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着茅坑不拉屎

　　自从“升职”到总经理的私人助理，石振铎就一直在思索他的工资问题。按说总经理助理神马的应该比原来自己作为一个小职员工资高一些，但是高出来的这部分不知道能不能抵了他被捏爆的那个手机……
　　石振铎一边整理着档案，一边用余光偷偷地瞄着办公室内间。
　　总觉得那里今天阴沉的非比寻常……还是不去触那个霉头了，不过是个手机，哪有命重要。
　　就在这时，内间的门突然打开，司文挺拔的身躯绷直了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石振铎，面无表情。直到石振铎被盯毛了，正准备“屎”遁，司文阴森森地开口：“石什么的那个，给我进来。”
　　“……”石振铎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档案，对着对面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的王秘书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司文，然后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果然，司文阴森森地声音再度响起：“上班时间吃苹果，奖金全扣。”
　　“……”王秘书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
　　跟着司文进了内间，石振铎总觉得桌子上少了些什么，比如……
　　石振铎扫了一眼地上，果然在墙边发现了自己上个礼拜刚刚换过的电话君的残骸。怪不得总经理办公室的预算总是这么高，架不住人家固定资本更新的快啊。
　　进了内间司文也不说话，自己坐在椅子里面一手撑着下巴装X地看着石振铎，直到石振铎真心觉得五谷循环有情况，司文才开口：“升职以后，感觉还适应么？”
　　石振铎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仿佛见到了斯大林和希特勒跳贴面舞一般。他偷偷咽了咽口水，道：“还，还好。”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加上一句：“就是薪水不知道涨没涨。”
　　“……”司文面无表情地说，“知道我为什么提拔你当我的助理么？”
　　“额……因为我才华横溢？”石振铎想了想，说出自认为最可能的答案。
　　司文默默地盯着他，什么都不说。
　　石振铎摸了摸鼻子，说：“总不能真是因为我看见你拉裤子了吧。”
　　司文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石振铎站直了身体，道：“我要辞职。”
　　“提前三个星期递交辞呈，做好离职准备，等接替你工作的人到岗后交接。”司文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
　　石振铎仿佛看到了希望，正要转身离开打辞呈，却听见司文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自从我骂跑第八个助理，就没有人愿意来了。”
　　“……”石振铎忿忿地转回来，看见司文那张依旧面瘫的脸，恨不得掼在地上踩两脚，“司总，您有何吩咐啊？”
　　司文下巴冲着新修好的卫生间抬了抬：“刷厕所去。”
　　“……”石振铎端庄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您再说一遍成么？”
　　“要不你上班期间就不要上厕所了。”司文不理会石振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石振铎并拢了双腿，右手搭在胸前，鞠了一躬，口中说道：“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心中：老子诅咒你天天拉裤子。
　　也许石振铎真的是掌管五谷轮回的神的后裔，虽然一直希望自己拣着张五百万的彩票的愿望没实现过，但是诅咒司文天天拉裤子却是实现了一半——至少拉了肚子。
　　当然这是两败俱伤，司文天天拉肚子的后果就是石振铎天天需要刷厕所，而石振铎天天刷厕所的过程中又继续诅咒司文天天拉肚子，如您所见，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如果在二月二十九号之前问石振铎刷厕所的感受，那一定是痛并快乐着；但是如果是二月二十九号及以后，石振铎只有草泥马三个字可以用来概括。
　　二月二十九日，这是一个传奇的日子。在这个四年一度的节日，也是石振铎的生日里，发生了令石振铎和司文都只能用草泥马来概括的一件事。
　　诸位看官可能不知道，石振铎此人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在他的记忆中，那是一个温柔的邻家姐姐，梳着羊角辫，穿着一身红色的公主裙，脚下一双红色的亮皮靴，最喜欢的游戏是揪他的辫子，最常说的话是“*尼玛”。然而即使这样，在他的记忆中她也是最温柔最美好的。后来因为那个姐姐父亲工作的原因，就在二十四年前，同样是二月二十九日，他们举家搬离了。也就在那天，他们私定了终身，邻家姐姐送给他一条粉色草莓小内内，他送给邻家姐姐一双白色蕾丝儿童长袜，约定多年后相遇再结婚。
　　一别经年，石振铎已经记不清那个姐姐的相貌了，只隐隐约约地记得她的乳名叫“二丫”。虽然记不很清了，但是石振铎还是保持着二十多年来的习惯，在每个生日的时候，拿出那条已经穿不下去的，洗的发旧的小内内，在心中纪念着那个大姐姐。
　　而今年，他也保持了这个习惯。然而，如果他偷偷拿出来在自己办公桌那里怀念，即使被看到了也不过是被当做变态罢了，可他偏偏要在打扫总经理办公室的卫生间时怀念。如果他挑一个司文不在的时候怀念也就罢了，他非要挑一个司文拉肚子的时候怀念。
　　当司文踹门而入的时候，石振铎正一手拿着草莓小内内，盯着它出神，另一手拿着马桶刷，无意识有节奏地做着刷洗动作，已经进入无我状态了，这也是为啥他没听见司文砸门声音的根本原因。大家都知道，一般闹肚子啊尿急啊最好是不要有太大动作，最好夹紧菊花，而司文逆其道而行之，他踹门！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距离马桶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在司文皮带已经解开只剩下向下一扒裤子把石振铎扫开一屁股坐下然后深呼吸的情况下，他又……你懂得。
　　“我去给您找裤子！”石振铎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千古名言，眼见司文脸色不好就要撤，却在越过司文身旁的时候手贱地接到了从司文口袋里掉下的一团白色丝织物：
　　一双撑破了的白色蕾丝儿童长袜，脚底还歪歪扭扭地绣着“送给二丫姐姐”的字样。
　　石振铎的脸，也绿了。
　　“你他妈站在这里当门神啊？我雇你来这里当雕塑的啊？那你好歹也脱光了溜个鸟吧！快滚出去给老子找衣服！滚滚滚！”司文坐在马桶上，一手抢过长袜，对着石振铎怒吼。
　　石振铎面无表情地把粉色草莓小内内连着儿童长袜往司文脸上一捂，转身出了卫生间。
　　“我*你……嗯？”司文皱着眉头看看草莓小内内，又看了看蕾丝儿童长袜，脸黑了。
　　当司文收拾好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正好看见石振铎逆着光，双手撑着额头，阴影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司文想了想，走到他对面坐下，将右手捏着的小内内和儿童长袜放在办公桌上，什么都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振铎低着头，闷闷地声音传出：“你毁了我的初恋。”
　　司文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你也毁了我的。”
　　“我为了你二十多年没娶。”石振铎不甘地低吼，“连其他小萝莉的手都没有牵过！”
　　“请把前面十几年去了，那时候你想娶法律也不允许。”司文又吐出一个烟圈。
　　“你骗了我！”
　　司文弹了弹烟灰：“你也骗了我。”
　　石振铎忍了又忍，猛地站起身来，打开门就要向外走。
　　司文漠然道：“你的草莓小内内。”
　　“不！是你的草莓小内内。”石振铎回头嫣然一笑，“嘭”地将门甩上。
　　“呵。”司文又吸了一口香烟，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将桌子上的小内内和长袜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沈倩么？没事儿，咱俩结婚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你他妈早晨吃药没开灯啊？姐姐这儿忙着呢，没空陪你过家家啊。”
　　听着电话那边嘟嘟的忙音，司文低声笑了，狠狠地将手机砸在地上，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踹翻了办公桌，依着墙呼呼的喘气。
　　他猛地打开内室的门，对外面的王秘书喊：“姓王的，叫做卫生的进来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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