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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398章
（三百九十八）
“有末学长，你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千叶瞥了清川澈一眼，低声说，“有什么事吗？”她这时心里不由暗想，不会这么巧吧，他今天也在札幌？
“我父亲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他现在人也不在东京。虽然高桥先生说他是去参加一个秘密会议了，不过，昨天傍晚，有人看见他上了札幌的航班……后来，我自己也证实了这一点。”有末一弥问，“千叶，他有和你联络过吗？”
千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这个时候，清川澈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转过身来，轻声对她说：“把电话给我吧……我想和他说几句。”
千叶无声地把电话递给了他。清川澈接过后，当即说：“早上好，有末君。我是清川澈。”
“你……和千叶在一起？”有末一弥有些吃惊地问。他猜到了父亲为什么突然去札幌，也猜到了父亲肯定会和千叶联络，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特别的一天里，清川澈竟然就在千叶身畔。事态的发展太过迅猛了，超出了他的想像。
“怎么，不行吗？”清川澈问，他随即微笑着说，“千叶小姐昨晚约我今天一起去郊外走走。有末君，我知道你对札幌并不熟，不过，你应该知道千草酒店吧？至少最近肯定听说过这个名词。那里的后山，我以前曾因为工作的需要去拍过一些照片，风景很不错。”
有末一弥这时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异母弟弟真是太敏锐了，而且，对着他说话时，就是再温和的言语里也总夹带着几根尖刺。的确，他昨晚获得了一些资料，知道高桥的姐夫在札幌开了一家酒店，他的父亲昨晚应该就住在那里。那家酒店，就是千草酒店。
一知悉清川澈和千叶在一起，有末一弥更加确定了父亲去札幌的意图，也即是说，有末清明已经知道了真相，千叶当然也知道了。千叶或许是从清川梓那里了解到的，那么，他父亲呢？难道是中野楠突然决定告诉他了？而现在，他们俩打算一道去见他父亲？
“你这么聪明，我也不想拐弯抹角了。”有末一弥当即说，“我父亲昨晚突然去了札幌。”
清川澈刚才会那样说，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时听了有末一弥的话，他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千叶今天何止是找他出来谈同他母亲相关的事，她甚至直接就领他去见他的生身父亲了。
怪不得刚才她眼里会有那么复杂难懂的神情……
清川澈下意识地回头望了千叶一眼。千叶迎着他的目光，张口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只低了一下头，继续沉默着。
“你这么急着找你父亲……是不是不希望我们俩见面？”清川澈直截了当地问。
“我没这样想过，毕竟，你才是最直接的当事人，有权决定怎么做。”有末一弥顿了一下，“不过，作为当事人之一，或者说，作为你哥哥，我当然会关心这件事的发展。我只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之前，千叶肯定什么也没告诉你，对不对？不过，你不要怪千叶，这肯定不是她的本意。”
“那就谢谢你的关心了。我们以后再联络。我把电话还给千叶小姐了。”清川澈说着把电话递还给了千叶，继续开车前行。
千叶很快就挂了电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说：“清川君，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清川澈微微一笑，“是对不起你对我的事知道得太多？还是对不起你令我在你面前成了一个透明人？或者，就单纯为今天帮另一个人约我说对不起？这倒不必，就如你的有末学长说的，如果这样做真伤到了我，也不是你的错。”
“是的，我为我擅自主张，约你和有末先生见面，郑重向你道歉。清川君，如果你不愿意，就别去了，我能理解。我想，有末先生肯定也能理解……或许，还需要时间吧。”因为看不到他这时的表情，千叶于是有些困难地继续说，“其实，当初认识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后来会机缘巧合了解你的身世秘密，我并不是故意……”
“我知道你是我母亲的倾诉对象，也知道你认识那个叫有末清明的男人，”清川澈点了点头，“或许，你对我的过去的了解，甚至比我本人还更清楚，对吧？”
“我是你母亲的心理医生，和有末先生也见过几次面，所以，就这样知道了你的身世……”千叶垂了一下眼睛，“不过，清川君，以前我在你面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也是迫不得已；当然，现在更不是故意要胡乱插手你的私人问题，我只是……”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在我和我母亲谈论身世的那天晚上，你突然打给我的那个电话，令我明白了，你对我的事可以说是了如直掌。”清川澈苦笑了一下，“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一直都在札幌，我也不太敢联络你。”
“对不起。”千叶低声说，“我知道村上小姐一直都在为你保守秘密……这真的很了不起，毕竟，一般人很难做到那样的。”
听了她的话，清川澈没有说话。他想，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说，因为村上梅一直都是他的保护者，所以，她觉得他们应该是天生的一对吗？
