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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故人
从皇宫回去后,我将楚荀受伤一事告之父亲,随后差人准备灵芝和燕窝,决意去文公府走一趟。
刚迈出几步,便听许纭在身后喊:“啊姐,你真要去看他?”
自从知道楚荀没做任何抗拒领下赐婚圣旨,许纭就改口不再叫他姐夫了,甚至还暗中问我要不要凑钱找人把楚荀揍一顿。
楚文公视若珍宝的嫡孙,我怀疑如果够银子的话,他就不会来寻我的意思了。
对这个成天在外惹祸,于我又过分维护的弟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的。”我回身道。
“无视文公府的禁令?”
我点点头。
许纭看着我,直截了当道:“啊姐,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天真。”
许纭极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但每次他严肃起来,说得往往都是对的。像小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去看烟花误了时辰,他唤我回去我不答应,待到父亲领一路官兵找到我们,方知事态严重了。
他撇了撇嘴继续说:“你知道你这样暗恋楚荀其实是在找虐吧?”
我抚额:“这个,啊纭……”
“不过就我所知,三年前你的亲事应是别有内情。”
三年前,莫不是指楚荀在大婚前夕弃我而去一事?
我紧张道:“你知道什么?”
许纭颇为得意道:“是我近两天去找夜莺时无意间听到的。那楚府下人说的含糊,只知道楚荀当日离去时,似乎并不知道你要和他成亲。”
那门亲事定得仓促,京都的习俗是成亲之前双方不宜相见,因而自我知道楚文公同意婚事开始,便破天荒不再亦步亦趋跟着他上街,就是他身边的小厮送书信来相约,我也以“婚期将近,不便相见”给打发了,每日只板着手指等做一个贤良淑德的新娘子。
从他那厢看,我自始自终确实没说过一句要嫁给他。
我呼吸一滞,苦涩问:“难道,他离乡背井前都以为我要嫁给别人?”
“何止如此,你与他订婚那时,曾下过一场滂沱大雨你还记得么,我听说他那身子骨竟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楚文公实在不忍心瞧下去,入宫求皇命,领了一队禁军,架也把他架离京的。”许纭顿了下,悄声凑近我的耳边,“他在山上那些时日有一半都因病卧床不起。”
“啊荀病得这么厉害,楚文公难道不知?”
“当然知道!但派去的大夫都对楚荀的病情束手无策,只道是心病难医。”许纭朝里屋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我,“要我看,他确实病得不轻,明明喜欢,却因着文人温吞的性子,偏偏错过了。”
我怔道:“你说这么多莫不是想告诉我,他心里有我。”
许纭拍手笑道:“啊姐果然明理。要我说,当初楚老头既已答应了父亲,如何又会反悔呢?楚老头坏是坏,但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唯一的解释便是,李家早在三年前就已介入其中……”
我总是梦着楚荀睡去,梦着楚荀醒来。
殊不知那被岁月埋藏的桃花匹自孤独地开了,带着哀伤,却此情依旧。
我呆呆站着,直到许纭重新凑到耳边轻声说:“啊姐,若你和姐夫果真是两情相悦,何不趁此时机吐露心声?以文公府的势力和我们家的财力,要是真想求圣上收回成命并非绝无可能……”
若能两情相悦,谁愿孑然一身。
我雇了辆马车,手持礼盒,独自一人来到文公府,门前依然伫立着先前打过照面的冷峻守卫。
好歹是熟人,我暗自吸了口气,笑吟吟地迎上去跟他们打招呼。
曾持刀对我将我轰出来的那个守卫抽了抽嘴角:“许姑娘请回,文公大人有事在忙。”
“不打紧,文公大人忙他的,我瞧一瞧楚荀便走。”
那守卫又抽了抽嘴角,然后端正视线,淡漠道:“没有文公大人的允许,许姑娘不能入此门。”说完这句,便摆出一副不再理人的姿态。
我默了默,转身。
“许姑娘且慢。”声音从文公府里传来,不一会走出一个有些面善的小厮,我当即认出这人是过去常来学堂给楚荀送东西的小哥,“姑娘就这么走了?”
