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天慕云

　　第二日一早，我醒来的时候，算不得晚，可雨娘和薛琴都已经不在了，简单收拾了些行装，带上先生那时赠于我的一盒东西，按照预先的约定，我来到瑞王府的时候，秋荠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随行的除了她，还有四个侍卫，五匹峻马万里疾行似得赶往桦阳……

　　一路上的城镇并不多，几乎是连夜赶上两三天的路才能落脚稍稍休息一夜，大清早又要继续赶路，我着实是累得苦不堪言，可是秋荠与那班侍卫却看上去仍然是精神奕奕的，练武之人果然的身体素质可以好到这种境界吗？

　　一路上，我和秋荠之间的交谈少之又少，除了必要的询问不多言半句，我总是能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她眼里的敌意，如果以后她也要一直跟着我的话，这样的敌意说不定会造成意料外的麻烦，前思后想，还是提前问个清楚才好……

　　离桦阳大约还有两天不到的路程的时候，大家决定好好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再赶去桦阳，便早早就在附近的城镇落脚，用了晚餐，各自回到房间，我轻扣秋荠的房门，片刻之后，她一看是我，着实愣了一下，又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有，想和你谈谈。”我笑着细声说道。她眉头一紧，还是侧开身子，让我进了屋。

　　“要谈什么？”
　　“这该由你来说，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敌意，至少我该知道为什么。”
　　“越姑娘言重了，我并没有什么敌意，是你多心了。”她毫不犹豫地反驳道，却见眼里满是口是心非的印证。

　　我笑了笑说：“既然你不愿意说，不妨我来猜猜。嗯……你喜欢瑞王爷，然后又误会了我与他之间有什么，所以你心生妒意？”

　　她神色一紧，果然，“看来我是说对了。”
　　她沉默不语，低着头，似在隐瞒什么。

　　“若真是这样，便好解决了，我与瑞王之间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我只是受我的老师也就是江先生之托来助瑞王一臂之力罢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里有着犹豫徘徊，轻声说道：“真的是这样？”
　　“当然。”

　　我原以为这样便是解释清楚了，她该欣然一笑，却见神色更加凝重了……

　　“我知道了，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说清楚便好，我也该去休息了。”我笑着转身离开，心里却是一片不解，她故作轻松的姿态一定还有什么隐瞒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莫非是我想错了？

　　我合上门，走出几步，沉下心来细细听着，果然，听她细微的叹气声，“我跟了瑞王这么多年，岂会看不明他眼里的意思，他从未对任何女子露出过那般挚热的神情……”

　　心思一乱，再听不清……

　　下意识地咬紧了牙，怎么会是这样？她的意思莫非是指瑞王对我有意？这怎么可能，罢了罢了，眼下不该多想这些……

　　第二日，一切如常，那一句话不过是一阵微风，波澜过后又是平静无声……

　　我们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桦阳，由于桦阳的城郊及附近城镇，也全都在北定王的势力范围内，我们已经到了的消息一早便报了上去，所以很顺利就进了城，到了驿站，根本来不及休息片刻，又急忙被领去见北定王，此时我与秋荠已经是一身男装打扮了。

　　由于当初北定王围困桦阳，断水断粮，没多久那些反叛军就阵脚大乱，内讧之际，便有人开城门放了北定王的兵马进来，北定王进城后，便将运来的充足粮草分发下去，那些反叛军感激涕零，心甘情愿地臣服其下，北定王让他们自行抉择，有的回家种田的种田，经商的经商，有的则干脆投入北定王其下，被编入正规军，在他们眼里，只有北定王没有皇帝……

　　朝廷一直没有派新的官员下来，于是北定王便让一些参与了反叛的官吏暂时还是各司其职，本来待桦阳的政局一稳定，朝廷派下来新的官员，他就率兵返回洛阳，想不到一等等来的却是一场浩天宫变，等来的是一代新皇，新朝内政尚未稳定，根本无暇管桦阳这块地方，由于几大反叛实力先后被剿灭，鲜少再有大作为的反叛军出现……

　　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低头擦拭着一把软剑，我颇有些疑虑，都说北定王善用枪，矛，为何现在却如此细心地对待一把似是女子用的剑，还有那眉间星星点点的幽思，似是割不断的绮涟。

