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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回忆当年
当初孙志鹏在时就看出女婿心思不正,如果只是不安分有野心,孙志鹏会很高兴,男人有野心做事才会有魄力。但如果心思不正,对待亲人都算计,特别算计的还是孙志鹏的家产,孙志鹏肯定不会喜欢了。
孙志鹏想着妻女都是没远见之人,自己活着,妻子对自己言听计从,女儿也不敢有非分的想法。自己去后,如果受了女婿挑唆,孙立琛的身份很难压制得住,就留下了这么一封信以防万一,对孙立琛叮嘱过,可以不拿出来就别拿出来了,毕竟这是在伤妻子和女儿的心。
孙立琛提出出族有赌气的成分也有真心实意。
养父孙志鹏去世后,姐夫赵飞一家就没消停过,从葬礼安排到内宅事务,从日常采买到店铺上的生意,一点点、一件件过问插手,自己只能据礼力争,却还是要一步步退守,如今孙家都快隐约分成两派了。
孙志鹏生前就不允许女婿赵飞过问孙家的生意,而且孙老太太一直记得丈夫的话,不插手外面的生意(本身她不懂也不喜欢插手生意上的事),所以,忠诚的老掌柜们多数并不买赵飞的帐,只是有那么一两个被赵飞夫妻收买了而已。几年下来,孙家的生意依然红火,只是已经有赵飞开始插手的苗头。
赵飞比妻子孙立如聪明,凡事有关孙家的事,多是推着孙立如在前面发话,然后偶尔还拉着孙老太太帮忙发一下言,如此,孙立琛还真是没有好办法应对。
孙立琛憋屈得难受,更加想躲得远远的,有事没事就跑京城去查看生意,仿佛那边才是自己的地盘。
孙立琛之前想着孙老太太和孙立如都不是多有谋略之人,再怎么着也坏不了大事,只要防备好赵飞就行。没想到自己在京城竟然被人在身边安排了奸细,还一招到位,掐灭了自己的希望。
而就是这一次,让孙立琛寒心、绝望。哪一家爱孩子的父母不希望给子女攀一门好亲,养母在决定时,丝毫没有考虑可能给自己造成的严重后果。全身心想的都只是如何压制住自己,也有婆婆刻薄儿媳但却会善待自己的儿子,孙立琛不知道养母有没有将自己当成唯一的儿子真心看待过。
人憋屈了、寒心了,孙立琛就在想,顶着别人的名字腰板始终不硬,自己用回杨锦清这个名字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人,象养父一样,自己挣下一份家产,甚至考一个功名,回杨家祭奠生父,报复那些曾经迫害自己的族人,活得多畅快。
在各种念头的交织下,孙立琛提出自己放弃孙家家产的想法。既然说出口,孙立琛也不再去纠结这些问题,只是到后院给孙老太太请安时,请孙老太太好好思量嗣子人选问题,他会外出一个月洽谈生意,也顺便让人将所有帐本都整理一番,便于到时交接。
孙老太太想与孙立琛表示亲近,关怀了几句,见孙立琛始终神色淡淡,叮嘱他早去早回。
孙老太太知道孙立琛与自己有隔阂了,这几年孙老太太的注意力被女儿一家子吸引去了,如今突然意识到自己伤了养子的心,孙老太太才开始回忆养子到孙家后的一些旧事。
话说那日孙立如追着丈夫赵飞一直到孙家大门,赵飞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孙立如留在孙家就觉得大家都在笑话自己(心理作用),左等右等也没有赵家人来接孙立如回去。之前孙立如留在孙家都是得到丈夫赵飞支持甚至指使的,与这次被扔在孙家不同,孙立如越想越烦闷。
孙立如心情不好,找母亲孙老太太诉苦。同是孙家女儿,自己还为长,为何父亲愿意将孙家传给妹妹,却不许自己沾一点点,自己就那么不如妹妹,难道自己是捡来的?
孙老太太一边安慰大女儿孙立如,一边与大女儿说起早逝的小女儿孙立妍。
孙立妍六岁那年,被父亲孙志鹏送到族学去上学。族里三叔公的孙子孙立鑫自幼娇惯,长得也壮实,在无人处拦住了孙立妍要她孝敬银子,孙立妍一边答应给一边作出要掏荷包的样子左右看了看,趁孙立鑫不注意,迅速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朝孙立鑫的眼睛扔过去,反手捡起一截树枝就朝孙立鑫一阵猛打。孙立鑫揉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得东躲西藏,最终自己绊倒在地,号啕大哭。孙立妍还不放过,跑远处找一根粗的木棒过来,对着孙立鑫边打边说,“不许哭,你哭我就一直打!”弄得孙立鑫后来只敢小声抽泣。
待下人找到时,都打完了。孙立妍回家,孙志鹏听说了高兴地哈哈大笑,只说虎父无犬女!
