呢。只是你,不知道死后会不会因为抢了别人的东西,而不得不下地狱过油锅?我倒有点可怜你了,希望老天会放过你。’”
      “虽然是心魔跑出来,但是太痛快了,好!”
      “我确实是个失败者,如果一开始的时候我有办法扭转事情的全局,那么,情况就不会这样。是我没有能力或者根本没有去处理的结果。为什么要怪别人,怨命运? ”
      “是啊,听你这么一说,我懂了:路是自己选的,命运也是自己造成的。”那个人叹。
      “然后,因为离婚赔款,我不得不卖掉公司大部分的股份,给完他钱的时候,我手中只有17元3角。用那个钱,足足煎熬着活了一个多月。”
      “为什么不找……”那个人问。
      “为什么不找家里人先度过难关?或者为什么不找人借钱,是吧?找了,能找的我都找了,但不能找的,我死都不能找。不就是没有得吃的吗?能够过来,我就是自己的小英雄。”
      “后来呢?”那个人的声音还是相对平静。
      乡思再判断:她家有事,也不是因为财产的问题。
      “后来,我想,为什么要死,那些人不值得我那么做。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还有更多更应该珍惜的东西,比如孩子。我在没有得到她的同意就把她生下来了,现在难道却要丢下孩子让她成为可怜的孤儿,自己一了百了吗?不行,不但要活,还要活得比他在身边的时候更好,让他知道,其实离婚是命运给我的最好礼物。”
      “孩子多无辜啊!你说得对,天下也没有哪一个母亲,是得到孩子的同意才把她生下来的!可是命运却让我女儿一出生就没有……”那个人终于激动,却还能控制自己,话只说了一半。
      乡思心里有数了:八成是生了个女儿,被嫌了?家里吵成一片?如果是孩子天生有缺陷,她一定不会只把话说到一半。她说的没有,不是器官或者身体机能,那么就应该是“爸爸”。可这个人明明还在世上。
      “当然了,离婚后,我重新认识自己,重新参与学习,重新出发。现在的我,比那个时候年轻漂亮,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就算没有月亮也在反光?白天看的时候更不用说了。人漂亮了,事业也好了,追我的男人就多了起来。现在,追我的男人里,不论财富,学识,学历,地位,成就,长相,气质,都比我原来那一个强太多。所以,我相信:曾经丢失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拿着健康向上的心出发,路上绝对不可能再无风景。”
      “17元3角怎么过一个多月?”那人不大相信。
      “离婚的时候,家里还有约5斤大米,两斤多油,3个鸡蛋。我每天抓三把米煮开就关火,成了我们滨海地方特色的清简粥,一吃吃三餐。我拿3元买了5个鸡蛋,加上原来的3个,每三天吃一只鸡蛋。青菜是每天必须要吃的,你知道吗,开发区的空地有很多的野菜,我能吃的有野木耳菜,还有雷公根。那个倒是很多,但因为是冬天,已经都枯了,所以要挖好久,才够一天青菜的量。”乡思说。
      “除夕那天,我一早看着太阳很好,就去宝家村敬老院看看一个生病的老大爷。我出发的路上哭了,想给老人一些糖果,想给老人一件礼物,可是,我没有。苏老大爷人虽然受伤失忆,暂时住在宝家村敬老院,但他喜欢看书,高端文学类,地理类,他都很喜欢。我家里有一套《诺贝尔文学奖全集》,是别人送的,包装都没有打开,我就把书放在我电动车的后箱,想着如果情景适宜,就把书给老人吧。”
      “给了他你就没有了。”
      “谁说的!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挣钱,就有机会成功。自然有机会过得好好的。你拿什么来保证努力的人一生都只有失败?”
      “呵,我保证不了!”对方似乎被乡思的话逗笑了。
      “不一会就开始下雨了,特别冷。书没有送出去,因为我说:‘大爷不好意思,我什么礼物都没有给到您。’”乡思说,“老人却流泪了,说,孩子,你怎么能那么说呢?我得到的是最珍贵的爱。今天又不是爱心协会的活动日,今天还是除夕。你一个人顶着寒风淋着冻雨专程来看我,这是多么满满的爱。你给我的爱,就是最大的最好的礼物!”
      “老人很睿智。”那个人赞同,“那样的人为什么在敬老院?”
