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GL）

　　那是整个夏季最冷的一天，大雨磅礴，浸的一身湿，我一阵一阵地哆嗦，又冷又热，只能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任由无边的黑暗蔓延，席卷我的意志。
　　“呀，这里有只小猫呢。”那是一个愉快的声音，愉快到令人厌恶“是被人遗弃的么？”
　　遗弃？去他的遗弃，我只是被放逐了，放逐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我在心里昏昏沉沉地想，雨声哗啦啦铺天盖地，有种窒息的感觉，微微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狐媚含笑的眼睛：“要跟我回去吗？”眼睛的主人如是说，而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反驳的借口……

　　张开眼，阳光落在蓝色百合花的床单上，轻柔地洒下舒适的温暖。春风拉动着窗帘轻轻飘摇，带来屋外暧昧的花香。茫然了五分钟，我终于回过神来，轻手轻脚地下床。越舒已离开两年，我依然无法改变这个习惯，不过没关系，我熟悉这种习惯，如同熟悉越舒的身体。
　　还未下楼，就听到厨房一阵激烈的响动。摇摇头，那是房客作饭的声音，她总是如此惊天地泣鬼神，以至于第一次我还以为她是在拆我的厨房，火急火燎地拿着灭火器冲过去，却原来是一场虚惊。当时让她再也不进厨房的决心，在品尝过她的手艺后早已烟消云散，不去开饭店真是可惜啊。
　　“夜辉，你醒了？快吃饭！”我的房客有一个明快响亮的声线，不显嘈杂，清透如水，这是她能入住这里的原因之一。
　　对于房客提供的服务我一向乐于接受，咬着饭想了半晌，我觉得还是应该尽一下房东的义务“水色，这月的房钱……”
　　“快了快了。”如同往常那般快速的打断我。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埋头大吃。我的房客名叫易水色，现年１８，高三生，已拖欠了我一年零六个月的房租，除了第一个月她乖乖上缴以外，每次都是用同一句话打发我。我是个懒人，一月只催一次，无论交或不交都不会再开口，乐得她用花样不同的饭菜填补我贫瘠的胃袋，权当房钱。
　　慢悠悠地吃完，水色快速地收拾好碗碟，速度足以媲美一流的佣人，然后拉着我直奔学校。我们一个学校，也是一个年级，我今年也是１８，与水色不同的是，我对未来毫无打算，没有任何幻想。
　　“水色，今天有考试！”一进教室就有人大声叫。
　　“呀！我忘记了！”回答的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接着她恶狠狠地看向我“今天有考试，不准翘课！”
　　我耸耸肩，老实地点头。曾经的反抗让我知道孙悟空为什么会想要杀唐僧，那个时候我无比怀念越舒，她从来不管我的学习，尽管是她把我扔到这个建筑物中来，可是她只是轻柔地对我笑着，眼波流转：“夜辉，你不能老在我身边。出去看看，不喜欢再回来。”
　　我确实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是我也没有离开的理由。就好象那夜的越舒，我拥抱她，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给予温暖的身体，而我，只是缺少一个拒绝的借口。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在黑夜里拥抱，亲吻，在寒冷的冬天里偎依着取暖，在清凉如水的月华下慢慢起舞。偶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如此，直到老去。可是她却离开了，义无返顾，在机场的时候她连头也没回。我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然后回头慢慢回家。那原本是她的房子，走的时候过到了我名下，成为了我的财产。我一个人昏昏沉沉地度过了三个月，贴出了租房信息。水色很幸运，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房东让她节省了不少开支，也让我吃到直越舒走后第一顿象样的饭菜。
　　发呆的间隙，有个纸团扔了过来，砸中我的脑门，茫然抬头，水色对着我嗤牙裂嘴，大意是叫我专心考试。唉，什么时候发的这试卷我居然都不知道。提起笔，环顾四周，看到前方某人写的飞快，稍稍辨认了下运笔的轨迹，不大潦草，抄他的算了。看别人写字的轨迹辨字，这大概是我入学以来，唯一学会的技能了，当然这不能让水色看到，她是个认真得过头的姑娘，再说，我实在怕极了她的碎碎念。
　　“今天你没逃课，不错不错。”考完以后，水色难得向我露出嘉许的表情“考的如何？”
　　“还不错吧……”那家伙写的飞快，应该不会考的很差才是。
　　“好！那你今天想吃什么，我来做！！！”
　　看到她干劲十足地挽高袖子，我有些懊恼，早知道乖乖上课就可以吃的好，那我就不逃课了嘛。
　　“对了，夜辉你大学想考哪？”
　　“哪都不想考。”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讨厌被束缚在一个以学习为名的牢笼里，不管它的外表有多么豪华。但是水色是不会这么想的，我知道。她对于大学充满了憧憬，似乎觉得一切美好都在那座象牙塔里。
　　“你怎么这么没追求啊！！考上大学出来才会有好工作，才可以养活家人，对得起父母！！！！”果不其然的感慨，我在心里哀叹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到她电话铃陡然响起。
　　拿起电话的那一瞬，极度的厌恶从她脸上滑过，这个明朗而纯洁的女孩竟然也有这种表情？我暗暗吃惊，什么话也没说，自觉地走开。保持永远的距离，是我与人相处的底线，当初与越舒如此，现在也如此。
　　“对不起，夜辉，我晚上要打工，不能给你作饭了。”
　　打过电话，她带上深深的歉意。我点头表示理解，她的家境不好，是全校都出名的穷困，打工是常事。
　　夜半时分，我从电脑前疲倦抬头，今天的工作比预计多，搞到现在才结束。我没有家庭支持，当然也要打工。不受家庭的束缚，条件是全权代替外公处理集团事务，其实我并不觉得我有那个能力，但是外公的坚持让我无能为力，不过好歹，我不用见到那些令我讨厌的人，小小的牺牲，还是十分划算。
　　门声响起，我皱了皱眉，身边的时钟提醒我已凌晨三点的事实。她平常都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吗？什么工会打到这么晚。我披上衣服走下楼，扑面就是浓厚的酒气，她歪歪倒倒地立在玄关处，见到我，嘿嘿傻笑。明显是神智不清了。
　　“你跑哪去了？”我忍不住问。
　　“喝酒啊，你……你没看出来么？”水色笑嘻嘻地，打了个酒嗝。
　　“……你到底去哪里打工了？”询问的念头在心里转悠了一圈，在我未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就已问出了口。
　　“关你什么事！”
　　一个很大声的拒绝回答。水色摇晃着身子，陡然就倒了下来，我急忙伸手扶住她。柔软的身体，看着我的眼中醉意朦胧，似邀请似迷离，妩媚的不似我平时认识的那个女子。我咽咽口水，难道是我空虚太久？竟然对她有食欲？？？？
　　我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她，娇好的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丝疲惫，使那张年轻的面孔看上去带了不符年龄的成熟。那么开朗的外貌下，这是真正隐藏的你么？我抚过她的耳发，轻声唤：“水色……你醉了，去睡吧”
　　“夜辉……你真好，总那么温柔……”水色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呢喃低语。
　　我还想着把你ＸＸＸ呢……我对自己的微弱的良心汗颜，低头猛然看到她叉开的领口下有个奇怪的印记。“这是……”我摸过去，想看的更仔细。但水色却像被火烧般突然跳了起来，捂着胸口戒备地看着我。我们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对望着彼此。
　　“我……我……。”水色退了两步，惊慌失措，然后猛地一低头“对不起！”捂着胸口跑回了她的房间。留下我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那个印记……唉……果然还是很在意，说服不了自己无动于衷，只有妥协，有必要查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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