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恋

　　凌晨五点，帘幔被清淡的凉风吹得簌簌飘荡起来，空气中伴着若隐若现的喧嚣，我回头看你沉睡的眼睛，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你的唇瓣。

　　唇角的淤青还在，你睡得并不安稳……我的手指刚触到柔软的唇肉，还未来得及感受觊觎已久的温暖时，你慢慢睁开眼来。

　　四目相对，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亦然。

　　我忽然很紧张，继昨晚的争吵之后，记忆好像有些模糊、分辨不清，最后我们是怎么结束那场近乎歇斯底里的争执的？好像是彼此都累了，沉默笼罩整个房间，渐渐只剩下彼此趋于平静的呼吸。

　　你看着我，眼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慵懒，像只缱绻的猫咪，慢慢开口，“下雨了？”

　　我摇头，曲起右腿靠在床头，被子里的余温让我心存贪念，看着窗帘扬起又落下，晨光偷偷溜了进来，彼此的视线开始清晰。

　　我转头问你，“还疼么，要不要去给你买点药？”

　　你皱起眉，这时候似乎才想起了昨天那场闹剧，眼里一闪而过的窘迫，很快便努力笑了起来，“没事，不就被挠了几下，小意思。”

　　我蹙眉，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几点了，你今天回公司吗？”你伸了个懒腰，转身背对我，我看不到你的表情，只看到你瘦削的蝴蝶骨，赤丨裸的脊背。

　　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转过头，“中午陪你去看医生。”

　　你没马上回答我，过了会嗓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想去……”

　　我俯身过去，手臂撑在你身侧，没什么耐心的说，“我不是在征求你意见。”

　　你大概也压抑了许久，怒火一点即燃，倏地转身怒瞪着我，“我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去了医生问起又该怎么说，说我和别人偷情被他女朋友逮到了，被打成这样？！”

　　我看着你，竟然也能平静到毫无波澜，伸手握住你的肩膀，“去吧，只是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

　　你挥开我的手臂，不耐烦道，“你不要管了，都说了别管我的事。”

　　我哑然，垂着被单上的手指一根根收紧，指甲陷进掌心，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克制，有的东西说出口再难挽回。

　　你拉过被子盖住头，声音带着沉闷和自暴自弃，“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看着你蜷缩在被子里，防御的姿势，没有人比我更懂你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可是也没有人比我更憎恶你变成今日的摸样，心疼和鄙弃，爱和憎恶，极端又矛盾的情感，我竟然全在你一个人身上找到了。

　　我起身拿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冷漠的说，“随便你。”

　　你没有再说话，我也堵着气，胸口有块巨石压的我难受，却无从倾诉，都怪自己那点龌龊的心思。

　　我穿衣服的动作太匆忙，带着情绪，衣领刮蹭到脸颊，火辣辣的疼，我又想到你脸上那些淤青，心脏不断收缩，难受的说不出话。

　　你忽然掀开被子，从身后抱住我，紧紧地、沉默地……

　　衬衫的后襟渐渐被染湿，你埋在我脊背上，哽咽着，轻薄的布料挡不住你温热的呼吸，一点点喷撒在我后背。

　　“对不起……我很贱，对不对？”

　　你的哭声渐渐加大，挣脱了压抑，我握住你交叠在我腰间的手，转身回抱住你，慢慢抚摸你如瀑的长发。

　　“不会，你只是迷路了。”

　　你抬起头，眼中噙满泪水，迷惑的望着我，就是这样的眼睛，我一次次迷失了。我低下头，毫无理智的靠近你，主动吻上思念已久的唇瓣。

　　你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太近的距离，我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有的东西，想念太久，一旦触碰就越发舍不得放手。我单手抱住还跌坐在床上的你，一手覆住你的脸颊，慢慢拭去你脸颊上的泪痕。

　　唇分，意料中的耳光没有伴随而来，你完全震慑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

　　“我……”我笑了，抵住你的额头轻轻碰了下，“喜欢你。”

　　朝阳升起，一片金灿灿的白光随着扬起的窗帘投射进来，我看到你伤痕累累的脸颊上，那抹一闪而过的红晕。

　　我忽然心跳加速，会不会，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我欺近，你吓得后退，瞪着如水的眼眸怔怔的瞪着我。我撑着床垫，俯身把你困在身下，眯起眼角细细打量你，“晓晓，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你咬了咬嘴唇，不说话，我伸手揽住你柔软的腰肢，低笑着靠近你，“回答。”

　　你依旧倔强的不开口，只是垂了眼，再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似乎有些懂了，心情瞬间飞扬起来，在你耳边轻轻笑出声，“我明白了，我们晓晓害羞了。”

　　你茫然的抬起头，眼中充满怀疑和不安，结结巴巴的问我，“你，我们……不是发小吗？你怎么……”

　　“我一直都当你是闺蜜啊。”你傻乎乎的小声嘀咕，以为我什么都听不到，我无奈失笑，小傻妞，只有你一直将我当发小，我早就视你为青梅，独一无二那一枚。

　　我叹了口气，抚摸你柔软的发丝，“等我想对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身边，一直有个他。”

　　你似乎还是心存迷惑，或许受了伤，再也不敢轻易踏出一步，踟蹰着不敢轻易回应我。

　　也对，我牵挂了你这么多年，5岁相识，15岁分离，20岁重逢，每一幕于我而言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你，怕早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再相遇，也只当我是儿时的旧友。

　　我抱起你，将你重新放回被子里，握住你微凉的指尖，与你十指相扣，“我说过，你迷路了，现在我来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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