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不得不说的事

　　见到大林的第一面，就知道他喝了很多。虽然不至于醉的很厉害，但浑身的酒气已经足以警示路人，对酒鬼要避让三分。
　　十二月已过，一月份的冬天更加寒冷。北方小城的冷空气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横扫直下，一个晚上的时间里，天地间雪白一片。
　　虽然三年没见，站在雪地里的他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我穿过马路，脚底下雪层疏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灯昏黄，投射在不远处的绿化带里。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种错觉，我不是身处于这个时空之中，而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十年前。
　　我静静的走过去，微笑。他转身，看着我。
　　“来了？”
　　“恩，等了有一会了。”
　　“你变老了。”
　　“是吗？你倒是越来越美了。”
　　我笑了。然后突然就冲上去拧住了他的耳朵。
　　“大林，什么意思你？这么说，当初的我就丑不堪言了？”
　　他躲闪着，挣脱了，最终紧紧攥住了我的手。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就在这个宁静的深夜里，就在这条寂寥的马路边。然后他张开双臂把我拥在了怀里。
　　“小意，真的是你，太好了，又见到你了。”
　　我闭上了眼睛，我想，这样的时刻，我不能拒绝一个人温暖四溢的拥抱。
　　我带他到附近的餐厅里喝茶。一路上，雪又下了起来，是那种细碎的，如同粗盐粒一般的小雪。我们穿过两条街道，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务餐厅。
　　他的手很冷，直到大厅里的暖气调高了温度之后才暖和起来。这期间他一直没有松开手，他的力气向来很大，我的手腕都被捏疼了。
　　可我不怪他，我没有理由怪他，我知道他想见我，他有话要对我说。
　　世界上总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很奇怪不是吗？一如我和大林。有人说，在爱与不爱之间，总会存在着无数种可能，无数种状态。我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总是得不出我要的答案。
　　现在他就坐在我面前，喝着冲泡好的红枣莲子茶。一个人的精神与身体一旦彻底松弛下来，就会呈现出一种浓重的疲态。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事吧？”
　　“恩，没事，我没醉。”
　　他的右手覆上了我的左手背，还好，这次手心是温暖的。
　　“知道吗？我特别想见你。”
　　我点点头，“知道。”
　　“其实，很多话我只想跟你说，也只能跟你说。”
　　大林用另一只手找烟，我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他点着。
　　“这些年我过的并不好，至少不像外面那些人说的那样风光。”
　　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指关节，算是给他的答复。
　　“我还听说了你的事儿，很担心你，所以，也算是借着这个机会过来看看你......”
　　他用另一只手蹭了蹭我的脸颊，看着我，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格外的专注。
　　我有点感动，伸手推了他一下。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能应付的。”
　　我知道我说这句话多少有些逞强。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其实他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什么都能看得那么清楚，从前是，现在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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