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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雅的自叙II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相情愿的以为那天千曦和我分手是怕我受到伤害,因为他不再躲躲藏藏,决定和福原田对弈。
我仍然记得那一天,天气从傍晚开始就一直阴沉沉的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乌云聚集并笼罩住整个天空,一场磅礴大雨是避免不了的了。
我拿起外套走到阳台,把它披在千曦身上,他在这站了太久。
我和着外套一起趴在他的背上,享受难得的亲昵。
他烦躁地看了着遍步乌云的天空,嘟囔道。
“千阳最怕闪电打雷了。”
我有时候都开始妒忌起千阳了,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对。
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宽广的背,我多想能够就这样嵌入他的身体里。
伴随着第一声雷鸣,雨开始越下越大。
他的身体抖动了下,他突然推开我,朝下望去,像是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挣开我,迅速地跑进房间,紧接着我听到开门声,他冲出了门。
我倚住阑珊往下望,一个娇俏的身影正朝这边跑来,身形在雨中有点不稳,我看见千曦朝她跑过去,他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雨线密集地垂落在两个紧紧偎依的身影,莫名的寂寥忽然缠绕住我。
我抓起毛巾等候在门外,他们上来了,千曦怀里的少女有点狼狈,雪白的手臂上有点点樱红,他抱着她进了卧室,我拿着毛巾紧跟着他。
他接过毛巾,把它紧紧裹住她。
“快去放热水。”
我急急忙忙跑进了浴室,认真的把水调到了最适合的温度。
等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睁着大大的眼睛,露出雪白的笑容,尽管精神依然委靡。他让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让她的身体蜷缩在他的胸膛里,他万般小心地帮她擦着药水,神情安然而满足。
他把她抱进了浴室,出来后他许久地靠在门外的沙发上,面容憔悴阴沉。
他紫黑的薄唇在微微颤抖,我紧张的问他。
“怎么了?”
他闭了闭眼睛,疲惫地站起来。
“你先回去吧。”
我简直是气愤的吼出来。
“我怎么能放心回去,至少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她。”
他不在理我,转身走到柜台,冲了一杯热牛奶。
我紧紧的跟着他,不安的问。
“出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他淡淡道,表情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只是有点疲劳,跑太远路了。”
浴室的门开了,千阳缓缓地走出来,蒸腾的水雾托着她出水芙茏,千曦的衬衣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松松挎挎的一直托到她的腿上。从宽大的领口可以看到一对漂亮的美人骨,平而直,肌肤如凝脂,而她雪白肌肤上的簇簇樱红让人触目惊心,不难想象这个少女受到了怎样的粗暴对待。
千曦拧着毛巾帮她揉着湿漉漉的头发,她头低低的靠在他身上,唇角微微扬着。
他又看着她把整杯牛奶都喝光,才慢慢把她抱进卧室,轻轻地把她放置在床上。
她神色萎靡,有点昏昏欲睡,却又拼命睁着眼睛。
终于她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他低着头默默地看着她,面容柔和深沉,目光温柔而笃定。
我突然有种插足不进去他们的感觉。
我静静的走出房间,靠在沙发上等待。
终于,千曦缓缓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转而默默走到阳台。
我没有去打搅他,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沉重而悲哀的背影。
卧室里似乎有什么声响,我走进去看见她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四肢紧紧裹着被子,眉头轻蹙着,额上涔出了细细的汗珠,似乎正经历着噩梦。
我试图叫醒她,最后她的呼吸又开始平稳,这才安下心来,她应该是已经从噩梦中解脱出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身边,我还从来没有这样细致入微地观察过她,现在的她,生机与柔弱的感觉优美地混杂在一起,连深深浅浅的伤痕都有着一种特殊的诱惑,这个少女是个无敌的性感尤物,那双像小鹿一样天真的眼睛泛着潮湿的欲望,有一点暧昧不清,暗藏着危险,却又纯洁无暇。
像她这样的人,无论长发还是短发都有着混乱的迷人理由,对异性和同性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同她哥哥一样致命。
我想千曦一定也看到了她身上的粗暴吻痕,因为他整个深夜都在阳台上吸烟,他从不吸烟的。
他的心一定都疼痛到扭曲了。
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我轻轻的唤他。
“曦”
他转过脸来,眼里沉积着深深的痛苦,那种痛苦已超越了一个人所能忍受和表达的极限,我简直是惊惶失措地奔上去拉住他的手。
“曦?”
