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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月圆夜
这一晚的月光也一样明亮。似乎月圆并无什么稀奇,残月莹亮才是值得人赏玩的景色。
只是这冷月如霜,淡漠的笼罩着这一片天地。
冰冷而干燥的空气中,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蜷缩在铁一样又冷又硬的被窝里的少年缓缓揭开了被子,黑亮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惊恐。
他今天被其他人欺负着,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晚上也因为太冷睡不着觉,饥寒交迫下竟然还听见有鬼在自己门口阴惨惨的哭?
他绝望的咬紧了自己红彤彤的下唇。
“呜呜……”那鬼似乎越哭越起劲,声音越发真切了起来。
少年的眼眶里也溢满了泪水,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来。
是不是它哭完了,就要前来取自己的性命了吗?
他这么想着,心里却更加怨恨了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送来这个可怕的地方,为什么大家都讨厌自己,摔烂自己的碗,还让他住在这个可怕阴冷的不像是人住的屋子里。连一丝阳光都不见,被子也是硬的跟铁块似的。
为什么,自己最信任的哥哥也见死不救,也不曾来送送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留给自己。
似乎小时候的兄友弟恭,父亲的疼爱,那些侍女们温柔的嗓音和陪伴,都是一场华丽的梦。如今这阴暗的、毫无希望的生活才是他命运真正的轨迹。
不!
越是这样,自己越不能死!
他伸出脏乎乎的小手擦了一把眼泪,才完全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在黑暗中他摸索着找到了一把长长的、坚硬的铜灯拿起握紧,深吸一口气后,他索性闭着眼睛冲过去一把拉开门!
尖叫声突然被梗在喉咙口。
黑而浓密长长的垂在地上的头发,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身穿单薄里衣的少女蹲在门口抱着双肩,咬着自己的小臂哽咽着淌着泪水。听到声响,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红肿的眼睛直直的看了他许久,而眼中惊喜的光芒却慢慢散去。
她似乎更绝望了,泪如雨下,连身子都微微发抖。
少年也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可以擦眼泪的东西,犹豫了一会,才慢慢走过去迟疑着伸出手抹着她脸上的泪珠。
他手太脏了,混着泪水反而将她白暂的脸给抹花了。
她瑟缩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哭的沙哑的嗓子问道:“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见他抿着小嘴气鼓鼓的不肯说话,少女心头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伸手将他颈间的一缕丝线顺着一扯,扯出了一块银牌。
少年厌恶的皱眉看着自己颈间的那块牌子,却见眼前红肿着眼的少女喃喃念到:“牡丹公子?”
少女忍不住扑哧一笑,放下银牌将他凌乱不堪的额发往后一拂,仔细一看,点头道:“假以时日,还真能成一朵牡丹花。”
他平素最恨这个封号,要是平时早冲上去拼命了,今日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真挚的一夸,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屋子怎么能住人呢?你封号不低,应该有自己的院子把?”少女温柔的将他拉近一点,“他们肯定又欺负人了。”
见他不说话,她起身擦擦眼泪,望着明月喃喃道:“这就是上天安排的吧,我没有能力照拂好他,所以派你来让我赎罪。”
少年懵懵懂懂的看她不再哭泣,反而用温暖的手心包裹着自己的。
明明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眼里却仿佛饱尝艰辛,又盛了满满的希望。
她红肿着眼睛,却将他颈间的银牌取下来随意抛在一边的草丛里,然后握紧他的手,眸子像破碎的星光。
“我叫明珠,以后咱们就相依为命吧。”
看着少年诧异的张着嘴眼神发愣,她又挤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小心翼翼道:“放心,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温虞曾经说过,白思思也是可怜人。
穆莹对白思思爱恨交织了这么多年,还被一个跟她长得像的人刺激的晕过去,岂不更是可怜人?
甚至于在梦中,那一幕还一遍遍重演,兰知知面纱飘落,露出那张带着惊异的美艳的脸,突然又满含忧伤的看着她,腮边淌满泪珠。
穆莹忍不住抓住她的肩膀,喝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死了?你其实还活着对不对——白思思,你作的孽这么多,甚至还想扮演什么兰知知来骗我,你羞不羞!
她期待的看着她张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
是道歉?忏悔?还是死不悔改的说她不后悔?
