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严书喝醉了在公司的年会上，趴在厕所吐得稀里哗啦，出了酒店才清醒不少。时间尚早，同事嚷嚷着要换场地去唱歌。她从人群中悄悄退了出来，沿着马路不紧不慢的走。华灯初上，车辆穿梭不息，正是热闹的时候。严书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暗蓝色的天空，已经很难看到星星了，她看了很久脖子都开始酸痛了才低下头去。路灯的光辉温暖的落身上心也柔软了。

　　像是要回到了十五岁时的那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那时候是高一开始不久，班主任重新调整座位。严书抱着一摞书去新的位置，挨着窗户看得到操场和天空。她把书放在桌上，教室里很慌乱，严书是个沉默的人，并没有什么熟悉的同学也就不存在要考虑和谁一起坐这件事。她看着窗外的操场，教室在二楼，视野不是很开阔，可操场的人却可以看得很清楚。“砰”的一声拉回了严书的视线，她看见自己放在桌上的书掉在了地上一个男生正弯下腰在捡。男生把捡起来的书整整齐齐的摆回桌上。抬起头一脸的歉意对严书说“对不起哈”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严书摆摆手说“没事”男生就没再说什么在严书前面的位置坐下。

　　后来严书才知道他的名字“邵炎钦”三个字略显潦草的写在英文作业本上。英文老师是个年轻的姑娘，十分喜爱邵炎钦，老爱点他起来回答问题，大多数的时候邵炎钦也只是杵在座位上说不出话来。严书是英文课代表有时候会丢答案邵炎钦，他也不说谢谢。只是在物理课的时候给答案严书。都是不太会用言语表达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种默契。

　　严书一直觉得邵炎钦的脑袋很灵光，并不是很认真的上课却能用最简洁的方法将一道题解出来。而严书是要很认真的听讲做很多习题才能和邵炎钦看齐。

　　高二下学期学校要文理分科。严书在做物理题，邵炎钦坐桌子上看窗外的天空。在严书又一次算错了一道题目时听到了邵炎钦的声音“你会去文科吗？”严书抬起头看见邵炎钦正看着自己，风吹得他额前的短发飘飘荡荡。严书又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算错了的物理题目说“大概会吧。”对话就这样停止了。

　　期末考试后严书去了文科，离开原来教室的时邵炎钦还没有来，她把英文笔记放在他的抽屉里。然后去新班主任那里拿课本。文科教室和理科教室隔着一个楼梯道，严书新班级的教室也是在二楼。她也还是坐窗户边只是看不到操场，前排的座位坐着一个瘦小的女生。之后上体育课严书会在操场上看看教室里的邵炎钦，偶尔邵炎钦也会往窗外看。每次这样严书都会举起手大力的挥几下，也不管邵炎钦有没有看见就走开。

　　严书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没有任何前兆，思念就汹涌而至。

　　高三时课业开始繁重起来，体育课取消了，两个在楼梯道遇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只是英文笔记和数学习题还是的某个特定的时间出现在对方的桌上。也是它们一直在证明着两个人的成长以及在这沉默、昏暗的时光里给彼此之间带来的光和热。

　　临近高考的前几天，严书收拾课桌上的书本准备回家。走出教室时才看见等在走廊上邵炎钦。已是黄昏的时候了，夕阳隔着邵炎钦斜斜的打在墙壁上。严书突然觉得被夕阳笼罩的邵炎钦分外不真实。她裂嘴一笑“等我的吗？”邵炎钦接过她手上的书看一眼笑得灿烂的严书说：“还有别人麽。”路上的时候两个人话多了起来，话题却只围绕着一个。只是到最后谁也没有说出自己会选那一个学校。

　　严书对这样的一个结果遗憾了好一阵子。最后在填志愿时终究是忍不住向原来的班主任打听看邵炎钦的去向。严书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人，她只是想着如果心里留着个疙瘩在之后的人生里一定会多很多个午夜梦回。

　　所以当严书在T大的校园里出现在邵炎钦面前时，着实把邵炎钦给震住了。

　　邵炎钦知道严书很怕冷，本以为她会继续留在南方。而自己在家人的指导下选择了冬季严寒的北方，到这一秒邵炎钦才觉得这个从一开始自己就很排斥的校园也并不是那么不好。

　　之后的事情就有那么一点顺理成章的意味。

　　在这里度过第一个寒冬的严书发烧了，邵炎钦陪着她在医院的输液室输液。脑袋晕晕沉沉的严书靠在邵炎钦的肩膀上，朦胧间听到邵炎钦的声音“在一起吧”严书想那一定不是幻觉，至少她不愿意相信那是幻觉。她在邵炎钦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知道邵炎钦一定会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后来严书将那时的情景说给罗宜听，罗宜说那是趁人之危。和罗宜的结识颇有些物以类聚的感觉。因为两人志趣大多相同，相处起来也是愉快的。

　　罗宜问过严书，“如果快毕业时你们对未来的方向不一样怎么办？”严书当时说“为什么要让以后的困扰打乱现在的生活呢。”严书一直觉得有些事情只有到了真正要面临的时候就会也解决的办法了。

　　所以当大四如期而至时，对于身边那些为离别而悲春伤秋的女同学来说，严书反而淡定得多。在和邵炎钦以另一种身份相处的这三年里，他们所有普通情侣一样，或者说更加不温不火。平淡得如同高中那种沉默的时光一样。

　　严书想也许邵炎钦在他们最初在一起时也同她一样对他们未来是持着乐观的心态的。只是在之后的相处中渐渐妥协罢了。

　　也是在很久之后严书看多那些分分和和走马观花似的感情，她才了解当初她和邵炎钦在一起缘由无外乎也是这种。只是为什么选她大概是为守住那块净土。

　　大四上半年结束邵炎钦出国，严书去机场送他。没有说让人伤怀的话语，没有再见或是再也不见。邵炎钦抱着着严书只是简单的在她耳边说了“谢谢”严书也只是拍了拍邵炎钦的手臂说“我接受”然后就是一个进安检一个出机场。

　　严书并不是豁达的人，但是拖泥带水的事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所以买卖不成，仁义在。

　　严书回学校就睡了一觉醒来天已暗沉有雨的样子。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罗宜就在这时候回来了。她爬上床坐在床头说“走了？”严书翻过身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罗宜又说“没个承诺或是其他的什么？”严书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爱情从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不是吗。”这句话既像疑问句又像肯定句。罗宜叹息了一声“你就是看得太通透了。”短暂的沉默后罗宜又开口“难道不觉得遗憾吗？”严书没有再回答只是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然后就是罗宜轻手轻脚下床的声音。

　　有什么遗憾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年的情意罢了。

　　而后大四顺利毕业严书还是留在了这座冬季漫长且严寒的城市。其实又有什么是习惯不了的，这样的能力从来都不是取决于依附另一个人。虽然那个让自己午夜梦回的疙瘩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心里，但至少没有与自己的初衷所背离。

　　当严书醉酒后在马路边再一次回想起这些的时候，时光已经将其掩埋上了淡淡痕迹，严书将其称为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终究是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的怀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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