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悠

作者: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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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似驼铃惊明月


      得胜,带着一众,回到楚门,楚云烟非但没有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心反倒沉重了几分。
      楚云鸿迎他们进去,遣了众人散去,拉了拉楚云烟的衣袖,低声道,“掌门有话和你说。”
      楚云烟应了一声,随着楚云鸿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屋子。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看着靠坐在床上的楚云启,楚云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掩去心中的万般奔涌,声音平平的叩拜,“弟子见过掌门。”
      楚云启扯动嘴角,想笑一笑,却摆出了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表情。
      “楚门这次多亏了你。”
      听到声音,楚云烟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这是弟子的本分。”
      “说起来,当年是我对不住你,祖上有训,开启宝藏者,可执掌……”
      楚云烟叩头下去,打断了楚云启的话,“弟子已经记不得前尘了,掌门身子不适,弟子告退。”
      “烟儿。”看楚云启痛苦的神色,楚云鸿有些不忍,他叫住了转身毅然离去的楚云烟。
      楚云烟停住脚步,躬身行礼,“左使还有训示?”
      楚云鸿翕动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楚云启却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楚云烟又行了一礼,转身而去,飘飘的白衣,带着距离千里的冷淡。
      楚云启怔怔的看着离去的白衣身影,欲言又止。
      楚云鸿默默上前扶住了他,“大哥,十六弟还是关心您的,您看这大夫,这药材,都是十六弟亲自操办的……”
      楚云启苦笑,“他是不会原谅我的,可我还偏偏不要脸的奢望……”
      楚云鸿诧异的看过去,楚云启却住口不言了。

      “悦郎,你回来了。”看着楚云烟脸色难看的进了屋,缘溪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迎了出来。
      伸手揽了揽缘溪,楚云烟压下情绪,笑着走到床边,拿起缘溪的绣活,“做的什么?”
      “给你做了件贴身的衣服。”缘溪拿开楚云烟的手,“先去洗洗,我让人摆饭。”
      楚云烟点点头,“刚回来,你也别累着了。”
      缘溪笑着替楚云烟脱去外袍,低语道,“若是你不忙,晚上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看着缘溪眼底的担忧,楚云烟知道自己的心事瞒不过妻子,他的心暖了,笑着点了点缘溪的额头,“都听你的。”

      昨夜,楚云烟和妻子缘溪在月光下漫步闲话,心情好了许多,早上醒的比平时晚了些。
      他拥着缘溪,两人正在床上说着贴己话,就听到急匆匆的敲门声,“少公子,不好了,掌门不见了!”
      楚云烟腾地坐起,脑子轰然炸开,她拉住缘溪的手,喃喃道,“怎么会不见了,掌门还病着呢。”
      缘溪从楚云烟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了担忧,她伸出手臂,抱了抱楚云烟,“悦哥哥,掌门不会有事的。”
      楚云烟无意识的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抓过衣服,就冲出了屋子。
      看着楚云烟慌乱焦急的身影,缘溪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悦郎什么时候都是一尘不染,从容自若的,可是听到掌门失踪的消息,却心神大乱,连衣衫都不曾穿好,发髻都不曾梳理,就这么奔出门去。虽然他从来不承认,可其实在他心底,还是很在乎这个父亲的。

      楚门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寻找的人,呼叫掌门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楚云烟赶到楚云启的屋子时,里面只有楚云鸿一个人静静伫立。
      “十四哥,有掌门的消息吗?”
      听到背后气喘吁吁的声音,楚云鸿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转过身来,摇摇头,“大哥昨天就有些不对,应该是他自己离开的。”
      “昨天掌门都说了什么?”楚云烟一把抓住了楚云鸿的胳膊,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说你是不会原谅他的,他还说什么奢望……”楚云鸿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有几分困惑的道。
      楚云烟的身子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看。