都不是。
穆莹仔细的辨认她的唇形,突然猜了出来——
对!她是想要喊她的名字!
“明珠!”
她眼前瞬间模糊起来,白思思的声音也变了,变成了——
“小意?”穆莹一开口就觉得声音不是自己的了,痛得像有人往上面撒了把盐,这沙哑的嗓子简直像是老妪发出来的。
盛承意俊脸扭曲着,眉头终于舒缓了一些,想笑却作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怎么了?”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因为手臂酸痛而作罢。
盛承意摇摇头,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她只觉得颈间肌肤被一股暖流拂过,顿时心里一沉,用沙哑的嗓子喊道:“小意!你哭什么!”
她心里软的像是泡在水里一般,将头埋在他肩旁安抚道:“放心,我不会死的,白思思都没弄死我,兰知知又算什么!”
盛承意将她搂得生痛,摇摇头:“紫玫瑰都告诉我了,你的惊风诡雨诀,反噬了。”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穆莹最怕的就是他知道,长老们知道了,会担心她这个宫主不能再振兴圣宫;温虞知道了,会觉得对不起白思思在天之灵。
而只有小意,是真的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害怕的是失去她这个人,而不是其他。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有力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我知道,从我站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惊风诡雨诀会反噬。但是你知道,话本上说的好,不蒸馒头争口气——”
感到他瞬间僵直了身体,穆莹扑哧一笑:“逗你玩的,我不是因为这个。”
“昨日是月满之时,我体内的惊风诡雨诀受明月所感,再加上我好久不练,所以被控制住了。”
“后来我勉强回复了神志,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又看到那个长的像……”
盛承意手臂一紧,抱得她生疼,他急急的打断了她:“只有几分相像而已,你干嘛把她放在心上。”
“我知道,可你也知道,我最讨厌的人就是白思思,突然出现个兰知知,跟她一样讨厌不说,长的也那么像。”她絮絮叨叨了半天,十分不高兴的说道:“就几分像白思思而已,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养好了身子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推开他瞪大眼睛:“为什么我现在就能醒过来了?”按理说被反噬非死即残,自己现在却活蹦乱跳的算怎么回事。
盛承意缓缓摇摇头:“大哥为你疗伤过,想是用了什么灵药。”
“小意,以后别哭了,你一哭我就跟着哭。我们都长大了,再哭多丢人啊。”穆莹风马牛不相及的撂出这么一句。
两人一时都呆呆的望着对方,均眼睛红肿了。
穆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他时,自己也是这么红肿着眼睛,然后他就怯生生的过来伸出黑糊糊的小手擦着她的脸。
斗转星移,不知几许。
“你说过要带我离开圣宫。”盛承意终于先开口,黑亮亮的眸子沾着泪水。“还说要看着我娶妻生子快活一生,明珠你不能食言!”
穆莹鼻头一酸,拼命的点头。
“怎么样了?”不远处的书房内,盛含玉似乎疲劳至极,白玉般的脸上明显的眼下黑了一圈,他披着厚裘,靠在软榻上闭眼小憩,一边缓缓问道。
面前的东迟再无平时嘻嘻哈哈的半分不正经样子,而是苦着脸认真回道:“人醒了,和三爷……正抱着哭呢。”
他见盛含玉并无他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意料之中般神情淡淡的,忍不住上前抱怨道:“没见过这么能朝秦暮楚的,昨晚还说只为爷一人呢,转眼就……”
盛含玉蓦的睁开眼,喝道:“住嘴!”
东迟身子一颤,不敢再出声。
盛含玉沉默半晌,再抬起头时神情依旧淡淡的,他摇摇头,道:“穆姑娘并非真会是你以后的主子,她说的话也别当真。”
一直觉得这两人相处的方式很奇怪,不像正常人家的男主人和妾侍,如今一看,果然不一般,自家主子明明对穆姑娘那么好,穆姑娘也不无回应,甚至在夜宴上强撑着为他剑舞,这说是无情又有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是全都不当真呢,还是偶尔能信一下?”东迟见他不是真的生气,心里小小的盘算了一下,又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这回,是真的没人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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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 对不起这几天陪朋友打剑三所以没做到日更
嗷嗷对不起收藏我的少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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