      “是,我一想到这个问题就锥心地痛。怎么看他都不是一般的人,只是受伤之后失忆了。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吗,他的家人是不是多年来苦苦地寻找他?他心里其实是不是很想回家很想回到亲爱的人们的身边?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像个没有娘的婴儿?”乡思哭了。
      “真可怜。”那人说,话里也带了哭腔。
      “我不可怜吗?除夕前一天我点了点家里所有的财富14元3角,没有一颗糖,没有一个果,没有一两肉。年夜饭要吃的是早上煮的粥加一个鸡蛋,青菜同样是我来回走了两公里摘的。家里能翻的地方都找过几次了,一毛钱都翻不出来。但是看到大爷的时候我不再哭了:至少我是清醒的,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何人,家在何方。我想,既然有缘分碰见,我得帮他找到他的家人。除了把我女儿养育成人,照顾老人,爱他。这也成了我的责任。”乡思泪流满面。
      “回来的路上,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直接改变了我对生命的看法。”
      “出车祸了?”那位转身。乡思看到是一个年轻的母亲,她的身型,似乎在哺乳期。
      “是出车祸了,但不是我自己,是一辆越野车。车里的人喝酒了,那个时候国家还没有法令对酒驾进行处罚。那个男人喝多了,在路上一直飞奔,结果为了避让一个从对面飞过来的小黄色电动车,他的越野车就冲进了河边。我经过的时候,车子悬在河道边的一个硬地块,已经半浸在河水中。那天气温是4度。天快全黑了,没有一个人敢救他。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就下去救他了。可是在我击碎车窗拉住他的时候,车子因为重力,往河里侧翻。我右手紧紧拉住岸边的树,左手紧紧地拉住他,好在他被我扯了出来了。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左手已经骨折,却还在紧紧地拉住他。”
      “他还活着吗?”那个人很紧张。
      “是的,谢谢你的爱心,他活着。到医院的时候我为他抽了300cc的血。他活回来了。可惜我的电动车在我救人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开走了。对我意义重大的野菜与书,也一起丢了。”乡思说。
      “你拿命救人,别人却趁机偷你的东西?”那个人很气愤。
      “对啊,现实就是这样了。但那个人他活下来了,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你手怎么办?”那个人问。
      “骨折了。在医院里接受了治疗。然后,我走路回家,吃我的年夜饭:早上煮好的冷粥,加一个鸡蛋。我脖子上吊了个大白绑带,绑带绑着捆了板子的断手。那种痛,痛彻心菲。好在我能够忍下。比起医院里那个虽然活着却还昏迷不醒的人,我的伤算是幸运的小KS了。21点30分的时候,市政府放的那场烟花,足足有20分钟。美到我都不忍离开阳台。我在心里当成它是为我一个人而燃放的——我的年夜饭。我就想,如果我努力了,比如将来拿到诺贝尔文学奖,政府一定专门为我再放一场烟花。拿着这样的梦想,现在的我,多苦多累,都觉得是上天给我的特别恩赐。我要活着。如果寻求解脱,我爸爸会哭,我女儿会一辈子更加地不幸。”
      “那个人怎么样。”那个人似乎更关心受伤的人。
      “他好了,除夕我整夜守着他。初一的中午他就醒了。我吊着我的断手,拿两只眼看着他醒来,再拿一只手给他刷牙,洗脸,喝水。到初四的时候,他想洗澡,是我给他擦的身子洗的头。也是我喂他吃的白粥。”乡思回答。
      “好了就好了。”那人松一口气。
      “我拿着善良的心活着,却被丑恶的人性一再的打击。可是现在我也想通了,我就应该对那些伤害不屑一顾,只为自己好好地活,给女儿支撑起一片天,做一个善良的人。”乡思的语气又带了哭腔。
      “……”
      “其实天下处处是可怜的人,谁能挺过去了就是爬到了不一样的高度。”乡思抹泪,“回来吧,天太黑了,你坐在那里,别人会产生误会。家里的人也担心。再说了,似乎已经有人报警了,谁希望自己的楼顶上出什么意外的事情?你万一有什么不好,这里的一些人可得因为你失业!他们就也成了更可怜的人了。”
      “回来干什么?”那人想了想,“我女儿的衣服掉下去了,我还没有捡到呢!”
