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

　　十五的前一天，我这里来了一位访客：礼部侍郎罗察。
　　他是易名而来，但是我就是知道是他，因为皓谦也来了。
　　引他们进了房间，让千里和千屿守在门口，一个人面对我的阿玛。
　　皓谦一脸为难的看着我，我就知道阿玛应该是都知道了。我上前：“女儿见过阿玛。”
　　“起来吧”。
　　没有我想象中的耳光和怒斥，阿玛坐下后就一脸慈祥的看着我，说道：“佳儿，别怪你弟弟，我也是听人传言皓谦见了名妓梦纤，怕他沉迷女色所以以你的性命相胁他才说出来的。原来梦纤就是佳儿，佳儿，你受苦了，跟阿玛回家吧。”
　　我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皓谦过来拉着我的手高兴的说：“是真的，姐，阿玛一得知你的身份就说要接你回府呢。这些日子阿玛和我都在准备呢。”
　　巨大的冲击使我不能静下心来细想，只得点点头，接下来就是商量如何回家，我要回家，梦纤必死。
　　第二天，梦纤上台的日子，还是那个舞台还是拿重重纱幔。这是我最后一次上台了，我留恋的看着这里，终于要离开了。
　　今天，我准备的就是那日的天竺少女。在纱幔之下，身影更加妙曼、诱惑以及神秘。
　　我相信今晚梦纤一定是最美的，舞蹈最后，动作突停，音乐犹在，众人不解，起身。我以内力逼出一口血喷在纱幔之上，红的惊心，红的夺目。随后缓缓倒下，全场哗然。
　　次日，没有人不知道名妓梦纤突发疾病，暴毙在舞台上，香消玉殒，天下男子皆叹惋。那日也因众位爷都在宫中议事全部不在，省了我很多麻烦。
　　岚妈妈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当晚就将梦纤火化，第二天，自己跟着师傅逍遥山水去了，醉音楼由千里和千屿接手。
　　面对众人质疑为何匆忙将梦纤火化，醉音楼一概答道：让梦纤在最美的时候去吧。
　　平民百姓好糊弄，但是那几位爷就不好打发了，对于那么快将梦纤火化的事情他们显然有不一样的看法，但是梦纤吐血身亡又是很多人亲眼看见的，所以也只能信了。几位爷的反应倒是叫我摸不着头脑，八爷虽有叹惋但是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九爷阴着脸不说话，十爷倒是因为梅香而多问了几句，十四爷听到我的死讯就冲到醉音楼，得知我火化之后又冲出门去。听着千屿和千里的汇报我放下了心，总算是过去了。
　　这时候我已经被阿玛安排住在京郊的一栋宅子里，皓谦与我一起。一个月之后阿玛对府里宣布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而这一个月里阿玛也为我安排好了一个过去。对外只称我当年被人掳走，被京郊的一对农民夫妇所救，当做亲生女儿养大。一日偶遇阿玛，阿玛认出了我脖子上戴的额娘的遗物芙蓉玉佩，得以父女团聚。说法虽然恶俗老土，但是却被大家所接受。但是阿玛没有接我回府，只是宣称我身子不好，需要在京郊的宅子里静养。
　　而这时，皓谦告诉我一个消息，阿玛自请于除夕宴上由女儿御前表演。我说呢，那么处心积虑的把我弄回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皓谦很难过，觉得是因为他我才会面对这些事情，我拍拍他的头，傻孩子，即使我不去御前表演，这个皇宫我迟早还是要踏进的。
　　晚上阿玛来的时候直截了当的告诉我要御前表演，叫我好好准备。然后搬上慈父的嘴脸告诉我这都是为我好什么的云云，呵，这样也好，断了我和皓谦对他仅存的期望，以后走的时候也会更加没有牵挂。
　　之后的日子仿佛又回到在园子里，每天唱唱歌，跳跳舞，练练功，只不过身边陪着的人变成了皓谦而已。千里和千屿偶尔在夜里过来，告诉我师傅和妈妈的情况。但是我还是不放心，让千里和千屿近期内将醉音楼交给梅香，他们俩带着我这几年的收益和踏云去塞外。阿玛若是想借我与阿哥们接上线，必然要扫清我的过去，梅香现在是十爷的人，阿玛不敢动她。师傅、妈妈，还有那些伺候过我的人全都离开了京城，所以都安全。现在只剩下千里和千屿了，我一定不能让他们俩出事。
　　年关将至，阿玛日日来我这里看我排练，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并按照我的要求给我定制了舞衣。
　　除夕前一天，阿玛接我回府，住的还是我原来的屋子，但是一看就是重新收拾过得。大娘和几位姨娘对我也很客气，是怕我万一进宫会报复当年的事吧。
　　晚上全家一起吃饭，我故作委屈的和阿玛说起自己流落农家，现在虽然回府，但是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明日进宫只怕是会给家里丢人云云。我还没说完，大娘和几位姨娘纷纷说自己有什么好首饰，饭后就叫人给我送到屋里去。呵呵，很好，又是一笔不小的收获啊。皓谦好笑的看了我一眼，不说话，只把头埋进碗里假装吃饭。阿玛虽然不知道我搞什么鬼，但是我说的在理，也吩咐管家从库房里挑些好的收拾给我送来。并告诉各位姨娘我入宫表演是给完颜府争光，一定要把最好的首饰给我。吼吼，发财咯。
　　晚饭后，各房的首饰也都送来了，我看着那一堆堆的首饰，想着阿玛贪的还真不少，不然姨娘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皓谦看我一副财迷的样子，笑弯了腰。
　　第二天一早，大娘房里的大丫头翠心就来了，说是伺候我梳洗打扮。我换上一套浅紫色绣合欢花的旗装，戴上许久没带的旗头，踩着花盘底。由着那个翠心给我上妆，翠心不愧是大娘房里的大丫头，画的妆很精致和衣服也很搭。
