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军团

　　“我猜那也有一个‘很久很久以前’？”骑士假装轻松地说道。

　　“确实，”精灵回以一个很浅的微笑，“至少关于‘死亡之龙’的部分，可以追溯到这个世界开始的时候。但我猜作为光明神的信徒，你应该已经很熟悉这些了。”

　　“什么，关于创造世界的传说吗？”骑士惊异地反问道，“我不记得圣典上有写过关于龙的事。”

　　“圣典上是怎么说的？”

　　“嗯，”骑士想了想，“就是常见的那些。光明神带领众神祇创造了世界，对抗着想要毁灭这一切的黑暗神与他的同党。为了避免神之间的战火燃烧到这里，他不会再现身，但真心实意的祈祷仍然能够得到回应。”

　　“对教会来说是个很合适的版本。”精灵点了点头，“我并不是说它有虚假的成分，只不过没有说出完整的真相而已。”

　　“关于龙的部分？”

　　“关于创造世界的部分，”精灵摇摇头，“光明神和黑暗神原本是双子，我们所能见到的一切，是他们共同完成的。”

　　“那……解释了很多事，”骑士睁大了眼睛，“例如说，黑夜。”

　　“是啊，”精灵笑了笑，“昼与夜，生与死，创造与毁灭。每个神明都赋予这个世界他们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

　　“光明神喜欢感受事物，因此他创造的生命大多生活在具有实际形体的‘实界’，黑暗神则更专注精神，因此在‘灵界’呆的时间更长一些。为了能时常见面，他们创造了能够自由来往两个位面的龙作为坐骑，可见这对双子当时的关系还是十分亲密的。”

　　“但随着时间流逝，特别是智慧生命的繁衍，世界开始逐渐向着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光明神认为这样的变化是有趣的，而黑暗神却无法接受自己的造物脱离控制。他认为一定是创造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偏差，因此想要重新来过。”

　　“但对现存的大部分生命来说，‘重新来过’就意味着被抹杀。神明们也因此起了分歧：虽然也有支持黑暗神的一方，但大部分神祗都赞同光明神，认为这样的干涉实在太过。”

　　“作为最早被创造出来的智慧生命、神明们最忠诚的追随者，龙之间自然也分裂成了两派。就在神明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巨龙们已经在灵界率先开战了。以此为导火索，众神陷入了长达千年的战争。”

　　“最终取得胜利的是光明神一方，但也元气大伤。神明无法杀死彼此，所以他只能将黑暗神封印在灵界的最深处，然后改变了规则，将神对世界的影响力减到最低，隔绝了灵界和实界，令黑暗神无法再次涉足这里。”

　　“只是，作为黑暗神一体两面的存在，这个规则对光明神自己也是生效的。他初次在世人面前现身，告知神的存在——你们称为‘第一神迹’的记载，其实也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告别。”

　　“那之后，有一些生物跟着神祗们离开，去了他们居住的地方，但大部分留了下来。幸存的灵界生物也有一部分迁徙到了实界，据说它们就是魔法生物的先祖。实际上我们并不知道灵界发生了什么，但恐怕剩下的几乎都是对黑暗神绝对忠诚的拥趸，也就是后来的恶魔。”

　　“黑暗神当然会利用恶魔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只要恶魔有所动作，光明神就会出手阻止。”

　　“他送来了武天使奥蒂莉亚，”骑士点点头，“‘第二神迹’。”

　　“是的，”精灵轻声回答，“但天使毕竟不是生在这个世界的种族。每当恶魔退败，光明神赋予的力量也耗尽，奥蒂莉亚就会陷入长达千年的沉睡中。”

　　“在恶魔的行动被天使所限制后，黑暗神并没有死心。当初由他创造的、带有灵界血统的生物仍然能强烈地感应到他的召唤。”精灵停顿了一下，“我想……你已经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武天使休眠的时候，”骑士皱起了眉，“魔法生物暴乱就会开始。”

　　“在伊芙诞生之前，每隔千年就会进入这样的灾难纪元。奥蒂莉亚传授各族魔法武器的制作方法，好让我们能在这期间自我保护。”

　　“但是，”精灵转过头去看着篝火，跳动的火焰在他的瞳仁里安静地燃烧着，“作为肉体凡胎，要铲除神的化身‘黑暗之心’，总会有必须付出的代价，尤其是，当黑暗神化身为龙的时候。”

　　骑士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说话，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继续倾听着与他所知完全不同的传说。

　　“足够强大的龙即使被黑暗神选中，也不一定心甘情愿为其役使。但从他原本的忠实随从——黑龙的后代中，就可能诞生出非常可怕的怪物。”

　　“那一种类的龙被冠上‘死亡’的称号，是很久之后的事。它们和所有的黑暗之心一样带来毁灭，但并不是无懈可击的——尽管结局往往是屠龙者最后与龙同归于尽。”

　　“发现它们的诡异之处，是在开始有勇者生还的时候，那也是精灵族第一次详细记载死亡之龙的事。大约六千年以前，黑龙屠戮了半个格兰瑟姆大陆仍然未遇到有效的抵抗，最后幸存的精灵和狼人部族决定联手对敌。”

　　“双方的关系一直都不能算友好，但这次在巨大压力下组成的联军却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大胜。胜利的故事在民众间传颂着，关于两位英雄——精灵族的希尔维斯·银烁与狼人族的伊森特·暗戮——联手将致命的长枪刺入恶龙心脏的一刻。也是第一次，友情和信任在这两个风格迥异的种族之间建立起来。”

　　“但这一美好的开端却止于这两位英雄在庆功宴上的突然失踪。尸体很快被发现，身上的致命伤是由彼此的武器造成的。两族都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先动手的是对方，最终结果可想而知。”

　　“在那一个灾难纪元里，通常相隔千年才会现身的死亡之龙一反常态地出现了三次，而银烁与暗戮之死的谜团直到第三次才被解开。”

　　骑士觉得喉咙有些发干，隐约的猜测渐渐变得明晰起来，却也让他的心进一步沉下去。

　　“黑暗神的报复，”精灵语气平淡地继续了叙述，“刻进灵魂里的一个诅咒。并不是咒杀，比那还要可怕得多。”

　　“那一次的屠龙领袖，艾诺拉·夕行者是一名法师，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并发现了诅咒的秘密。”

　　“被诅咒者会失去理智并亲手毁灭一切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同时黑暗神将借着毁灭的过程再次获得力量——银烁与暗戮都杀死了自己最信任的战友，给了黑暗神两次归来的机会。”

　　“但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她的发现无法改变精灵和狼人世代的仇恨，甚至也不能挽救她自己。”

　　“艾诺拉在自己的笔记里这样写道，‘我所能想出的解法只有一个：在诅咒生效之前，自己选择死亡。’作为部落首领，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保护了自己的同族。”

　　“那就是‘死亡之龙’，”精灵停顿了一下，继续盯着火堆，好像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勇者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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