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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上）
十八
笙语实在忍捺不了心中的疑问，当下向身边的侍女道：「我……我想见见瑾瑜公主，请问可以为我通传一下吗？」
两个侍女相视一眼，皆是犹豫不决。
「我真的有些事情想向她问清楚，如果得不到答案，我实在……难以甘心。」笙语沉吟着道，聂贵妃的事她实在要问清楚，她毕竟受不了被人当作猴子般戏弄。
两个侍女曾经受瑾瑜公主吩咐，不能擅自带笙语去找她，所以她们都是不敢答应笙语，恐怕瑾瑜公主一不高兴就要治她们罪。
「公主曾有吩咐，笙语小姐只需在府中研究法术即可，而且公主贵人事忙，未必能抽空与笙语小姐相见。」其中一个侍女支支吾吾地道，她都知道笙语的脾气也不是这麽好，此刻隔在这二人中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笙语柳眉一扬，正欲发作之际，窗外已经传来一把清脆悦耳的熟悉声音。
「我自然是贵人事忙，不过笙语小姐的事无论什麽时候都在我心中的首位，所以我再是事忙也得抽空见笙语小姐，对吧？」一张美若桃花的脸在窗外出现，令人感到无比的熟悉的甜笑口吻，笙语的怒气一下子就全消了。
「小婢参见公主。」
「民女笙语参见公主。」
瑾瑜公主轻轻推门进来，向那两名侍女道：「妳们先退下。」
侍女们退下後顺度关上门，瑾瑜公主靠在门边笑道：「为什麽突然急着找我？」
「妳应该知道的。」笙语勉力想使自己板起脸来，却发现自己的警戒心在眼前人的如花笑意中早已烟消云散，偏生自己却连一点点的危机感也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聂贵妃的事对吧？」瑾瑜公主坐下来，为笙语斟了一杯冷茶，把茶杯推到笙语面前，微笑道：「先喝口冷茶消消气。」
笙语却没有碰茶杯，只是沉声道：「妳是跟聂贵妃串通的对吧？」
「不是。」瑾瑜公主很直接地否认，她执起茶杯，把茶杯交到笙语手里，抬眸笑道：「如非我及时送上皇上一本棋谱，恐怕聂贵妃还不肯放妳走。」
笙语盯着瑾瑜公主，她也没有逃避笙语的目光，过了半晌，笙语才确定瑾瑜公主没有说谎，否则她是不敢直视自己这麽久的。
张开五指握着瑾瑜公主递给自己的茶杯，笙语低头道：「谢谢。」
「此刻你我二人同舟共济，不用这般见外。」瑾瑜公主乘机握着笙语的小手，柔和的笑意彷佛能攻陷任何一人的心墙，谁能看得出她其实早已经作好放弃眼前人这步棋子的准备呢？
笙语自然是毫不例外地被瑾瑜公主彻底攻陷。
「我为什麽要跟聂贵妃串通呢？难道想妳去死吗？」瑾瑜公主柔柔地道：「我哪里舍得让妳送死呢？」
一池春水的温柔笑意，大约是就是用来形容此刻的瑾瑜公主。
笙语沉默半晌，望着瑾瑜公主握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指修长雪白，留起了长指甲，指甲上染着浓黑色，一般人有一双这般的手大约会很古怪，但瑾瑜公主这人彷佛是适合世间任何一样事物。
「你说得对。」笙语轻叹一口气，举起茶杯饮尽杯中冷茶。
瑾瑜公主笑意不退，道：「不出三天，皇上必定会召见你我二人，此刻你跟聂贵妃已经见过面，大概也可以猜想到皇上会有怎麽样的气势吧。」
「我觉得，如果没有先见聂贵妃，也许在皇上面前我会腿软。」笙语摇摇头道，她不是胆小，只是皇家气势实在使她为之震惊。
「怕什麽？其实他们还不过是平凡人而已，既没有三头六臂，亦没有金睛火眼。」瑾瑜公主笑道：「他可是我的父王呢，妳就把他当作我年老後的模样吧。」
笙语不禁被瑾瑜公主逗笑了，她道：「公主，我真的不知道到时候会有什麽事发生，但……我会尽力。」
「别紧张，就当作是一次奇妙的经历吧。」瑾瑜公主的笑意闪烁地道：「毕竟欺君之罪不是每一人都有机会犯下的，对吧？」
三天彷佛瞬间就过去了，瑾瑜公主当真是料事如神，她们二人刚好就是在聂贵妃事件後三天的早晨，被一同召进了宫中。
这次有瑾瑜公主陪伴在身旁，笙语反而没这麽害怕，加上已是数天内第二次造访皇宫，所以没有上一次那般丑态百出。