三叔公带着孙子找族长评理,孙志鹏讥笑说,那孙子年纪比自家闺女大两岁,身高体重不说大家都有眼看到,自己不说闺女受欺负了是给人留面子,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正好族长给主持公道。
大家看外形也觉得孙立妍是弱者,孙立鑫之前在族学就有欺负其他孩子的先例,族长训斥三叔公太娇惯孙子,安抚了孙志鹏一家。
小孩偶尔打个架,转眼就好了,这样的事情太平常,成年人也没太放在心上。
谁知,孙立鑫怀恨在心,事隔一个多月,瞅准时机,找了一群小孩堵住孙立妍,孙立妍身边的下人见状慌忙跑回家去报信。
孙立妍对那群小孩说,可以买糖给他们吃。
孙立鑫讥笑着带人围上来,孙立妍往后退了几步,说现在不跟着孙立鑫的,她一人给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值不少钱,可以买的东西几乎超出这群孩子的想象。
闻言随即有几个孩子迟疑着停住脚步,孙立妍不待孙立鑫驳斥,接着说,如果现在愿意打孙立鑫一耳光另加一两银子,一共是二两银子!说话算话!
小孩们只知道孙立妍家有钱,没人反驳说她爹娘会不会同意给(估计小孩一时还没想到这些细节上来),都在想着二两银子是多少钱。
孙立鑫大怒,说孙立妍骗人,让大家一起上。
孙立妍又说了,如果谁动手打自己,自己爹爹肯定不会轻饶,自己爹爹认识官差,你跑哪里去也躲不过官差,到时都抓去打板子、坐牢。
孙立妍重复:现在打孙立鑫还有效,二两银子,过了就没有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动手打了孙立鑫,孙立妍立马对人说,你二两银子!这下后面的孩子都对孙立鑫动手了,没一会孙立鑫就被打得哭着跑掉了。
孙家下人带着人来时,孙立妍正带着一帮孩子准备往孙家去付银子。那些孩子见到来了一群成年人,立即害怕了,想起最开始都是准备去帮忙孙立鑫打孙立妍的,不敢跟着去拿钱了。
孙立妍见有下人在,也不怕了,笑着说,她说话算话,既然大家不愿意去孙家拿,那就在这里等家里送钱来。然后吩咐下人回去拿银子,后来是郑管家亲自带着银子来,一个个付清了银子,才接了孙立妍回去。
孙志鹏后来听说了整个过程,激动地抱着孙立妍哈哈大笑,只叹“有勇有谋、后继有人”。晚间回房,孙志鹏兴奋地对妻子说,此女比男儿强,得此一女足矣!此后孙志鹏就开始重点培养小女儿孙立妍,也开始公开宣布孙立妍就是他的下一代继承人。
孙老太太感叹,“你们两姐妹,妍儿自幼就象她父亲,你象我更多一些。”
大女儿孙立如想起仿佛就是从那时起,自己就觉得父亲更喜欢妹妹。
孙立妍所学的东西明显要比孙立如多而且繁杂,孙立如初期也跟着一起学,但感觉很辛苦,后来放弃时父母也没有强求,再听到母亲说入赘的女婿一般都挑不到好的,孙立如觉得妹妹可怜,两姐妹感情一直很好。
直到妹妹孙立妍突然去世,丈夫对孙立如说,应该替代妹妹孙立妍帮忙父母接掌孙家,孙立如觉得丈夫说得有理。偏父亲并不喜欢自己夫妻插手孙家的事务,丈夫很生气,说都是女儿,一个天一个地,死了也轮不到活着的这个,自己当时也觉得父亲太偏心。
后来父亲从族内过继的嗣子死了,丈夫很高兴,理所当然地认为孙家就该自己来继承,可是父亲仍不同意。丈夫很愤怒,质问自己,不得娘家父母欢心又无所出的主母还有什么用处?忍气吞声为丈夫纳小妾,也没能换得丈夫一个好脸色。
丈夫赵飞从不敢在父亲和妹妹面前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却从不顾忌自己的感受。面对父亲,孙立如自己都有些紧张,丈夫收敛可以理解,但妹妹一向和善,丈夫却一直有些怕妹妹孙立妍,孙立如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地方是不如妹妹孙立妍的。
孙立如想着,以后,孙家的财物都与自己无关,丈夫还会在乎自己孙家女的身份吗?庶子、小妾要更加嚣张了……
孙氏族内的族兄弟或者子侄,孙立如也大致有印象(这几年在娘家呆的时间较长),仔细在心中过一遍,与弟弟孙立琛对比后,发觉还是保留现在这个弟弟对自己和母亲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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