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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小神庙(2)
“说不来还真不来,胆小鬼。”冬青嘴里嘀咕着,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她心里是矛盾的,果真到了目的地了,却又不敢再走近半步。
这个在大白天也都黑漆漆的小神庙,除了过年那几天平时都是灰尘堆积的,灰尘堆积的地方常常藏了不为人知的故事。傍晚的斜阳照着半掩的木门。
“呱呱!”
“啊!”
一只小青蛙从冬青的脚上跑过,让本来有些害怕的她后退了几步。
“呱呱!”文武学着青蛙的叫声突然出现在冬青的后面。
“文武,你又捣鬼!”冬青鼓起了腮帮子。
“疯婆婆白天是不在这里的,”文武说,“以前我进去过。”冬青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进去?不过现在是傍晚了,应该可能会在吧?”其实冬青心里倒是希望疯婆婆此时不在庙里,这样就有机会好好看看她的住处了。
“和你一样,好奇呗!胆小的话就跟在我后面咯!”文武说完,也不看冬青,自己径直走了进去。冬青看着文武的背影,迟疑了一下,也踏出了步伐,然而袖子却被什么人扯住了。
“冬青姐,别进去!”原来是小月的弟弟杜小伟,他眼睛里似乎还写着看到疯婆婆的恐惧。“疯婆婆会抓住你不放的!”
冬青看着他害怕的神情,不禁疑惑而又怜惜,上次小伟被疯婆婆追赶的情形在脑瓜子里满世界跑,也难怪小伟这么害怕。这样的关头,冬青想起了小时候打针,打了一次知道疼了,小伟就再也不肯打针了,以后每次看到针都会本能地逃避。小月和小伟这对姐弟从小就住在冬青家隔壁,所以小伟仿佛也是冬青的亲弟弟一般。
“别怕小伟,有你冬青姐在!跟我来。”冬青感觉自己的勇气突然像气球般变大了,她拉着小伟进了土地庙。
“喂!”
“啊——”文武的一声“喂”又吓到了可怜的小伟,黑暗中冬青向文武瞥了一眼,意识到他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于是义正词严地说:“文武,你就不能安分点嘛。”她转过头来准备安慰小伟,远处一个大大的黑影渐渐朝小庙走进。
冬青心里咯噔一跳,但嘴里还是淡定地说:“嘘!有人来了,别说话。”
他们三个人默契地手拉手藏在小庙的一个角落里,人多了所以胆子也就大了,三双眼睛骨碌碌地望着渐近的黑影,原来那人手里还拿着一个,一个麻袋!麻袋,是疯婆婆的标志!因为没有人会大晚上拿个麻袋来土地庙,拿麻袋的人一般多是在秋天的白天,那个稻谷收获的季节。
此时,冬青捂住了小伟的嘴,文武捂住了冬青的嘴,冬青又瞥了文武一眼,很明显黑影子进土地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太阳照不到庙里的红桌子了,疯婆婆嘴里开始喃喃自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冬青心里虽然有点害怕,但转念一想,其实疯婆婆也是个和她一样的人啊,她老早就想问问外婆关于疯婆婆的事,她总觉得外婆那个岁数的人应该知道村子里每一个人的事吧,在她小时候,每当外婆闲下来,她就喜欢搬个小凳子缠着外婆给她讲故事了,听外婆讲村子里那个神秘的湖,那片树林的妖精,讲外婆年轻的时候的故事,讲到外婆那个出生没多久就夭折的孩子,外婆就停住了,冬青这时候就会站起来摸摸外婆的背。想到这儿,她听到疯婆婆悉悉索索的声音,估计是在摆弄麻袋,铺成今晚的“床”。
如果疯婆婆没有疯,那她也该有个像我一般大的孙子吗?疯婆婆应该也会像外婆一样给她的孙子讲故事的。如果我跟她说话,她会怎么样?
冬青的行动此时超过了她的思维,黑暗中,她扯开文武捂着她嘴巴的手,对着疯婆婆的大约方向说了一声:“嘿!”
可疯婆婆似乎睡着了,她的呼吸声如打着节拍般均匀,这样的春夜里,空气微冷,格外宁静,疯婆婆睡地真早,文武迅速地捂住了冬青的嘴,低低地说:“出去说。”
“冬青,你跑哪里去了,这么大了还弄得一身灰?”冬青妈放下手里织的毛衣,并没有责怪她。
冬青心里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妈妈,很早以前就想问的,不过她从前还太小,她知道妈妈不会告诉她什么的,但是这一次,她心里想的似乎管不住嘴上说的,“妈,疯婆婆她。”
“怎么啦,她是不是用麻袋打你了?”
“不是。”
冬青妈稍宽了心,嘱咐道:“别去惹那个疯婆子。”她说完就去抱抱床上的婴孩,那是冬青的还不会说话的小妹妹。
冬青“哦”的一声,没再多问,她忽然觉得疯婆婆的处境就像班里那个“铁拐李”,听说他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被一个江湖庸医下错了药落得现在没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平时都拄着拐杖,奇怪地是他走路却比一般人快,加上他的左脸有一块粉红色的胎记一类的东西,班里的同学基本都不愿意和他同桌,最后老师只好安排班长许长坐他旁边。
冬青像往常一样将橱柜里的碗筷拿出来,又想,疯婆婆平时怎么吃饭,有没有饭吃呢?她睡觉的地方那么暗,那么冷,她的孩子在哪里,为什么不要她了?想着想着,她有些难过,眼泪就要流出来了,于是她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冬青才开始写作业,这是她的习惯也是毛病,她总是将作业留到最后一天才做,无论寒假暑假,每当最后一天火烧眉毛地做作业时,她已经没有时间后悔和反思,到底放假的那些日子都忙什么去了。
这时候,她在思考着她的周记,这是她最认真做的一份作业。可是现在她根本没办法下笔,满脑子都是疯婆婆的影子,她想,我这是怎么了?
``````“冬青,关灯睡觉吧。”冬青妈又一遍催她了。
“如果我跟她说一声‘嘿’,她会怎么样?”冬青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转过头去对妈妈说:“妈,这就睡。”
星期天的夜晚总会有许多失眠的孩子在床上辗转,周一到周五的那个准时睡觉的生物钟总会轻易地被周六日打坏。冬青此时侧身躺着,眼睛不知道盯着哪儿,如果她有个水晶球,那就可以看到还在等下看书的林西,同样失眠的文武,早已进入梦乡的小月,说梦话的小伟,静静的小乡村,等待着天亮的一声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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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有点感觉了。觉得这部会与那些“言情”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