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废土新生1ST

　　午夜12点差一刻，两声早就设置好的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在荒原的作息时间差不多都是早睡早起，叶蕊他们守的是晚上7点到12点，夏辰峰和Ray则要守到第二天早上5点，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和五个小时的守夜休息时间，差不多刚刚够他们恢复一天的体能。

　　夏辰峰和Ray被闹醒，纷纷按掉光脑铃声，各自用各自的方式振奋了一下精神。
　　Ray是用冷水洗了一下脸，夏辰峰则是打了一套七星螳螂拳，这样的武术技法大概是他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学的，对于体质超常的猎魔师来说实用性不大，唯一的用处就是舒展身体肌肉和关节，等到一套拳法打完，他差不多也完全恢复了随时能够战斗的状态。

　　“队长，Ray。”叶蕊向他们打招呼。
　　“时间差不多了，你就去好好休息吧，我们换班。”夏辰峰说着，奇怪地看了一下还躺在睡袋里的Noah——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白痴Noah！起来了啦！”Ray一边说着一边向他那边走去，走到他边上才停了下来，一瞬间露出了愕然的表情，然后蹲下身把他拖了起来。

　　“怎么了？”夏辰峰问道，与叶蕊一起走了过去。
　　“……这家伙睡着了。”Ray无奈地用力摇晃Noah，“……喂喂喂，醒来了啦，白痴Noah！竟然在守夜途中睡觉！”

　　“呜哇！……什么？怎么回事？”
　　Noah完全睡迷糊了，半梦半醒之间本能地对着他面前的人影揍了过去，幸好Ray敏捷地扭头闪开。
　　等到他终于醒了过来，只见Ray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呼啊……就是睡着了嘛，又不是什么大事。”Noah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面上却是打了个哈欠说道。
　　Ray不客气地道：“在守夜途中睡觉，还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再跟我们守一班吧！”

　　这是一个随时可能遇到异兽袭击的荒原，夜里当然也不例外，夜行性异兽在所有异兽之中的比例为数不少，所谓的守夜可不仅仅是预警。
　　为了保证队友足够的休息时间，一般守夜者能够自己解决的袭击者，通常会自己解决掉，只有实在解决不掉的对手才会叫起队友一起帮忙，而这又等同于承认自身的能力不足，对于猎魔师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很丢脸的事，所以一般轮到睡觉的人会交予守夜的队友足够的信任，睡得比想象中深。
　　在守夜中睡觉，不但是削减了守夜对抗异兽的力量，对于交付信任的队友也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

　　但叶蕊看到Noah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理解。
　　跟Noah聊了几句，虽然他不会主动向别人伸出援手，但该是自己份内的事情还是会做好的，会在守夜途中睡着只有一个解释：他实在是累到不行了。
　　与跟队友一起同行的他们不同，独自在荒原中生存了几天的Noah可没有同伴的襄助，虽然吃喝不成问题，但这几天恐怕睡都睡不好——别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但已经是累得很了吧，就是这不愿意自己解释，还故意挑动别人误解的性格实在欠揍。

　　“算了，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事。”想到这里，叶蕊也难得主动劝解道。
　　大概是这一块区域之前被那只地龙占据着，其他异兽都一时不敢接近，之前Noah斩杀了地龙，弄得它的血洒满了遍地，这味道就更加浓郁了，结果她独自守了半夜，还没有遇到过一次袭击。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夏辰峰和Ray对Noah的个性更为了解，这时候也都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夏辰峰更是开始反省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让他守夜，只是不管是什么疏忽，Noah在守夜途中睡着了总是事实，现在跟他同一班的叶蕊都说不计较了，他们正好就坡下驴。

　　这事就算这么解决了，夏辰峰和Ray坐到火堆边上开始守夜，Noah则是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大大咧咧地把他刚刚睡过的睡袋递给了叶蕊。
　　“刚刚谢了，这个还你吧。”
　　叶蕊盯着他手里的睡袋，却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因为预期可能会遇到危险，他们没有携带多余的备用物资，睡袋也刚好是一人一个，那两个睡袋夏辰峰和Ray已经用了，而原本属于叶蕊的睡袋则借给了Noah。
　　原本叶蕊就是打算用毯子支撑过这一夜，反正既然这次本来就是来搜寻Noah的，当然有帮他多带一套装备，只是都放在王静那一队了，只要第二天跟其他人会合之后，她自然就有新的睡袋可用。
　　不过看Noah的意思，是让她直接用这个睡袋……？
　　只要想到它里面刚刚还趟过别人，还是个异性，就算叶蕊没什么遐思也有几分不自在。