其实笙语有点庆幸瑾瑜公主上次没有跟在自己身边，否则让她看见自己连撞好几根柱这等糗事就尴尬了。
瑾瑜公主换上了朝服，步伐稳定地走在前面，笙语凝视着她的倩影，腰带显得她纤腰只能盈盈一握，皓腕在流云长袖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纤幼，雪白的肌肤堪可与雪花媲美。
如非亲眼看见瑾瑜公主使出武功，笙语真的不敢相信长得这般美丽的公主会是武功高手。
终於起龙殿前了，殿前的六扇大门全都大开，笙语隐隐可见一人正坐在高台之上，不想可知那人正是权倾天下的皇帝。
心跳不禁加速，笙语知道此刻所见的正是万民最景仰的对象，一直致力维持着这太平盛世的皇帝。
瑾瑜公主突然伸出手挡仕了笙语怔怔前行的身影，轻声道：「太监先要通传一下。」
她抬头看见笙语这般紧张，不禁笑道：「看妳吓呆了的样子……别这麽紧张，没事的。」
笙语反驳道：「妳当然轻松，妳贵为公主，自然是常常跟皇上见面的，但我一介民女……」
瑾瑜公主把手指放在樱唇上，示意笙语噤声，因为通传的太监已经回来了。
「请瑾瑜公主和笙语姑娘内进。」太监低头行礼道。
「谢谢。」瑾瑜公主轻轻颔首，在她起步之前，她暗暗握了握笙语的玉手，示意要她别害怕。
笙语心中一暖，只顾着凝望瑾瑜公主的背影，差点忘了要前进。
终於，二人同时来到起龙殿。
起龙殿的楼底比树蕙宫高上不少，站在里面就像站在一望无际荒原之中。
宫殿里的华丽陈设不在话下，皇帝所座的高台更是雕满吉祥图腾，以纯金铸造，在阳光下闪耀生光。
「儿臣参见皇上。」
「民女笙语参见皇上。」
「平身吧。」一把威严平稳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大殿，声音虽不大但自有其威震天下的气势。
笙语知道身为平民不能抬头看皇帝，所以就算站起来，也是一直低垂着头。
瑾瑜公主则是抬起头望着皇帝，道：「父王，召我们来所为何事？」
「你该知道的。」皇帝朝瑾瑜公主翻了个白眼。
皇帝顿了顿，道：「祭师身子抱恙，不能来与笙语姑畅谈，实属他的遗憾。」
被点名的笙语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祭师！该不会瑾瑜公主早就知道却不告诉她吗？
当然，此刻笙语是不敢随意抬起头来，当下只是沉默不语。
「没所谓，有缘千里能相会嘛，就算祭师不在，父王也可以跟笙语姑娘聊聊的，不对吗？」瑾瑜公主笑吟吟地道，笑意比起往日似乎还要灿烂几分，原因当真是只有她一人才知道。
「朕这女儿任意妄为，这些日子还有劳笙语姑娘多多照料。」皇帝转头向笙语慈祥地道。
「瑾瑜公主行事独树一帜，贫道从她身上才学会不少呢。」笙语不轻不重地回应道。
笙语狠狠咬了咬下唇，然後微微笑着抬起头来，但愿自己的微笑不会这麽僵硬。
此刻笙语方才看清皇帝的面目，只见他面容清癯，身材高瘦，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看来瑾瑜公主的美貌极有可能是遗传自她母亲的。
话说回头，谁是瑾瑜公主的母亲？
现在当然不是正确时间来思考这问题。
只是没想到权倾天下的皇帝竟是长得这般清瘦，想必是平日日理万机，终日事忙，所以才会这般憔悴。
「笙语姑娘长得……很年轻。」皇帝的语气古怪，似乎有点嫉妒，笙语哪知道瑾瑜公主跟皇帝扯谎说她早已身逾百岁却依然童颜黑发，只是隐隐感到不安全。
「皇上过奖。」笙语保持客气地道。
皇帝微微一笑，却突然挥了挥手，宫女太监会意，全部人等连忙退下，把本来敞开的大门窗户全都关上。
笙语的警戒心立即提起来，她此刻突然有一种作困兽之斗的感觉。
身边的瑾瑜公主，彷佛跟自己隔着几重天涯海角。
笙语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的，瑾瑜公主再是聪明也不能替自己消除一切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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