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名字差一笔

作者: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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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一切都按照SASA的计划完美的进行着:我四处寻找工作,不停的向朋友求助,然而得到的答复都是否定的。SASA想到了我能想到的一切,甚至我那些污七八糟的床上朋友也躲的我远远的。她更是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回国向亲人求救——她只要控制住我在日本的人情网就绰绰有余了。而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撑了这么久。

      有一天当我打开门准备再一次“疲于奔命”时,发现门口有一个不速之客,透过黑黑的墨镜我感觉到他眼神的犀利。对我略行一礼后,他用不太熟练的日文说:“小姐,你安心在家待着吧,反正无论去哪里也都是在浪费体力而已。”

      SASA这个变态!竟然还派人监视我!浑身疲软的我无力的瘫倒在房内,被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住。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我好害怕,好害怕自己会饿死!幼年那段清苦的日子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我经常担心自己会被饿死。在大学时我总是把自己的食物柜塞的满满的,有一点空隙就会觉得不安,还经常被其他三人嘲笑。然而现在,我竟然真的要被饿死了!一想到这点,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黑暗降临,我仿佛看见自己的肉正慢慢委琐,溶化,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不!”我大叫着,像个孩子般的战栗并大哭起来。

      一觉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正沐浴在阳光中,灰尘在空气中尽情的舞蹈。多么美好的清晨啊,然而我却在承受着胃里空空的火烧般的痛苦。SASA,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最怕的就是饥饿,你说过你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昏昏沉沉的我开始胡思乱想,可是——我没有想过要投降。

      我昏迷了三天,连自己都诧异我竟然还活着。昏迷中,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般在我眼前出现:我和SASA一起去超市,总是她推着车在我身后跟着,看着我蹦蹦跳跳的在前面把喜欢的东西往车里扔,而她则会把她认为没有必要买的东西放回原处;有天晚上SASA嫌我太吵竟然把我关在阳台上,任凭我怎么哭喊也不开门,直到半夜我老婆回来发现我在阳台上睡着,SASA竟然说自己忘记了;SASA喜欢给我化妆和配衣服,把我装扮的非常可爱然后看着我笑,她说她把我当成她的娃娃;我癔症发作时SASA竟然推开安慰我的老婆,把我拉到阳台上死命往外推,大嚷着:“那你就去死吧!快点去死吧!”直到我惊吓过度大声求饶……

      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挣扎着打开了门,看见的是床伴莉香焦急万分的脸,她身后竟然是监视我的男人。怎么回事?还没等我想明白,我已经昏倒在地了。

      再次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正安稳的睡在自己的床上,我试着动了动,右手一阵刺痛,原来我正在挂点滴。

      .发现我醒来的莉香立刻到厨房端了一碗白粥出来,用勺子一口一口喂我吃。我吃力而急迫的吃着,强烈的感觉到那一勺勺的粥润滑了干涩的喉道,一点一点填补着胃的空虚。莉香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打进粥里,我没有理会,现在的我更像只饥饿的动物,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她手中的那碗粥上。

      也许是身体太虚弱了,尽管我很想吃,但是只喝的进一碗粥。吃饱了的我坐起身来,冲莉香微微一笑:“谢谢了。真的,谢谢了。”

      莉香红着眼睛抽泣着,喃喃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啊……”

      我摇摇头,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然后示意她靠过来,附在她耳朵上说:“出去时把我抽屉里的通讯本想法偷偷带走,找到‘老婆’这个人,告诉她我的一切。然后,再也别来找我了。”

      又是暗无天日的两天两夜,终于门被“砰”的踢开,我看见穿着貂皮大衣的老婆径直向我奔来,身后简直带着神圣的光束……

      “你就不能正常点吗……”还没等我评价完,老婆已经开始带着哭呛的嚷嚷:“SASA这个王八蛋!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我就知道当时把你交给她准没好事!”

      你有把我交给她这回事吗?我嘴角抽搐着用手制止了老婆仗义的嘶喉:“先……先给我弄点吃的来。我快饿死了。”

      我跟SASA打了个赌,赌注是SASA和我老婆的友情——相对于我,SASA更不忍心伤害的却是我老婆,因为她和她是朋友,就是朋友;老婆也和SASA打了个赌——又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回事,我们三个之间的亲密对于她来说是个习惯,而她却永远也不会想到,这种亲密竟会变成刺人的利刃。

      在老婆的照顾下我过了一段异常正常的日子。我早睡早起,我按时三餐,我看书运动。每当遇到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就会一起喝茶聊天。聊我,聊老婆,聊TT,聊SASA。过去的点点滴滴慢慢在脑海中浮现,我惊讶的发现原来我和老婆之间还有这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那到底是什么模糊了他们的存在呢?

