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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就在她闭着眼皱着眉，死死压住自己胃部时，忽然听见顾淮说：“想吐？”
童瞳艰难地点头。
顾淮随即在前面一个略微宽敞的地方靠边：“你敢吐一点在我车上试试。”
童瞳推开车门，几乎是秒冲下去，站在路边的杂草上开始狂吐……
在她吐得一塌糊涂时，眼前递过来一包抽纸，握着纸巾的手指修长而均匀。
童瞳感到一阵难堪，耳根子都烧了，恨不得脚下一滑就这么滚下山去，也比杵这儿丢脸强。她低着头，胡乱地抽了几张纸巾掩住口鼻擦拭，此刻她嘴里鼻腔里全是胃酸的腥气儿，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刚认识第一天就在他面前吐得一塌糊涂，让她以后怎么做人？？？肯定要被嫌弃到死了！
“晕车还想当记者？你以为新闻都是蹲家里吹着空调做出来的？”
啊，果然被嫌弃了……童瞳捂着嘴，心里委屈巴巴。她也不知道她一老司机竟然会晕车啊……还不是怪山路太颠他开车太野……
“拿着。” 顾淮把那包抽纸往童瞳跟前递了递，童瞳伸出一只手握住，跟着他打开车子后备箱，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回来，拧开瓶盖递给她：“漱口。”
童瞳赶紧伸手去接，把水含在嘴里使劲漱了又漱，恨不得能把所有腥气儿都洗掉。
漱掉一整瓶矿泉水之后，顾淮拿过她手里的空瓶，好让她腾出手来擦脸。童瞳扯了几张纸巾，把鼻涕擤干净嘴擦干，这才好受了些。
顾淮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吐完了？”
童瞳赧着脸，垂着眼点头：“吐完了。”
“上车。” 顾淮说完转身就走，童瞳犹豫了下：“老大？”
顾淮脚步一顿。
“对不起，下次我会带好晕车药。”
顾淮安静了会儿：“嗯。”
上车后，童瞳顺手把车窗降下来一些，通风散味儿。因为觉得尴尬，她一直望着窗外，远处红日正逐渐没入山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车速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
等他们到达宝山镇时，已经快晚上九点，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大川村是宝山镇下辖的一个村，距离不远。但因为村上没有可供住宿的地方，所以一行人只能在宝山镇先住一晚，明天再去大川接人，顺便拍些素材。
和何杨他们汇合时，他表示出极大的不满：“老大你怎么搞的啊，晚了这么久，我都饿瘦了！”
顾淮呵了声。
童瞳有些惴惴不安，如果她不吐的话，他们应该能准时到达。哎，果真应了顾淮那句：带你会拖累整个团队的工作效率：“对不起……是我晕车了……”
“难怪……” 何杨恍然：“我就说以老大秋名山车神的速度，怎么也不可能晚这么久。”
尹尚懿若有所思地瞥了顾淮一眼，对童瞳道：“现在没事儿了吧？”
童瞳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胃都吐空了，好多了。”
何杨笑起来：“吐空了正好吃晚饭，走吧，我都快饿晕了。”
尹尚懿跟上去：“别介，你要饿晕了我们可没人背得动你，到时候只能叫挖掘机把你从地上铲起来。”
何杨怒吼：“滚！”
一行人就近在家小面馆里坐了下来。宝山镇居民不多，过了九点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只剩昏黄的街灯，蛾子在灯罩里乱撞。
破旧的小方桌，另外加了张凳子，刚好挤下五个人。
童瞳刚吐过没胃口，顾淮只点了二两素面。何杨点了三两牛肉面，加碗红油抄手，还嚷嚷着可惜没有吃烧烤的地儿。
在老板煮面的间隙，童瞳放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是母上，她赶紧退到一边接起来：“喂，妈。”
“童瞳你在哪里呀，怎么还没有回来？我跟你爸爸带了宵夜来给你吃。哎哟我跟你讲，你租的这个屋子啊，太小了，小区也太老了，刚才我们开车进来，大门口窄得差点把你爸的车子给剐了。”
“我在大川。”
“大川？” 童瞳听见她妈在电话那头问她爸：“她说在大川，大川在哪里呀？” 然后听见她爸说：“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你问问她跑大川那么远去干啥。”
不等她妈开口，童瞳先说了：“我在大川出差，详细的回来再跟你们说啊，拜拜。” 说完就把电话掐了，然后回到座位，不好意思地对大家笑了笑：“我妈。”
“你妈妈估计是担心你。” 老金笑起来很和蔼：“我女儿比你大一岁，去年刚参加工作，她去报到的第一天我还挺紧张，生怕她跟同事处不好。”
“我知道，等我回去会好好跟她解释。”
老金有些好奇：“我跟着小顾跑了好几年，知道他们干这行的有多苦。你是独生女吧，你爸妈怎么舍得让你这么一个小女娃子来当记者哟？”
童瞳笑了笑：“他们是坚决反对的，是我自己想当记者，他们管不住。当时还吵了不少次，最后我爸气得让我妈别管我，说看我能坚持多久。他总觉得我不可能做下来。”
老金问：“那你觉得你能做下来吗？”
童瞳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当然能啊，如果我都觉得自己不能，我就不会来了。”
原本一直安静的顾淮突然勾了勾唇角，轻笑：“小屁孩儿，什么都没经历过就觉得自己能，说大话然后半途而废的人我见多了。”
“……”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怼，童瞳有点儿憋不住气：“那你也不了解我，凭什么觉得我不能呢？”
顾淮怔了下，没想到她之前乖巧，现在却会顶嘴。他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她炸毛的样子像被踩到尾巴的狗，慢慢地，他露出一个有点儿意思的表情。