      “你和大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楚云鸿扶住楚云烟,盯着他的眼睛,恳切道,“现在也只有你能帮到大哥。”
      “不,我不知道……”楚云烟推开楚云鸿,一步步退开,逃也似的道,“我去找找看,掌门应该走不远的。”
      楚云鸿伸出的手抓了个空,他失魂落魄的坐倒在椅子上,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他远去,他实在不想再承受失去的痛苦了……

      在楚门像个游魂一般走着,有很多人从他身边经过,楚云烟却浑然不觉。
      往事缠绕上心头,梦魇一般,挥散不去。
      很小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父亲,只有他被骂做杂种,受人欺辱。他哭着跑回去问娘亲,父亲长什么样子,娘亲替他擦干了眼泪,笑着告诉他,说他的父亲风度儒雅,是个很厉害的男子。他便偷偷的在那些男人之中找寻父亲的身影,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一个男子,那男子穿着一件天青色的袍子,举止儒雅,进退潇洒,他以为找到了父亲。
      他摆动着自己瘦弱的小胳膊小腿,使劲儿的冲那个男子跑过去,远远的,还没靠近,就被那男子身边的侍卫一脚踢开。
      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哭着冲那个男子伸出了小手,委屈的叫道,“爹爹”。
      众人哄堂大笑,那个男子走到他面前,他惊喜的爬过去,想要抱住父亲的腿,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受了委屈,找父亲撑腰。
      然而,那个男子只是厌恶的踢了他一脚,“滚开!”
      有人起哄道,“小孩,你娘亲呢?我是你爹,来,过来叫声爹爹听听。”
      又有人道,“过来,叫我一声爹爹,我给你糖吃。”
      他不知所措的仰头看着这群不怀好意的人,趴在地上,连痛都忘了。
      那个儒雅的男子,终于按捺不住,铁青着脸,提溜起他来,冷冷道,“这是我庶弟。”
      那些人这才住了口,不敢再乱开玩笑。
      虽然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他还是带着满心的渴盼,仰头去看那个解救了他的男子。
      可那个男子并没有半分的怜惜,厌恶的将他丢到一边,就像他只是件肮脏的垃圾,那厌恶仇视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幼小的心。
      那个男人就是楚云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依然忘不掉。

      楚云烟烦躁的甩了甩头,不愿意去触碰这些陈年旧事。
      渐渐的,身边越来越安静,等他惊醒时,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僻静的小花园里。
      他加快脚步,想赶紧离开这里,却发现前面花丛边上倒着一个人,那人正是众人遍寻不见的掌门楚云启。

      “掌门?”楚云烟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声,见楚云启没有任何反应,他急忙奔上前,抱起楚云启。
      楚云启面色灰白,双目紧闭,乱糟糟的发丝上还夹杂着些草屑泥土,一幅病入膏肓的模样。
      楚云烟的手颤抖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楚云启了,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冷血作践自己的人吗?
      这么多年,这是长大了的楚云烟第一次,深刻的感觉到,楚云启是他的亲人,是他血脉相连,舍弃不掉的亲人。
      这一刻,他也终于知道,原来他放不下,他不想他有事。

