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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〇、哀中求喜又伏哀
二七〇、哀中求喜又伏哀
作为呼声最高的皇位继承人,与皇位失之交臂的心理落差明显是难以接受的,胤祯还是新皇的同母弟,悌不悌的说着多余,皇太后健在,孝字大如天。
头顶悬着上方宝剑的未来雍正爷四处掣肘,最大压力还不是皇太后,胤禛带了十三弟趁夜诣王府见“太上皇”。
一位皇帝两个亲王站在书房看“太上皇”写字,雅尔江阿觉得失礼,咳嗽一声提醒:“福晋——”
书雪搁下笔:“皇上的来意我明白,您觉得我从畅春园抬回来的两块匾有什么乾坤?”
胤禛咬咬牙:“是汗阿玛给八弟和十四弟的传位诏书。”
书雪又问:“那皇上以为,我选哪道匾的圣旨是自己的意思还是汗阿玛的意思?”
胤禛不语。
书雪拿起宣纸:“送给皇上的。”
胤禛念出声:“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皇上大可宽心,我是依着汗阿玛的旨意行事,隆科多口传圣旨做不得数,我的话必有出处!”书雪从书桌后绕出来,“大行皇帝的遗诰只能用在国家大计,为你们兄弟争斗请出来纯属玷污圣名!“
胤禛不意书雪把话说的这般明白,悬着的心放下来:“王嫂远见,胤禛敢不从命!”
皇室皇主的待遇是康熙定下的,虽是热孝,未来雍正爷还是在书雪生日时重申了女圣人的待遇:“奉皇考遗命,为皇室皇主设卤簿,除大行皇帝仪仗车驾外,吾仗、立瓜、龙凤伞等俱按中宫制陈设。”
也在同日,雅尔江阿请辞宗人府令及理藩院尚书职的答复批下来:“简王兄老成谋国,为汗阿玛所重,朕与潜邸即知干练,王兄掌宗人府二十载不见差错,朕当仿效祁黄羊内举不避亲故事,仍托掌故,然王兄年长,不敢深劳,着廉亲王胤禩掌理藩院事,晋十二皇弟胤祹为多罗郡王,代王兄摄行宗人府事。”
新皇要立威,拿雅尔江阿当筏子再合适不过。
宗室中不乏有趁机试探书雪态度的:“王爷操劳有年,今竟无过遭革。”
书雪的回答很简单:“无过而退,总好过因罪被革。”
与此同时,廉亲王福晋对来贺喜的宾客笑道:“有何可贺?怕是性命都保不住了!”
年节将至,胤祯终于领了皇孙等宗室回京奔丧。
本为同胞兄弟,横插着一把椅子变成仇雠,在景山寿皇殿拜谒父灵时,胤祯见驾不参,一脚把御前侍卫拉锡踢了个四脚朝天,胤禛大怒,当场削其王秩,命胤祯闭府读书。
康熙一去,万吉哈听到消息就倒在了病榻上,书雪天天往伯爵府跑,儿子回京、女儿出嫁都不能扫除心中的忧虑,皇太后在堂,哪轮到她去管兄弟掐架?
当娘的想一碗水端平估计不容易,特别是俩熊儿子闹纠纷,德妃护了小的大的怪偏心,向了大的小的抱委屈,灯节没过就来了个一病不起。
德妃曾说过“没想到皇上传位给她的儿子”这种话,散播出去就是“连皇太后也不承认当今帝位的合法”,谣言传到耳中,德妃立刻下了懿旨,两个儿子都不许到永和宫碍眼。
已被更名为允禵的十四爷圈在府中不得自由,胤禛住在宫中好些,每天起个大早跑到永和宫外磕头,成了三下置气的局面。
不提紫禁城的是非,书雪现在是且愁且喜。
“给额娘请安。”歆蕊满面春风向书雪福了一礼,紧走两步凑到跟前,“女儿可有日子没见到您了。”
书雪点点歆蕊的额头:“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还这样淘气。”
歆蕊的婚期定在正月底,本是在孝中的,康熙专门于驾崩前留了话,故而只能赶在百日热孝内发嫁。
歆蕊红了脸,扯着衣服撒娇:“额娘——”
“好!好!好!”书雪不再拿她取笑,看着亭亭玉立的养女感慨万千,“你刚到额娘跟前的时候才将将会走路,一眨眼都是大姑娘了。”
“额娘。”歆蕊低下头,“我也舍不得离开您。”
书雪倒被说的笑了:“又不是远嫁,额娘要想你了抬脚就能过去。”
“还是女儿来看您吧。”歆蕊转哀为喜,“阿玛呢?”
“和永瑾到城外狩猎去了。”雅尔江阿有意无意的清闲了下来,如今只能自己个儿找乐子,倒得了永瑾的心意,天天拉着他往庄子上跑。
“是为了给阿玛让道吧?”歆蕊的情绪低落下来,“阿玛是世袭罔替的和硕亲王,又是王兄,他若在朝上的话阿玛就只能站在他后面了。”
“你说绕口令呢!”书雪起身笑道,“大人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来的正好,去瞧瞧我给你预备的嫁妆。”
雅尔江阿比胤禛还长一岁,即使没有胤祥他也不可能久立朝堂。
歆蕊只得收了心思陪书雪去西院。
“额娘,这也太多了。”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歆蕊还是被惊到了,“家里额娘已经预备了好些,宫里也有赐妆,您还是把这些留给妹妹吧。”
“她的另外有。”书雪笑道,“你跟着我管了这许久的家,难道还不知道咱们的家底儿?你阿玛虽然深得帝宠,得差受爵却是近日的事儿,你额娘的嫁妆这些年也贴尽了,哪里能有许多东西陪给你?”