      “警察已经上来,让他们给你捡吧,人家可是专业为人民服务的,什么工具都可能有。”乡思伸手。
      那个人犹豫一下,还是向乡思伸了手。乡思把那人拉了回来。
      “警察同志,过来帮我们捡件衣服,谢谢!”乡思再抹一把泪。
      会意的警察马上过来,一边有人拦着那个人,一边有人拿一根竹竿挑了衣服给那个人。
      “回家吧!那么小的衣服,孩子也还很小吧?我也是母亲我知道,你离家太久的话,孩子可能哭得天昏地暗,找你呢。”乡思笑了笑,“好可爱的衣服,你一定是用了很久的时间自己做的吧?有这样的母亲真好,祝福你的宝贝。”
      那人不说话,默默地离开。可能坐得太久,她的脚动起来有点麻木机械。乡思看着似乎是警察架着她下的楼。
      没离开的两个警察谢乡思,乡思说:“我其实没有做什么,她就真的只是要捡孩子的衣服。”
      “呵呵!”警察当成是乡思说笑话,敬了礼,收队离开。
      梅薇坐在楼梯上,哭成泪人儿。
      人去楼空,白冰才冲上来:“我姐怎么啦,姐,你在哪?”
      “已经回家了。”梅薇说。
      “董事长!”白冰转头看到乡思,“乡思姐。您是他们请上来救我堂姐的吗?”
      “不是他们请。我看着她上楼似乎神情有点恍惚,才跟了上来。”
      “哦。董事长。这位就是救了我一命的秦乡思。乡思姐,这是我们董事长梅薇。”
      “我们刚才已经感觉出是对方了。”乡思笑。
      “哦。抱歉。我姐她不是故意的。她可能都不知道这是哪里,自己上来干什么。对不起了董事长。差点出大事。”白冰道歉。
      “人家上来捡一件小孩的衣服,你们干嘛一个个误会人家?”乡思笑。
      “最好是这样。我先回去看看她。谢谢两位。再见!”
      “等一下。不论有什么样的困难,一定要知道,还有我。哦?”梅薇说。
      “今天先不聊了。以后会有常常见面的机会。”乡思伸手接梅薇手中的电脑。一转身,人却已经到了地上。
      梅归山庄的人上来,七手八脚救秦乡思。
      “没事,我只是血压很低。受一点累就会那样。不用担心。”乡思醒来,说了一句,又昏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乡思发现自己在梅归山庄。
      “白芸芳她没有什么事情吧?”乡思下意识地问,“楼顶上的那一位。”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梅薇惊问。
      “她被我拉上来的时候,用腹语跟我说的:‘原来比我辛苦的人那么多啊?谢谢你,我叫白芸芳。’”乡思慢慢坐起来。
      “芸芳?哦!芸芳?”梅薇很激动,“你确定她叫芸芳?”
      急忙找了以前教授给的相片出来。乡思一看:“我觉得就是她。”
      “白冰!你给我过山庄来!”梅薇几乎是命令。
      “这个是你堂姐?我把滨海翻个底朝天到处找她。你怎么不吭一声啊。如果那个时候找到芸芳,教授可能也不会……。”梅薇叹,不说了。
      “没有人跟我提起来这件事情啊。我知道您满世界找一个人,但我哪里知道你们找谁。又不是我负责的内容。”白冰觉得委屈。
      “户口上为什么没有她的资料?”乡思问。
      “她婆家不让迁来,说放在老家,生的女儿可以不上户口,除非已经生够三个儿子。”白冰生气地说。
      “怪不得找不到她。带我们去见见你姐吧?”乡思看看,大致知道什么情况。
      三个人来到芸芳的家。芸芳在给孩子唱催眠曲。
      “为捡那衣服,我都上新闻了呢。谢谢董事长跟乡思姐。”芸芳的表情似乎是平静的。
      “请问,你认识这位吗?”梅薇拿相片给芸芳看。
      “苏教授?你们认识他?他还好吧?”芸芳问。
      “已经失踪几个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他那个时候说,如果有一天能够碰见你,一定让我把资料全部复制给你。”
      “小小紫?”