      他背起楚云启,飞快的跑了起来,此时此刻,再没有仇恨,有的只是一个满心担忧亲人安危的孩子。

      看到楚云烟背着楚云启冲进屋子来,楚云鸿连忙上前帮忙把楚云启扶到床上躺好,让早等在那儿的大夫上前来诊治。
      “医生,怎么样了?”看那老大夫神情凝重,楚云烟的心提了起来。
      “病人本来已经快要大好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加重了。”老大夫写了方子,让药童去抓药。
      “我大哥现在怎么样?”楚云鸿颤抖的追问。
      “情形有些不好,若是高烧不能退的话,难说啊……”老大夫一脸不解的模样,摇摇头。
      楚云烟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
      “烟儿”,昏迷中的楚云启嘴唇动了动。
      “十六弟,大哥在叫你。”楚云鸿激动的一把抓住楚云烟拖到楚云启的床边。
      他摸到楚云启的胳膊,又慌张的丢开,楚云烟觉得喉咙发紧,他逃也似的站起来,“我去看看药煎没煎好。”
      “心病还须心药医啊!”看着离去的楚云烟,老大夫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端着药碗,楚云烟立在楚云启的屋门口,纠结着要不要进去。
      耳边响起了缘溪的话,“悦郎,听自己的心去做事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推开了门,里面的人还在昏睡之中。
      楚云烟放下药碗,坐到楚云启身边,他一眼就看到了楚云启那黑发间夹杂的丝丝白发,他的心一痛,什么时候,那个儒雅潇洒的男人也老了。
      “掌门。”楚云烟轻声唤着。
      楚云启毫无反应。
      “掌门,该喝药了。”楚云烟动作轻柔的扶起了楚云启,试了试温度,舀了一勺送到楚云启的嘴边。
      楚云启牙关紧咬,药汤喂不下去。
      楚云烟忙出了一身汗,楚云启却没喝进去几口。
      看着洒的到处都是的汤汤水水,楚云烟重重的放下药碗,背转过身去,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很委屈,有种想哭的感觉。
      楚云启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楚云烟的背影,他灰暗的眼睛,闪了闪,又无力的闭上。

      一个让人唏嘘不已的闹剧,在楚门传开了。
      掌门醒了,人却傻了。
      他谁都不记得了,却只认识楚云烟。
      更惊人的是,他管楚云烟叫儿子,而且一刻不见楚云烟就发脾气,闹得楚门上下鸡飞狗跳。
      之前楚云启,楚云烟的反常举动,如今似乎都有了解释,只是楚云启和楚云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是众所周知的。

      楚门上下不能无主,楚云启疯了之后,楚家族中掌权的老者,来到了楚门。
      他看着衣衫素洁,举止清雅的楚云烟笑了,“烟儿,你以后就是楚门的掌门了。”
      楚云烟惊在那儿,随即连连叩头,“四叔公,烟儿当不起。”
      “傻小子,你该叫我曾叔祖。好了,祖上有训,开启宝藏者,可执掌楚门,你的父亲楚云启已经不能再主事了,楚门自然该由你来继承。”老者笑的如沐春风,只是那句你的父亲,让众人都目瞪口呆。
      “四叔公,您开玩笑吧,十六弟他……”楚云鸿瞪大了眼睛,他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鸿儿,以后可不许再乱叫了,烟儿可是你的侄儿。”老者神情凝重的打开了族谱,上面并没有楚云烟这个名字,而在楚云启的名下却记着一个叫楚凌烟的名字。
      老者指着那名字,道,“烟儿,你的本名应该是叫做楚凌烟的。当初你祖父明面上纳了你生母徐氏,却是将她指给了你父亲,徐氏生下你之后,你祖父担心你长大后会生有异心,便将你算在他名下,说若是将来你一心一意为了楚门,便可以恢复你的真实身份,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楚云烟似乎傻了般,他不相信,若是楚云启早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根本不会对他百般羞辱,一心要至他于死地。
      可是楚云启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族中的人,堂而皇之的给他换了个身份,他想不通。
      拍了拍呆住的楚云烟,老者眼中带着怜惜,“烟儿,这件事,我知道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我不会做掌门,也不会认他作父亲。”楚云烟几乎是本能的抗拒,这算什么,是补偿吗?他凭什么要替自己决定人生。
      “烟儿,你不要胡闹,他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也重了几分。
      “他又不差我一个儿子,我更不会差他这一个爹!”楚云烟几乎是嘶吼出来。
      清脆的声响,一个耳光落在面颊上,“放肆,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以为薄薄的血脉真能改变什么?”扬起红肿的脸,楚云烟的眼中涌出了泪光来。
      楚云烟眸中的那份苍凉,触痛了老者的心。
      老者终究没有再劝。
      “我会治好他的病。”楚云烟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走。
      这里的空气太稀薄,压的他快喘不过来气了。

