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

　　回到巫族的聚居地时，正门的情况远比之前嘈杂。我们走近之后，发现里面夹杂着许多中原打扮的人。
　　飞羽黑瞳问道：“什么人？”
　　却见那些人转过头，然后突然齐齐下跪：“属下见过大少。”
　　我冲他们点点头，说道：“是我的手下。”
　　“大少？”飞羽黑瞳重点提出了这个词。
　　公主殿下挤眉弄眼，露出了多少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说：“我们中原女子出门在外，自然还是做男装打扮比较方便。”
　　飞羽黑瞳看看已然起身却听着我说瞎话而一言不发的部下，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他此时已经重新戴上帽子，浑身被黑袍裹紧，全然看不见表情。
　　我说：“他们带了善于治疗烧伤的大夫与一些珍稀的药材过来，是来治疗你身上的伤疤的。”
　　我答应了飞尘惊瞳的事情，不会失信。
　　然后，我对公主殿下微笑。
　　公主殿下愣了一愣，立刻向我扑了过去，双手却猛然被锁链套住。
　　我说：“殿下，等解完了同心蛊，你也应该回京了。”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锁住她的两个紫衣卫，眯起了眼睛，说道：“你们，就不怕我秋后算账吗？”
　　我对她说道：“放心，他们是特别向陛下借调过来的暗卫，紫衣卫只是临时身份，他们会安全地把你带回京城，然后从你眼前消失，再也不出现的。”
　　公主殿下挣扎了一下，没有成功，立刻换了一种语气，哭泣般哀求道：“烨华哥哥，你就对我这么狠心吗？”
　　“我已经说过了......表妹，我也是会‘秋后算账’的。”
　　到这里为止终于差不多把这件事了结了。我向下属们交代了后世，然后和凤摇族长打过招呼，就决定先行一步回中原。
　　飞羽黑瞳显然很是意外，问道：“你这就要走了？”
　　“还有要事，已经拖延了很久了。我必须得先行一步。剩下的事情就拜托黑瞳了。”
　　“楚阿姐和柳阿哥的同心蛊还没有解决，你倒是放心得很。”
　　“柳阿哥的事情，凤摇族长会解决。至于我家阿妹，就拜托黑瞳了。”我抱拳道。
　　飞羽黑瞳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不过，黎阿姐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愣了一下，才笑道：“请问。”
　　“黎阿姐，你真的是阿姐吗！？”
　　这算是什么问题。我怔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他在问，我真的是个妹子吗。
　　我噎了一下。
　　让老天告诉我，我穿着精挑细选的裙子到人生地不熟的苗疆忍受着柳绵和公主殿下看变态的眼神找了一堆借口扮成姑娘家的样子结果还要被个根本没有妹子的高龄处男怀疑女人的身份......我衰不衰啊？
　　虽然停顿了一下，我还是斩钉截铁回答道：“我当然是阿姐。你这问的什么鬼问题？”
　　他笑了起来，说道：“阿姐你不用激动。”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辛苦黎阿姐好心替我找来中原的医士。若我这层丑皮退去，定然亲自去中原向阿姐道谢。”
　　我笑了：“黑瞳客气了。多日叨扰，又承蒙相助，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好友。朋友之间，又何须道谢？”
　　飞羽黑瞳的声音里面也带了笑意，说道：“其实我还有另外的事情想问黎阿姐。”
　　“请问。”
　　他问道：“黑莲和世子妃，分明是两位阿姐，却变成了阿达。黎阿姐不觉得奇怪吗？”
　　他竟然还在纠结这件事情。我觉得飞羽黑瞳大概是个纯粹的异性恋，所以特别接受不了这种事情。然而他也没有对此说出过分的话——典型如公主殿下——所以我突然觉得这位巫族族长还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说：“我不觉得。而且，不管我怎么觉得，也不会改变她们的感情不是吗？能不能成为阿达，应该只在于，她们是否彼此爱慕吧？”
　　飞羽黑瞳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么，黎阿姐觉得，若是同样是阿哥，是否也有可能会互相爱慕？”
　　我错了，特别纠结蕾丝的合法性的男人，除了纯粹的异性恋，还有可能是正在自我纠结的基佬也说不定。
　　我觉得这对话的方向越来越诡异了。他到底是看上了谁？飞尘惊瞳......他们算是亲兄弟吧，一个族长一个大巫祝，飞尘惊瞳也很是在意他这个兄长的样子。
　　......我稍微有点脸红。
　　我说：“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要听从自己的本心，才不会后悔吧。旁人的意见，听听就罢了，并不能替自己做下选择。”
　　他说：“我只问阿姐的答案。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中原的前一任皇帝还娶过男的妻子呢。阿哥喜欢阿哥，在我看来并不算什么奇事。”
　　他的情绪似乎突然有点紧张：“我对你们中原的习俗，并不十分了解。中原的阿哥可以和阿哥成为夫妻么？”
　　于是飞羽族长，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已经有移民来获得同性婚姻证书的准备了吗？
　　古人真是太开放了......比我开放多了。
　　我说：“并没有这样的法令.....不过也没有不许的法令......主要应该还是......嗯，看本人的意愿？”
　　我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觉得这场景真是有点奇幻，比正午时候出现的黑莲的蛊尸还要奇幻。
　　但是飞羽黑瞳却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了。
　　他说：“我明白了。”
　　待到我告辞后，他说道：“再会，烨华。”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虽然之前就让我直呼他的姓名，自己确没有直呼过我的名字。
　　我也说道：“再会，黑瞳。”
　　只是，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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