      在老婆的第一个男人出现之前我们在学校总是形影不离,与其说我们做什么事都在一起,不如说老婆做什么事都带着我。那时候老婆是一个学生组织的领导,要和很多老师打交道。在每次进学工办前老婆总会买很多吃的给我,然后让我坐在学工办门前的沙发上边吃边等她。于是那段时间经过的人都会发现一个女孩散着头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专心的吃东西,在她身边有很多食物。有时候你走进学工办前她在吃,你办完事走出学工办了她还在吃,而且吃的那么专心,脸上并没有享受的神情,只是单纯的在吃。她完全不会注意到你正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脸上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直到另外一个女孩从学工办出来,帮她收拾好没吃完的食物,拉着她的手带她离开。边走边和她诉说在学工办遇到的趣事。

      这样的画面一直单调的重复着,注意我的人很多,关心的却没有。后来有一天,一个年轻的男人在我面前停下,蹲下身好奇的看着我。见我没有理会,他干脆坐在了我身边,还是那么好奇的看着我。过了一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伸到我面前,我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上正在吃的食物放下,接过他给的那颗巧克力开始吃,吃完后他又给了一颗,而我也继续吃。

      就这样,我和陌的相识没有语言,整个过程就是我不停的吃着他递过来的巧克力。不久后老婆出来了,警惕的看着陌,于是陌把剩下的巧克力全掏出来放进我的上衣口袋,对老婆笑笑后离开了。老婆把我口袋整个检查了一遍,见并没有危险的东西才放心。曾经认为陌是喜欢我的,因为我好象也有点喜欢他。但是后来有一段时间他成了SASA的男朋友。我曾经观察过他看着SASA的眼神,然后,我确定他爱的SASA。我并不嫉恨SASA,因为她身上确实有一种令男人着迷的气质。而且我认为SASA从来都没有爱过陌,尽管SASA自己强调她和陌是真心交往的。我不相信,SASA没有爱人的能力,她只爱她自己。

      那时候陌是学校的计算机老师,于是很自然的SASA和他约会的场所经常是学校的机房。刚开始怕寂寞的我死皮赖脸得跟着SASA一起去找陌,还被TITI骂是电灯泡,后来发现他们总是在讨论一些软件问题,觉得很无趣的我就不跟了。不久后SASA也不去了,再不久后陌离开了那所城市。SASA的单身之旅真正开始了。

      陌离开那天是个在江南的冬季很难见到的日子——阳光毫不吝啬的展开他完全的笑颜。SASA没有去送他,但是我去了。清楚地记得在站台上陌用他的手包住我的,放在嘴前呵气帮我取暖,白茫茫的雾气模糊了我的视线。突然觉得,我和陌才像一对真正的情侣。火车开动时我带着很甜美的微笑和陌挥手告别,心中没有一点感伤和眷恋,我知道陌会过得很好的,因为这是我希望的。

      当我在回忆这一段时,老婆睡着了。醒来后她不满的说我不应该在回忆我们的过去时不是扯到SASA就是扯到陌。我抱歉的对她笑笑,抬头继续肆无忌惮地接受阳光的亲吻。

      生命开始变的简单。我和老婆相互依偎,共同迎接着每天的第一道晨光。我甚至产生了会和老婆这样直到永远的错觉,因为这样平淡而安稳的生活,是我从小就一直向往却一直都没得到的。然而这次,我们已经安逸了太久了。

      这样的安逸,让我不安。

      老婆似乎也慢慢的明白了一些事情,她曾经无忧无虑的笑脸上浮现了愁云。一次我看到她坐在电脑面前,就那样对着无情的机器发愣——那是她曾经的工作伙伴,但是她却好久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我轻唤她,她回头,迷惘的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慌。于是我上前抱住她,轻声的安慰:“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不一会儿,老婆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衣袖。我知道她永远都不会明白SASA的无情。因为从原来在我为SASA的无情害怕的时候,她就一无所知。

      我消失了……

      我消失了,在SASA派来监视我的人面前消失的,在和老婆相拥而眠的状态下消失的。
      SASA疯狂的满世界找我,她不能接受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相对于SASA,老婆显得特别平静,或者说是麻木,甚至是松了口气。她在我消失的当天就收拾行李回国了。她累了,实在没有精力再与我和SASA纠缠。在确定了我不会饿死(我带走了她的卡)后,她毫不忧郁的选择了离开。我知道她会尽可能的往里面加钱,因为她保证过,不会让我饿死。但是现在她能做并且愿意做的,也只剩这个了。

      SASA的搜捕行动持续着,幅员辽阔,生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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