“可是——”歆蕊还是不能开怀。
“好了,父母给女儿嫁妆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就安心当新嫁娘吧。”书雪调笑道,“不过话说在前头,我是送妆不是添妆,你回怡亲王府时就得带回去,要等到你大婚前再送可就把我和你阿玛显成外人了。
歆蕊敛眉垂目:“额娘永远是歆蕊的额娘,阿玛永远是歆蕊的阿玛。”
简王府的嫁妆太过丰厚,于怡王夫妇脸上不好看,书雪这样安排,歆蕊自然明晰养母的心意。
兆佳氏真心被女儿带回来的东西吓了一跳:“都是王嫂给你预备的?”
“嗯。”歆蕊有些无精打采,“女儿回房了。”
“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兆佳氏盯着满大厅的箱子直出神,连丈夫走到跟前都没有觉察。
“是简王嫂给歆蕊的嫁妆!”兆佳氏信手拿出一只做工精细的锦囊,“印记最早的是康熙四十七年王嫂在圣祖仁皇帝跟前讨的金瓜子,还有孝惠皇后历年赏的古董玩器、金银锞子,丝绸锦缎都是上等内造的,里面两箱子是东珠、翡翠、玛瑙和金玉首饰,那匣子里是一万两金票和五万两银票,外带四间铺子两处庄子十顷旱涝保收的良田,千拔床放在后面了,凡总加起来没有二十几万两银子是置办不起来的。”
胤祥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兆佳氏摇着头阖上箱子:“是不少,我们预备的加上宫里赏的封顶能有七八万两,其中还有两万两是伊尔根觉罗氏送的聘金,府里的地早就卖尽了,要没王嫂给的庄田,咱们的乐子可就大了。”
胤祥也知道府里的情况,不禁蹙眉叹道:“要再过两年发嫁还能体面些。”
兆佳氏当然明白丈夫的意思,慢悠悠地说:“金银玩器能攒出来,庄田铺子也自有人孝敬,这千拔床却是一年叠一年的水磨工夫,你还能让歆蕊再等十年让我给她预备一张不成?”
“瞧你说的,好像我是忘恩负义的人一般。”胤祥小有尴尬,努力转移话题,“对了,皇上说主子娘娘记挂歆蕊,记得明天带她进宫请安。”
兆佳氏冷哼一声:“忘不忘恩你们兄弟自己知道,你女儿现在是千娇万宠人人奉承,十几年前可是送到门口没人要的情景,简王嫂上辈子欠了你们兄弟,这辈子个顶个儿追着讨债,替你养了女儿,到头来只是白填一副嫁妆,匡扶皇上坐稳龙庭,夫兄回头就丢了差事,都说她为人冷情张扬,仔细打量自个儿的行事,我真真是要愧煞!”
“你——”胤祥理亏,耐下性子解释,“皇上当初也有苦衷,再说王嫂贵为皇主,连皇后都及不上她的体面。”
“这话你去和歆蕊说她许能认同。”兆佳氏表示不屑,“再者皇主也好公主也罢,都是圣祖仁皇帝筹功所赐,与皇上有什么相干?”
胤祥无言以对,歆蕊对妻子还有孺慕之心,于自己却只有敬重,漫说书雪,就是和雅尔江阿相比也远远不及,这是他的一块心病。
兆佳氏火大不是没有道理,因缘际会得知书雪曾想把歆蕊许给永振幼子关禄,心里极为懊恼,老话讲生恩不及养恩重,自己无意间以亲欺恩了。
歆蕊无疑是幸运的,简王府与怡王府都是重嫡妻轻侧室的门第,同辈中,简王府有永谦、永焕、永叙、弘昊、弘昁、弘昍、弘晏,怡王府有弘昌、弘暾、弘晈外加襁褓中的弘晓,只永叙和弘昌是侧福晋所出,这一溜大小舅子摆出来,迎亲的福僧格真正是压力山大。
未来岳母是亲姨妈,福僧格的感觉还好,最要命的是新媳妇有个比皇帝彪悍三分的养母,那是绕不过去的阻碍。
闺女都要嫁了,书雪还管什么怡王连襟、大学士孙子,握着歆蕊不撒手,别人也不敢上手抢新娘,弘昊只得出声提醒:“额娘,吉时到了。”
书雪从手腕上拢下苏麻喇姑遗赠的臂钏给歆蕊带上:“好好跟姑爷过日子,别屈着自个儿。”
歆蕊带着盖头从新给书雪磕头,起身后由弘昊背上了花轿。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着歆蕊的羁绊,书雪养了整个十三皇子府十几年;谁又能料到,因为这场天子做媒的体面婚事,皇室皇主几乎在一夜之间与至尊至贵的怡亲王兄弟断绝了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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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圣诞节必须更一章内容有女主生日的文。计划百万字结文,现在已经接近尾声,拟写的番外有雅尔江阿。胤禟、康熙、胤祯、胤礽、侧福晋、永焕、永谦、永珺、穆尼、曹顒、弘昁、弘历、胤禛、十四福晋、太后、弘昊、弘昍、弘晏、永瑾、弘皙、令妃、乾隆继后、和珅、慈禧——如有异议请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