      “少公子,掌门他发起飙来了,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您快去看看吧。”刚回书房,伺候楚云启的人就灰头土脸的奔过来了。
      楚云烟把手中的杯盏往桌上重重的一放,“让他闹!”
      来人看楚云烟一眼怒气,垂下眼睛,没敢说话,可也不甘心就此离开。
      “悦郎,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柔柔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一只滑腻腻的小手抚上了眉心。
      楚云烟的脸色稍霁,“溪妹怎么来了?”
      缘溪没有回答,却笑着推了推楚云烟,示意他随那侍卫去。
      楚云烟不愿意去,却架不住缘溪柔柔的眼神,终究妥协而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楚云启坐在床上挥舞着手臂,大吼大叫,头发乱蓬蓬的,双目呆滞。
      楚云烟踩着一地的碎片,走进屋子来。
      看到楚云烟进来,楚云启立刻安静下来,他光着脚就要跳下床。
      楚云烟愤恨的咬了咬牙,飞身跃过去,挡在了楚云启身前。

      楚云启欢欢喜喜的拉着楚云烟的手,“儿啊,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
      楚云烟不理会他的称呼,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从侍卫手中接了药粥递过去,语气有些生硬道,“把粥喝了。”
      楚云启使劲儿的摇头,躲得远远的,“我不喝。”
      “那你要喝什么?”楚云烟将碗丢在桌上,不耐烦的撇开眼睛。
      楚云启委委屈屈的凑过来,小心翼翼道,“我要喝莲子粥。”
      “好,我让人给你做。”楚云烟软下语气,来的路上,楚云烟听侍卫说,楚云启已经折腾了一天,水米未进。
      楚云启是病人,自己不能和他一般见识,楚云烟劝着自己。
      “不,我要吃你亲手做的。”楚云启此刻就像是个淘气任性的孩童,变本加厉的要求着。
      “我不会,我只会煮米粥。”楚云烟有些挫败,对着这样的楚云启他还真发不了火。
      楚云启转了转眼睛,“那……我喝米粥。”

      总算把楚云启喂饱哄睡了,楚云烟拖着一身疲累回到屋子,却见一个男子等在门口。
      “玉飞?你怎么来了?”楚云烟诧异的看着面前又丰盈了几分的好友。
      “想你了呗,来看看你和弟妹。”时玉飞学着冥三少的样子,挑了挑眉,故意把弟妹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楚云烟却没有心情计较,只推门让他进去。
      时玉飞一拳擂了过去,“这下好了,省的我总觉得比你矮了一辈儿,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的名字了。”
      楚云烟敛颜不语。
      时玉飞想了想,凑过去劝道,“当年,我和我爹相认之前,不也是兄弟吗?”
      “我和你不同。”楚云烟摇头。

      没说几句话,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很急,“少公子,掌门他醒了,嚷着找您呢,您快去看看吧!”
      楚云烟皱了皱眉,起身,对时玉飞道,“今天不能招待你了,改天吧。”
      时玉飞抿了抿唇,点点头,“别想太多,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楚云烟嗯了一声。

      屋子里,楚云启正东张西望着,看到楚云烟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烟儿,您总算来了。”
      楚云烟面无表情的在床边坐下,“为什么不好好睡觉?”
      “儿子不孝!”楚云启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楚云烟被楚云启这突然的举动弄懵了,只能低声下气的哄着。
      “烟儿陪爹爹睡觉。”楚云启不由分说的搂过楚云烟,就要去拖他的衣服。
      楚云烟窘迫的伸手拦住,“掌门,我不能睡在你的床上。”
      楚云启一瞪眼,“你是我儿子,为什么不能伺候我。”
      楚云烟知道解释不清,便迂回道,“我就守在你床边,好不好?”
      楚云启想了想,点点头。

      夜凉如水,一阵幽香飘入鼻翼,楚云烟头脑开始迷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示警,人却缓缓倒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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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烟儿要不要认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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