我自认与他没有交集,不答反问:“这位小哥还有什么事?”
他微微哼了一声:“亏得公子老念叨你的好,却没想到是这般胆小的,一点难事就退却了。”
我有些诧异道:“你家公子醒了?”
他目带谴责地看向我,冷声道:“谢姑娘关心。我家公子福祉深厚刚刚醒了,小的正要去铺子里提药。”
我望天,轻咳一声,淡道:“谁说我要走了?初夏正午的日头太晒,我想到树荫下再想办法而已。”
倘若楚荀尚在昏迷那便罢了,既然他醒了,我就不怕让文公府再闹腾些。
守卫的忠心耿耿,要用一般的方法自然是别想进文公府了。幸而楚文公的命令里有纰漏,有了小哥的帮忙,我千辛万苦终于从下人进出的后门混入其中。
文公府院落复杂,我只幼时来过几次,换个门便不记得路了,小哥对我道:“许姑娘,公子从南苑搬到东苑静养,你从这条小道一直向东走就能看到了。”
我道了谢,忙不迭去找楚荀。隐约听他在身后说了句什么,只因我找楚荀心切,竟没记在心上,听了便忘了。
然到了楚荀的院子后,方知悔之晚矣。
纵使我能做到对门口成排的婢女视而不见,却不能装作看不见正在床前,替楚荀擦去额上汗渍的李画羽。
“凉么?你刚醒还是别吹风了。小玉,将窗子关上。”她回头的瞬间,赶巧望见我进来。
我尴尬地站在门前,扯了个笑算是打招呼。
她站起身,迟疑问:“你是?”
“珞珞……”楚荀睁开双眼,失血过多的脸略显苍白,看见我后,眸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随即又迅速消融下去,只是胸口略作起伏,终是轻咳了两声。
李画羽稍稍一怔,然后细心地替楚荀拉上薄衾,柔声道:“就知道不能贪凉,万一伤势加重,文公大人怕是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她说得很轻,却恰好能让我听到。
楚荀一阵轻咳,对她道:“画羽,你照顾我这么久,去休息会儿吧。”
“好。我去问问药熬好了没有,你们聊。”她带着几个婢女施施然离去,顺手关了门。
因楚荀养伤,香炉里点的是安神的药材,闻起来特别让人舒心。
我心头凝聚的几分不快渐渐消减下去。
楚荀斜靠着床头,壁珠似的黑眸静静望着我,很久以后方道:“珞珞,你最近……过得好吗?”
自上次皇宫分别至今,已有月余未曾碰见。那些曾经围着学堂老槐树一起戏弄老先生的日子果真是一去不复返了。想到这里心中颇有感触,我垂了眼微微笑道:“这话不是应该我问的吗?”顿了下,又道:“挺好的,至少没有被人偷袭。”
他哑然失笑,却又引发一阵轻咳。
“伤在哪里,严重吗,还痛不痛?”我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急切道,“早知道就不逗你了。”
“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早就不疼了。”他淡笑着,眼底似有若无的情愫波动,“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我有一瞬的愣神,直到身后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急忙用极低的声音道:“这是当然。我们师出同门,你又伤得这么严重,怎么可能不来看你。”我说得极快,差点咬舌。
许是这几年磨砺加上天分使然,我扯谎的能力早已炉火纯青。
楚荀喘了口气,本要咳出声却又硬生生止住了,他垂下眼睫,淡淡道:“嗯,你我还是同窗。”
那样轻淡的话听在耳中竟凭空生出一丝惆怅。
早上许纭说的话又浮上心头。
我心里莫名伤感,张了张嘴,狠下心道:“啊荀,其实这些年我……”
话未说完,雕花桐木门被哐当一声粗暴地推开,首先进来的是满脸怒意的楚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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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楚文公这个人物很有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