　　“……我最讨厌你这种类型了，总是想太多，”Noah很快失去耐性，直接把睡袋塞给了她，“别在意那种蠢事了，在外面随时保持自己的体能是常识吧？”
　　说完，他干脆走到火堆边上，跟另外两人聊起天来。

　　说话的声音被夜风挟带着飘了过来。
　　“你再睡一会？”
　　“不去！刚刚睡醒，现在睡不着了。”Noah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
　　夏辰峰笑着摇了摇头。

　　叶蕊看着手中的睡袋，一时还有点怔怔。
　　刚才Noah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叶蕊也不由得觉得确实是如此，既然她为了生存连人类的身份都能够抛弃，那么计较这种无关紧要的羞耻之心，就确实如他所说变成一件蠢事了。

　　想到这里，她重新把睡袋垫在防潮垫上躺了进去，因为猎魔师大多习惯保持没有气味的状态，倒是没什么传说中的体味，但之前Noah的体温还残留着，十分温暖而舒适。
　　……只不过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彻底睡着之前，她还在转着没有答案的念头。

　　*

　　“早安！”
　　“早啊。”

　　从睡袋里爬起来，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跟谁在打招呼，在激凉的生水源处洗漱过后，叶蕊混沌的思维总算苏醒了过来。
　　一口咬下压缩食品，在口中以唾液濡湿之后缓慢地咀嚼并吞下，这不仅仅是为了能更快地吸收食物中的营养成分，也是因为这种压缩食品实在没什么味道，如果不是里面的淀粉成分久嚼之后有点回甘，根本让人难以下咽。
　　据说有些猎魔师为了习惯荒原生活，长期吃这种压缩食品，连味觉都会变得与普通人不同。

　　其他人还没有立刻准备好的样子，叶蕊索性开始晨训。
　　每日的晨跑当然是无法进行了，不过基本的挥刀训练还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绝大多数使用近战武器的猎魔师来说，正常的攻击范围是从胸前一直延伸到手中握着的武器所能划出的半圆，而对于双手持武器的叶蕊来说，这个角度还要更为广阔，但因为手臂能够弯折的角度限制，其中也有一些死角的存在。
　　当然，这些所谓的死角并不是说真的无法从这个角度攻击，只是要这样攻击起来会很别扭，无法习惯而已，长期坚持的训练能够让这种别扭渐渐自然起来，叶蕊的目标就是从任何角度都能进行攻击。
　　——不过今天的晨训，只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你还是不要再练了。”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就让她的右手几乎使不出力道。
　　是Noah，叶蕊有几分挫败，她刚刚就发现他在边上看她练习，当他走过来的时候，叶蕊也没有停止挥刀，反而有意识地增加了攻向他的轨迹，然而他的手就像一只滑不留丢的游鱼一样，从她的右侧穿过短刀所形成的刀雨直接伸了过来。
　　这代表着叶蕊所有的攻击轨迹都被完全看穿了，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质疑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还是不要再练了，你没有天分，实在不适合用刀。”

　　叶蕊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昨天的冷风吹糊了脑子。
　　“我已经练了六年了。”她冷淡地说道。
　　“我已经练了十二年了。”Noah没有生气，只是平淡地申明了他的权威。

　　叶蕊曾经听夏辰峰说过，Noah跟她一样是用双武器，只不过是一长一短，右手的短刃主司防御，跟着右手一起被地龙吞了下去；左手的长刀主司攻击，在与地龙的硬碰硬中变成废铁。
　　但这并不代表他有让她放弃自己练习多年的武器的权力。

　　所以她一边走开一边敷衍地回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自己应该明白吧，你其实并不适合锋芒毕露的勇往直前。”

　　叶蕊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一直以来，她练刀就是看中了刀的强大杀伤力，再加上教导他们的近战教官本来就大多是用刀的，而在猎魔师之中刀也是主流之一，所以理所当然地，她也随着大流来使用这种武器，虽然总觉得水平提高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但也算是水准之上，她也就没有太多在意。
　　然而，叶蕊从来没有想过一点——她本身的性格本来就是属于那种谋定而后动的冷静自保型，与刀本身的爽快与刚猛完全不合。

　　孙子兵法有云，刀者，百兵之胆也，其精为麒麟也！

　　有着百兵之胆之称的刀，其精髓自然在于一个“拼”字上，而叶蕊最大的目标恰恰是生存和自保，无法拿命去拼的她，恰恰与这种武器的本质背道而驰。
　　只是从来没有人点到过这一点，她也从没想到过这个地方。

　　她沉思了良久，才转过身来，“那你说，我应该用什么武器？”
　　“——那就要你自己去找了。”Noah眯着眼睛，琥珀金的眼睛发出柔和而慵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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