老金见两人杠上，立刻在中间调解：“好了小顾，童瞳有信心是好事，你就不要打击她了。”
顾淮慢条斯理地道：“我不是打击她，是合理管理她的期望值。人不能把自己想象得无所不能，否则会对自己很失望。”
童瞳耷拉着脸。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他根本都不了解她，就乱下评价，要不是看在他是她老大的份上，她早就跟他开撕了。
童瞳不高兴，顾淮也不准备道歉，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尹尚懿灵机一动，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童瞳，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微信联系方便点。”
“你扫我吧。” 童瞳解锁屏幕，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尹尚懿扫了一下：“二筒？”
童瞳嗯了声：“我名字有两个童字，所以是二童，谐音就是二筒了。” 跟二黑是情侣昵称。
尹尚懿忍住笑，把童瞳拖进了一个群里。群组的名字就叫《此间》，成员有胖子，丁丁，老金，还有其他人等，群主是顾淮，连个头像都没有。
童瞳看见顾淮两个汉字愣了下，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对，她再确认了一遍，结果他真的是用自己真名当昵称。这什么脑回路……
望着那两个字沉思良久，她朝顾淮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哎，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竟然和她爸一样用真名当昵称，果然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忽然就不生他气了。因为用真名当昵称的人，不会理解她们这种用绰号当昵称的人。他们之间的距离，隔着银河系那么远。
*
时值盛夏，山里潮湿，蚊虫巨多。一碗面吃下来，童瞳腿上已经被蚊子咬了无数个包，但一桌子坐的都是男人，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让她放飞自我，所以她不敢伸手去挠，只好拼命忍着。
吃完面顾淮结了帐，大家站起来准备走人，这时尹尚懿才发现她腿上全是包：“被蚊子咬了怎么不说啊？我这儿有花露水。”
顾淮闻言朝童瞳看过去，果然，她穿的短裤，笔直的双腿上蚊子包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呵，倒是挺能忍。
尹尚懿打开桑塔纳的后备箱，拿出一个衣物包，去健身房用的那种，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的洗漱包，拉开拉链，拿出花露水递给童瞳：“赶快喷点儿。”
童瞳目瞪口呆地接过来。她确信刚才尹尚懿打开衣物包时，她看见那里面的衣服全部叠得整整齐齐，分类得当，洗漱包里整齐地码着洗面奶爽肤水护肤霜……
作为一个男人，这也太整洁了。
她拿着花露水往腿上喷了一阵，才想起自己什么也没带，她根本没想过第一天报到就会在外面过夜……想到明天她还要穿着这身汗湿的脏衣服，就恨不得昏死过去。
“第一课，回去以后你得准备一个随身包，装点儿换洗衣服，生活用品，再带点儿常用药。我们都是说走就走，没有时间让你临时回家准备。” 顾淮顿了顿，又补充道：“女孩子有些生理问题，你自己也要考虑到。我不希望到时候去了偏远地区，你为了找一包姨妈巾拽着团队满山遍野地跑。”
“……” 童瞳无语地望着他。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直接？？？
等童瞳喷好花露水，一行人开始找住宿的地方。镇上没有酒店，连七天如家这种快捷的都没有，只有农民自己搭建的房子，用来做民宿。
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好挑的，他们就近选了一家，只有两层楼，一楼是农民自己住，二楼拿来出租。
顾淮要了三间房，他和尹尚懿一间，老金和何杨一间，童瞳一个人一间，二楼只有一个卫生间，给大家公用。
老金上楼就开始洗漱，准备睡觉。他只负责开车，白天必须精神饱满，所以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顾淮让剩下的人到他房间开个小会，对一下明天的行程：“上午七点先去大川，一是接人，二是采访村书记和当地村民，预计九点结束，然后去宝山镇派出所采访，十点结束，之后就返回容城，去龙泉的女子监狱见杨弃。要在下午四点之前赶到监狱，行程相当紧张，中间如果有任何一个人给我掉链子，就报销团队一个月伙食费。”
何杨点头：“知道了老大。睡觉之前我会再把器材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尹尚懿也说：“村书记和派出所那边我都提前联系好了，他们知道是省台过来的人，会配合我们工作。”
谈正事时，何杨和尹尚懿都严肃起来，之前还嘻嘻哈哈的模样，现在却一个一个，看起来十分可靠。
童瞳见大家都各司其职，驾轻就熟，她自己却是懵的，弱弱地问：“那个，老大，那我该点干什么？”
顾淮抬起眼皮：“看，然后动脑子，想。”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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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冷到发抖，打滚求花花~~
感谢宝宝们的霸王票，么么哒：
1. 等雾来
2. 哎嘿嘿
3. 精神病患者的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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