      “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但不是它。他从医院逃离,嘴里说知道小小紫在哪里的,我还放心让他再进山。结果就失去联系。没有小小紫的确切消息,可能还没有找到。”梅薇把一叠厚厚的资料递上。
      “教授一生的心血呢。”芸芳惊喜而悲伤地摸着。
      “所以说,教授未了的研究,这个重担现在落在了你我的肩膀上。我是一个门外汉,急也帮不上啊。”
      “你意思是?”芸芳问。
      “别让教授的心血付之东流!我请求你,加入我们梅归实业吧。”梅薇说。
      “我到处找不到工作,孩子一出生那个人跟他妈妈马上搭火车跑回老家。我现在,突然就要进梅归实业?”芸芳凄笑。
      “教授说他一生都不曾收过徒弟,但他一直在等你出现。”梅薇叹。
      “知道了,反正现在我是自由的。都是要用一生来做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让教授不安。”芸芳答应。
      从芸芳家回来,梅薇突然想起来:“帮我清理了一个人,是你干的吧?”
      “没有。是我朋友冯晓晓,她们卖的器材,有试用的活动。我们只是试用了一下。她教我很多使用的技巧。”乡思回答,“可是我跟小飞也在反思,也许是我们做到那样的程度,那狮子才被激怒的?如果是,对不起,是我们害了你们。”
      “没有的事。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的山庄空空荡荡的。姐妹们是不是可以常常来坐坐?也好让我有机会,向各位说谢谢。”梅薇拉住乡思的手。
      “看样子芸芳跟孩子可能都得到你这里避难。”乡思叹。
      “那多好啊。”梅薇表示欢迎。
      “冯晓晓还有一个美容院,我们请她的技师们□□吧。”乡思建议。
      “是啊,我都多久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了。你主意不错。我现在叫芸芳。一起享受享受。”
      晓晓带了技师来。梅薇安排房间:“这些房间,你们别很久的才来一次啊。弄成你们专门的了,干脆长住下,好不好。”
      “呀,有幸当土匪,我不拒绝。只要你不觉得我们打扰到你,就好。”晓晓说。
      弄完全身,已经是傍晚时分。梅薇招待姐妹们吃晚饭。
      “喝点红酒吧。总觉得跟各位特别有缘,一个个的都在很久以前的命运里相识了。现在相见,不晚吧,老大?”梅薇问乡思。
      “老骨头也有好处,居然成老大了。好。”乡思笑。
      “我是二姐了?”梅薇笑,“我28。”
      “什么?我家里的小三已经溢得满大街乱窜,我还当老三了?”晓晓不悦。
      晓晓想一想,又抬头:“差点被你钻了空子!我已经32了,28的跟我抢老?你才是老三。我是老二。”
      “是不是啊?”大家笑。
      “我反正都是最后一个。不只是年龄了。”芸芳笑。
      “来。四姐妹举杯。从今天起,我就把你们当亲人,当成我的支柱了。”梅薇说。
      大家举杯。
      晚饭后姐妹们在山上参观月色下的梅归山庄。芸芳马上被许多植物吸引,请乡思帮她拿应急灯。她在那里细细翻看。
      “姐姐在楼顶说的这些话,是她的真实生活吗?”梅薇悄悄问晓晓。
      “远不只这些悲壮呢,她只挑不太痛的说。”晓晓叹。
      “她干嘛要说出来?”
      “她跟我们都没有说过。但我想那时她是急于救人的。同时人家听了也想,别人比我更苦,才会不跳了,回来啊。姐姐应该不是很有信心,不然谁会在结痂后,还撕开自己的伤疤示人?”晓晓还是叹。
      “股份转让的事,也是真的吧?”梅薇问。
      “当然了,可惜数目太大,我也没有能力帮她。”
      “我来做吧。但我想听听你的高招。”
      “那就说,为了留住我们陪你,想把她的股份买回来,让她在你的梅归实业免费落脚。反正梅归现在不是你的了,而如果乡思姐的公司在那,我们就还可以随便出入,以那里及山庄为据点,保持联络。”晓晓分析。
      “她会受伤吗?我帮她的话。”
      “那你还当董事长,不就行了。为了拉拢我们,每人还都分给一些股份。你挂职,她当总经理,我跟芸芳反正有事就来看看。”晓晓说。
      “就那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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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逸之意外突离世,乡思楼顶救芸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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