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万物

作者:夏莫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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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筱


      荼蘼还在谷中的时候捡过被遗弃的野兔,捡过不小心跌落巢穴的雏鸟,这捡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第一次。额,好吧,其实严格来说不是她捡的,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可能是压抑太久的心事,太久的忐忑不安,让慕筱筱就那么轻易的把自己的心事对着两个初识的姐妹说了出口。她是慕家幺女,他是世交的嫡子,两家关系极好,府邸又近,走动就更加频繁。她从小就活泼好动,时常爬到树上去看那刚出生的雏鸟,有时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醒来时就看见她娘和他的娘亲从树下走过,本想跳下去却念着她娘又得念叨她不像话,就将刚伸出的脚缩了回来。谈话声虽不大,在树上的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我偷听啊,你娘你说话太大声了,听不到的话都辜负我这副耳朵了”那天她知道了很多关于他、关于她、关于他们的很多事。后来他再来的时候她情不自禁的将眼光转向他,见他看自己变做贼似地将眼光收回来。慢慢地,她不再叫他哥哥,而是连名带姓的唤他,他亦不曾生气好性子的随着她去。
      他对她很好,会带她出去游玩,会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但他也对府里众人很好,她有的,他们也有,只是样式不同罢了。他或许永远不明白,她所钟爱的只是因为那是他给的,若恋上一个人,恨不得低若尘埃。
      很多次,她都想拉住他,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模样,是顽劣不懂事的邻家妹妹,是可有可无的世家幺女,还是很熟悉的陌生人。后来她不确定这份好是缘于两家的交情还是单单因为她。她是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慕家风风火火的小姐,却不敢开口问上一句,因为只怕他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在这惶恐不安中,她便自己导演这场戏,盼着借此明了他的心意。
      有一天,如果我从你的生命里突然消失了,你会不会发现我对你很重要呢?
      剧本很好,可是天意难料,这不一出城走岔了路还没等他找来,她自己就快饿的不行了。她虽任性,却没想着用要死要活来要挟他,她只是不希望九岁到十六岁,这七年的时光换来的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舞。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要是至始至终到底是把你当做妹妹,但他也没有心爱的女子,筱筱你......”槿栖欲言又止,抬眼望向歪坐一旁的慕筱筱。这般性情如火的女子,如同山间怒放的山茶花,似火的浓烈携着迷人的芬芳,纵使有一朝被风雨打下枝头,仍是这般灿若朝霞,明若流云。“可愿执他之手,与他偕老”因为一生的时间何其漫长,若你坚持,未必就不能让他爱上你。
      “不......以后有太多的不可知......”现在不过是心死一场,我尚有爱人的力气。如果成为他的妻,有了身份就有了更多贪欲,他若依然不爱我,那样无望会毁掉我的。慕筱筱将头埋入衣袖中,没人看到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坠落,悄无声息。一头青丝如瀑滑落肩上,袖间丝线织成的银色山茶若隐若现泛着冷冷的光,她的声音轻若蚊吟“两个人的自由,好过两个人的将就”
      “你所谓的消失......就是留下书信给家里说到城外游玩几天......慕筱筱......”荼蘼想抓过慕筱筱敲开她的头,看看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你家人都不担心......他还会担心......猪头啊!!!”
      槿栖笑看闹在一起的两人,斟酌的说道“筱筱的头还是比猪小的多”
      闻言,慕筱筱伸向荼蘼头上发髻的魔爪一顿,笑容满面的转过头“槿栖还是你英明”
      舍不得荼蘼和槿栖,本来要归家的慕筱筱却向着家里相反的方向越行越远,一路上因着多了慕筱筱,倒也热闹了许多。
      驶入枫林城外,阳光明媚,枫叶似火,让在马车中度过不少赶路日子的她们也喜爱不已。枫林城外是流觞河,河水平和的流淌,清可见底。荼蘼便央着赶车的余老爹将马车停在河边,车刚停住,荼蘼就跳下车朝着河边跑去。
      流觞流觞,羽觞随波泛,那潺潺流波之曲水边,盛满酒的杯子于上流使其顺流而下,哪有如今这般恣意豪迈。将主意和慕筱筱一说立刻得到回应。便由荼蘼去往前方不远地势稍高处,慕筱筱和槿栖在下方接应。枫叶太小不堪承重,荼蘼便从车中取来瓷碟,将枫叶覆在碟上,上面再放上酒杯,如此,远远望着便如枫叶承其杯于碧波之上。偶有几只碟子被慕筱筱和槿栖落下,被水流带向更远方,她们也不甚在意,只觉尽情玩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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