他在哭泣。
“我…没能保护她…”
我的心都碎了。
他悲哀痛苦的看着我。
“她是那么一个干净透明的孩子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他昂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一片肃杀。
我有点不安,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曦?这是什么?”
他从身上掏出一盒磁盘,紧紧握住。
“千阳收集的证据。”
他迈步进了卧室,把沉睡中的千阳抱了出来。
“你打算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径直出了门,他把千阳轻轻地放进车后座。
我追着他,惶恐不安。
“曦,你要去哪里?”
他抬起头望着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我莫名的焦虑。
突然他轻轻的开口,发自肺腑的。
“谢谢你!”
他的眼神是真诚的,语气是发自肺腑的。
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些。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要的是你的心!”
我对着他渐渐远去的车撕声裂肺,偌大的空间却只有我孤单的声音在回荡,我不甘心,跳上自己的车,尾随而去。
他的车开得很慢,大概是千阳还在沉睡。
我一路跟到了麦都,他的车终于在一栋小楼前停了下来。
他抱着千阳下了车。
我下车跑过去拦住他。
他转身把千阳交给了一个等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然后站在原地。
“魏叔叔,您带千阳先进去。”
那中年男人朝我淡淡地看了眼,抱着千阳转身进了小楼。
我迫切地想要得到他亲口的答案。
“你爱我吗?”
他淡淡垂下眼睫,用沉默当做回答。
我近乎可怜地用尽气力企求他有那么一点爱过我。
“爱过我吗?”
天黑得让人如此绝望,他毫无表情的脸让我更加绝望。
“…你对所有的女人都这么绝情吗?……你一定没有真正爱上过什么人吧!”
他缓缓地蠕动脚步,把自己埋入阴影中,很久之后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干笑。
“不,我爱过,只可惜……完全看不到未来。”
他悲哀的语气几乎让我也要心生怜悯。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并真正体会他这巨大的悲哀背后是想爱却不能爱的痛苦。
在爱情里,有谁不曾自觉伟大呢?
我们既伟大也卑微,
伟大,因为我如此爱他,
卑微,因为我没有办法不爱他。
爱,从它膨胀为神的那一刻开始,就会沦落为魔。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开始恨他,我甚至把自己嫁给了陈脊,以为可以打击他。
陈脊,这个只喜欢男人的男人,娶我只是为了他维持他公众的体面,而我嫁他只是为了他的一句:我可以帮助你打击千曦。
他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有点孤僻,但很懂事,他有着和他的年龄不相符合的敏感,他那双漂亮明亮的丹凤眼似乎总在洞察别人脸上的表情,那里面流淌着怀疑和质问,大概年幼丧母,又遇得这样一个父亲。他跟千阳是相似的,都是那么干净纯美的孩子,却同样饱受风霜,所以我总是尽我所能的爱护他,而他对我也是真诚的,那饱含爱意的目光让我提前体味到了作为母亲的满足感。
现在我已经不再恨他了,毕竟他爱得比我更艰难。
从恨这种不良情绪中解脱出来后,我的心像一块漂白了的旧抹布,尽管百孔千疮,可是终于恢复了洁净。
我不恨千曦了,却开始想他。
思念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他把福原田送进了监狱,他拿回了属于他的一切。
他依旧是那么英俊,越发稳重的气质衬着他成熟男子特有的迷人魅力。
这个太阳一般的男人啊,终究不属于我,不论我多么努力想要追赶他,终究是和夸父同样的命运。
而我也为我的愚蠢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我从青山重新获得自由后,我思考了很多。
人为什么会爱上人呢,而人与人间的爱又是那么的脆弱和危险甚至疯狂。
我站在原地,时间落英缤纷,我转过头,身后是流水般的年华,在我望它时轰然老去,只留我带着一身的伤痕累累地黯然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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