　　按照规矩，今天所有大臣要携妻子儿女入宫请安，晚上便是阖宫宴，而我的表演就是在阖宫宴上。我和大娘会去拜见太后娘娘，因为皇上的皇后早逝，现在管理后宫的是德妃娘娘，而妃子是没有资格让百官家眷拜见的。阿玛和皓谦还有另外两个弟弟皓祁，皓轩去拜见皇上。而那些让我头疼的阿哥们自然也是呆在前朝，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见到。
　　跟着大娘来到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因为拜见太后是按照家主的官位高低，阿玛是礼部侍郎，官居二品，所以我和大娘排的还比较前，很快也就轮到我们了。我跟在大娘后面由一个公公领进寿康宫。
　　“臣妇、臣女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祥康金安，事事如意。”我和大娘一同说道。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很慈祥。
　　“谢太后。”我和大娘又齐声说道。
　　站起来后我偷偷瞄了太后一眼，保养得宜，是个漂亮的老奶奶。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是太后突然问道：“听闻完颜府早年丢失的女儿寻回来了，可是这个丫头啊？”
　　大娘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上前两步又跪下拜道：“臣女完颜赋佳复拜太后，愿太后安康顺遂，笑口常开。”
　　“笑口常开？这倒是新鲜，赋佳？哪个赋？哪个佳？”太后又问。
　　我低着头：“回太后，诗词歌赋的赋，佳期如梦的佳。”
　　太后顿了一下：“恩，名字不错，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我慢慢抬起头，太后含笑看着我点点头：“恩，不错，真不错。眉清目秀的，多大了？”
　　“回太后，臣女十四岁。”
　　太后又问“可读过书？”
　　我又把头埋下“回太后，读过，识得些字，但因收养我的人家只是普通农户，所以并未深学。”膝盖处一片冰凉要知道，这地上可都是大理石啊。
　　太后又点点头：“恩，起来吧。”
　　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嘴里还不忘了说：“谢谢太后”
　　太后笑眯眯的吩咐身边的女官：“这丫头我喜欢，赏。”
　　我还没站稳呢，又和大娘跪下了谢恩，然后又被那个公公领出来了。一个女官端出一个盘子，说是太后赏我的东西，一个方形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对血玉镯子。我看大娘那恨不得吞了那镯子的眼神心想这一定是好东西，连忙收好。大娘一看我收起镯子恨恨看了我一眼，然后跟着另外一个小太监到了寿康宫的偏殿，已经拜见过太后的家眷都在这里休息。大娘一进偏殿就和几位好像很熟的福晋们聊天去了，只甩给我一句不许乱跑，便不再管我。
　　我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就走到偏殿门口的宫女处问她我是否可以在附近转一转，得到肯定答复后我就走出偏殿。来的时候我发现寿康宫邻近御花园一角，那里开了不少白梅，看梅花去。
　　本以为来看梅花会像以前看的小说里写的那样碰见皇上，阿哥什么的，但是也许是我选的地方太偏僻了，除了我一个人也没有。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想想还是回去坐着吧，至少偏殿比较暖和。
　　回到偏殿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我选了一个角落坐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糕点。
　　差不多大臣家眷们都见过太后了，估摸着也快到午膳时间了，大家纷纷起身打道回府。我回到大娘身边，正准备跟大娘回去，领我们进寿康宫的那个公公又来了，说是太后留我用膳。大娘叮嘱我千万别犯错又塞给公公一锭银子，说是我头次进宫不懂规矩，希望公公多多照应什么的。那个公公笑眯眯的收下银子，一连说了几声好说，就领着我去太后的寝殿了。
　　再次跪拜太后，太后让我起身过去她身边。我不知道这老奶奶打的什么主意，心里很不踏实。结果她又问及我如何走失又如何回府的，原来是好奇这个啊，于是，我把阿玛编好的那段说辞又说了一遍。太后听完唏嘘不已，又问我不少在民间的问题，我都按照阿玛事先定好的说辞回答，看太后的表情应该是相信我说的了。
　　清朝除夕晚宴才是重头戏，所以中午太后留我用膳，还好我吃了不少糕点，否则在这样的环境下我非饿死不可。
　　用完午膳太后就去午睡了，我也被带到西暖阁去午休。早上没有睡饱，晚上还要表演，我还是好好休息吧，不然肯定熬不住啊。这个太后好像很喜欢我，说不定下午还要我陪她说话，我还是赶快养足精神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太后一醒就叫人来传我，我连忙收拾了一下就过去。
　　为了避免太后再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主动提出给太后讲故事，太后很有兴致。我发现太后对什么都很好奇，像个老小孩，想了想，决定讲上错花轿嫁对郎。我很喜欢这部电视剧，看过不下二十遍，里面的桥段差不多都会背了，所以边讲边加上些表演，直哄得太后瞪大了眼睛，听的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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