“有一件事，我想也该告诉你。其实，多田俊的外婆水木良子是你和雪乃的校友，她是一位相当有名的推理小说家，不知道清川君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她也是有末先生的好友，在知道了她和有末先生的私人交情后，我于是便告诉了清川先生，希望能通过水木先生解决她和有末先生之间的多年纠缠……对不起，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这时的千叶不仅一脸的歉意，更是说一句话就向他道一次歉。清川澈心想，她究竟对不起他什么呢？不得已而全盘知悉他的灰暗秘密吗？不得已而不得不像一个当事人一样面对和解决他的棘手难题吗？
他相信，倘若可以选择的话，以她的聪明，肯定不会希望自己卷入到这样的事件之中，所以，即便她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事先和他沟通过，就这样做了，那样做了……又有什么必要向他道歉呢？如果她做什么都来征求他的意见，那才真是疯了。
何况，如果她够冷漠理性的话，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沉默下去，这样，她既没有必要向他道歉，也没有必要背负任何的责任，不过，真是那样的话，他不免就要怀疑，甚至是感到悲哀了……眼前这个女生，以前怎么会给他以能拯救自己的错觉呢？
所以，他这时真的很高兴，高兴自己的确没有看错她，知道她不会对他的困难和痛苦视而不见，哪怕她其实也并不想这样一边道歉一边做令自己烦恼的事……退一万步来说，就是他妹妹宁子，在了解了事实的真相后，也没有这么为他伤神过。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感同身受别人的痛苦，这或许是一种天赋，但更是一种能力，需要学习和磨练才会掌握，而且，还要早早就做好可能被反噬的心理准备。
“我母亲她……希望怎么办？”清川澈突然问。虽然这时正走在要去见自己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的路上，他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理智和冷静。毕竟，他已经二十五岁了，相信自己能从容面对生活中的任何事了。
“清川先生当然是以不伤害你为前提，何况，你也当面对她说过‘已经不再需要父亲了’之类的话。清川君，真是对不起，昨天晚上，在电话里，我把你的身世透露给有末先生了。因为我知道，他从很年轻的时候，好像是国中时代就对你母亲一往情深，当年会来北海道并认识水木先生，也是为了找你母亲。昨天，他无意中从中野夫人那里知道了清川先生的近况后，以为清川先生当年一离开他，就和你养父结婚了……我不愿见他那么难过，于是就忍不住把实情告诉他了。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这样做的资格，真是太抱歉了。”
“你不必一直向我道歉，该道歉的，是我，还有我母亲。”清川澈终于说，“千叶小姐，你原本就不该被牵扯进这么无聊的事里，是我母亲太任性了，当然，也还有我……”他顿了一下，“反正，这件事总是要摆到台面上说的，这样也好，早一点发生，早一点面对。”
他这时转过头朝千叶笑了笑，“之前，我的确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需要父亲了，何况，相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有末一弥的前途。不过，既然你都认为我应该和他见个面，而且，难得他那么一个公众人物肯屈尊来到札幌，那就不妨去见一见吧。”
听他这么一说，千叶不由心中一宽：“清川君，你能不怪我，真是太好了。”
“不过，有件事……”清川澈犹豫了一下，“我希望那个人来过札幌以及和我见面的事，你先别告诉我母亲，让我自己跟她说……好吗？”
“当然。”千叶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这毕竟是你的事，该由你来决定。”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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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快就到了位于郊区的千草酒店，高桥的姐姐已经在大堂里等着。听千叶报上姓名后，当即告诉他们，有末清明之前曾提及过，今天上午会有两位年轻的朋友来看他，让她帮忙领到后山那里。
离开千草酒店，一起朝后山走去时，千叶暗想，等他们父子俩见面后，自己就借故离开，免得打扰他们说话。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她的导师吉川千明打来的：“千叶，是我，吉川千明。”
“吉川教授，上午好。”因为吉川千明极少在周末时打电话给她，因此，千叶这时不由有些奇怪。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颗心当即微微一颤，她想，不会是浅野翔又回国了吧？
“千叶，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希望你能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之后，千叶侧头对清川澈说，“清川君，我导师有重要的事找我，我现在要回心理研究所一趟。那么，有末先生……”
“你去吧，”清川澈望着她，“有事我会联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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