　　他见到我们来，小心地把剑放回剑鞘，挂在一边，转身的时候，刚才那浓重的忧伤却又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仿佛那刹那只是我的错觉，是掩饰还是另一种释怀？

　　“参见北定王。”
　　“免礼。”
　　“这是瑞王要我转交给您的。”我从腰间取出那封信，伸手递了出去，一边的贴身侍卫，接过信转送到他手中。

　　他迅速拆开信，粗略地浏览了一遍，神色中竟看不出半分所以然来，我心中顿时觉得不安……

　　“我知道了，莫言，带两位去军医处报道，好生安排。”
　　“是，王爷。”那个叫莫言的侍卫便恭敬地带我们离开，说到底，北定王却是没有任何表态，究竟……

　　我们被带离了驿站，往军队驻扎的军营走去，跟着莫言，一路几乎不用我们做什么，他都一一打点妥当，我与秋荠自然是被单独安排在同一个帐营里。莫言说我们现在并需要住军营里，待到有战事的时候再回来便可，我与秋荠对视了一眼，都表示现在就住下来，早些适应到时候才不会慌张出错。莫言显然一愣，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想，放着舒服宽敞的驿站不住却要住硬冷的营帐。

　　我们回驿站收拾了行装，此刻四个侍卫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又返回凤歧，我与秋荠自此便住进了军营。

　　北定王素日里，也鲜少会回驿站住，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里操练兵马，吃喝住行同兵士们一样，也常与士兵们打斗，他武艺超群，只有几个不怕死的新兵赶上前挑战，自然是被打的体无完肤，甘拜下风，经常遇见能与自己过上数十招的，他便会毫不吝啬激励之词，从中提拔一些有能力有潜质的士兵，我远远看着，那时候的他，毫无将军般的威严，更像一个贪玩的孩童，一时连耀眼的阳光也落了下风。

　　他也常会坐在将士之中听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那时候的他，讥笑嘲讽，感动勉励，皆是毫不犹豫，任性而为，完全没有身份的枷锁……

　　这样一个人，真的是让北颐兵闻风丧胆的北定王？

　　这几日他便更加忙碌，的确有出兵的征兆。

　　而军营的生活似乎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苦不堪言，至少在伙食方面也算是有菜有肉，可是听别的一些军医说，“到了真的开战的时候，天天都得吃糟糠烂米，趁现在还能吃顿好的，赶紧吃吧。”

　　军医里，有老有少，对于我们这两个新生倒也并没有太多疑惑，似乎是知道我们多少有些背景，说起话来很恭敬，但却是心口不一，眼神里总有些不屑和轻视，也听到他们私下说我们这两个白白嫩嫩像娘们似得能懂什么医，见血不晕就够好了……

　　见血我是没怎么见过，应该是不会晕的，至于秋荠，我很难想象她那副身手若是晕血的毛病会怎样……

　　“话说回来，你真的懂医术吗？”秋荠也似乎察觉到了这些隐藏的不善的眼神。

　　“略懂皮毛。”昨夜我托薛琴带的消息已经由碧落鸟传到了，那鸟儿虽小，却仍是很起眼，我走到郊外，才咬破了手，以血引它盘旋而下，它带来的除去一些信息外，还有我之前遗落在客栈的几张方子。

　　此时我正按着方子，在仔细地配药，不经心地回答着秋荠的询问。

　　她缓了片刻，又问道：“略懂皮毛是到了什么程度？”

　　“不一定能医好人，但是一定能弄死人。”我摇了摇手中刚配好的药，似笑非笑地回过头对秋荠说道，她愣愣地呆在那里，许久才回过神，却不再多言。

　　当日问先生要这些方子的时候，先生直说这些太过阴狠，我以防身为由，施求了很久，先生才同意给我，借着一些药理，我又重新将方子配了成分，毒性也更加浓烈了，如今这些也真的只是用来防身而已，不倒紧要关头，我并不愿意染指这些阴险的事。

　　三日后，北定王要出征的消息已经四下传播开来，一些高等的将领都神色凝重地频繁出入北定王的营帐，不知是否是有意而为之……

　　此日清早，北定王便在练兵场集合了所有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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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周四作业比较多，只能凑合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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