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不拣花朝

　　霍去病踹开里屋的门，走进去了又踢一脚把门猛地关上，奔到床榻一个翻身就压过了她。

　　两人的眉眼只隔着半寸不到的距离，那人灼热的呼吸不断打在她脸上，她感觉到他整个人此刻都快要烧起来了，一双眼睛带着火似的看着自己。

　　到了这个地步，她要是再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真的是傻瓜。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他的气息包围着热得发烫，前一刻明明还冷得直发抖。。。混乱不清之间，哪里还容得她几分思考——

　　还管什么，反正只要是他，便怎么都可以。

　　她一双眼努力地定下来瞧着他，眸子里有些忐忑，但却不见一丝委屈。缓缓伸出手去解那人的束腰，那人却突地按上她的手，“你。。。你确定。。。”言语间已是快不能自持。知道他还在拼命忍，她于是轻轻笑了一笑，接着便伸出另一只手勾上他的脖子，吻住了他。

　　这还了得！

　　彻底点燃了火便灭不了了，这个淡淡的吻得到的是山呼海啸般地回应。

　　。。。 。。。

　　刘妍醒过来的时候屋子内已生上了柴火，朦胧中她看到霍去病简单地搭着中衣，静静地坐在火堆旁，他的外袍还覆在自己的身上。

　　她静静坐起来，却轻轻一声咳嗽。霍去病发觉过来，立即拿了烧好热水的炉子，倒了一碗，走过去坐到她面前：“怎么就醒了？”

　　她也不说话，只接过碗，小小呡了一口，身子更是暖和了，这才听到到外面沥沥的雨声。窗外也已是一片漆黑：“下雨了？”

　　“下了好一会儿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约。。子时吧。”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霍哥哥，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

　　“烧火啊，烧水啊。。。你还会做这些。。。”

　　“军营里也不是没看过。。。”他笑了笑，自己这几年着实历练了不少。。。顿了顿又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刘妍拉住他的手：“你给我讲讲你军营里的事好不好。。。我就去了一次便觉得好有乐趣，可是一直都没听你讲过。。。”

　　“唔。。。好。。。可是你想听哪些？”他反过来用手握住她，又把袍子给她紧了紧。

　　“都好的，你想到什么便讲什么。。。”

　　。。。。。。

　　小小的屋子里火光跳跃，回响着少年温暖的声音，一切的冷寒雨雪似乎都被隔绝在了外面。小女子笑得柔顺，不时也答应一句。她的手一直被那人攥着细细地发力，于是他掌心的温热便像是真的真气一般，绵绵地贯入自已这边。

　　“所以你便罚了赵破奴他们去看管粮草？”

　　“整整一个月。”

　　“他们就不怨你么？”

　　“现在还不都跟着我混。。。”

　　她笑出了声。她从没像现在这刻这样觉得满足。她看着他的模样，听着他说话，恍惚间仿佛回到小时候，夜幕之下，烛光盈盈，他垂首，她作陪，岁月漫长无思量。

　　虽然硬撑着不懈怠，霍去病还是看出了此刻她脸上的疲倦，便停了下来：“你真的该睡睡了。”

　　“我不困的。。。”她哪里舍得睡过去。

　　“听话。”他必须得让她恢复好身子，末了又加一句：“我又不会走。”说完，便小心地扶着她躺下。

　　霍去病是从不懂哄女孩的那套，但藏匿惯了的柔情却能从细微的地方一点一点地体现出来，再一点一点地深入人心。他的安静可以是猛兽，但也能最动人。

　　他自己也很累，但却睡不着。这一晚他想了许多，很多都是他以前从没想过的事。他这个人自小就不怕天时，不惧鬼神，他想做的事，洪水猛兽都奈何不得。且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极致，要做就一定是做旷古烁今的大事。太多人说他心高气傲，桀骜在外，却不知他更懂什么叫运筹帷幄，十年磨一剑。只是有些东西，还未等到他出鞘便不再属他的了。。。

　　他看向已沉沉睡着的女子，是他一直低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这一切绝不会这么过去——

　　悔意也好，恨意也罢，他还有的是时间，有些东西，只是迟早。

　　天亮的时候雨也停了。一大早冷得不得了，刘妍看向窗外，地上是潮湿泥泞一片。可他们却是不能再停留。

　　霍去病把马车牵到院落里，走进来看到她正靠着窗户束头发，面若霜雪，浮着清冷，也不扰她，只站在一旁耐心地等。

　　两个人都知道这一回去意味着什么，现实就是他们一个要嫁为人妇，一个快赶赴沙场。

　　“霍哥哥，”她突然叫住他，想趁着最后的机会，不让自己留遗憾：“我们。。。拜个堂吧。”

　　霍去病一怔，继而爽快地一声：“好啊。”

　　他取了两根还未用完的蜡烛，把它们又点了燃，置在台子上，有些无奈地对她说：“就只能这样了。。”

　　“这样就够了。” 她哪里在意这些。本就是不算数的，何况真正的。。。那套仪礼。。繁复得岂止拜堂而已。她只想抓个紧，过了今天哪里还有机会跟他。。。。那么现在就做个假的，便也了了。从昨天到今天，她是要把她活到现在所有不敢做的事、最想做的事都做完。。

　　叩拜之间，两人脉脉不得语。

　　“霍哥哥，我不跟你一块回去。”刘妍笑得镇定，她其实早考虑好了，“你先走，一会儿会有人来这儿接我。”

　　“你。。。。”霍去病其实一直都在想，两人一起回了去，那么是直接送她进宫。。。于是要怎么解释她的失踪一夜，还跟自己在一起。。。可刚才才发现，她自己原来早把一切都顾到了，这小小的女子，把什么都许了他，却也没打算让他为难丝毫。。。

　　“你放心吧，没有人会知道这里的事情。。。。你耽误不得。。。。快走吧。”

　　他看了她良久，目光深邃而流连，此刻千言万语也不足道。双手扶上她的肩膀，忽地奋力把她一抱，胸口徘徊着的、压抑着的种种情感都陷在这个动作里。久久地，终是毅然松开，转身离了去。

　　霍去病一路飞驰，马车横冲直撞地穿过街市巷道。朝阳照耀，少年双眸却如寒星，目不斜视一啸而过，百姓们嘈杂地叫嚷着快看又是那霍侍中。。。一切似乎都跟往常一样——

　　我定不负你，我保证。

　　一个月后，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尚平阳长公主，再不久，平阳侯曹襄尚卫长公主。

　　元朔六年春，霍去病获封嫖姚校尉从卫青出定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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