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周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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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情是要说出来的，不要等着对方去领悟，因为对方不是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等到最后只能是伤心和失望，尤其是感情。——《麦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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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也不知道白若拉着柯睿跑到了哪儿去，打电话联系时那边说大家都挺累的，不如就先这么散了，那两人要回城另一头柯睿父母家去，我和黎斯屹则同路。

　　坐在公交上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爆冷，我来回搓自己的手，结果还是被冻得没了知觉，突然听见黎斯屹在我耳边问我：“冷吗？”

　　我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稍微有点儿，可能是因为身子没活动了就觉得冷了。”

　　他一抬手，卸下自己的围巾挂到了我脖子上：“围上吧。其实人身体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热量都是从脖子跑掉的，所以有时候就算衣服穿的再多，不围围巾的也还是会觉得冷。”

　　我一瞬间有点儿失语，鼻中一瞬充满了专属于他的青草般的味道，心中琢磨着这简直就是人生不可承受之暖呐，然后我还很二的问他：“那你要是冷了怎么办？”

　　看我这问题问的，果然就把他问笑了，他一边勾着嘴角一边回我：“没事儿，我不是很冷，你系着吧。”

　　然后我就很听话的围了起来，我想这绝对是心理作用，但我就是觉得暖和了起来，特别特别暖。一下车的地方刚好有奶茶卖，黎斯屹还专门跑去给我买了杯热奶茶让我抱着捂手，我一边吃着里面的珍珠一边和他并肩慢悠悠的往我家的方向走，街边的路灯泛着柔和的黄色灯光，冬天的街道上晚上九点多的光景就已经人烟袅袅，只有两边已经秃掉的树杈随风轻轻摆动。

　　“还冷吗？”他开口问我。

　　“没那么冷了。”我乖乖回答。

　　心中突然想起了柯睿早上问我的那个问题，我还喜欢黎斯屹吗？我想，我一定是还喜欢他的吧，还喜欢的。

　　就算是现在，他的一颦一笑仍旧可以牵动我全身的神经，看着他笑我就觉得自己心都要酥了，他任意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让我心跳加速无法言语，走在他旁边，哪怕只是单纯的与他并肩同行而已，我都觉得人生能这样真是莫大的幸福。

　　近两年来，我发现能让我小鹿乱撞面红耳赤的还是只有他一人而已。大学中也再有过对我表示好感的男生，也有对我很不错的异性朋友，比如柯睿，但心总是平静的，是可以直视他们的眼，说话也不会觉得脸红又羞涩的。说起来其实我一直都是喜欢他的吧，从高二，到大二，四年多了，我一直都喜欢着他，只是各种原因压制着我，让我无法轻易把这个想法从心底最深处再拿出来，于是我就一直都用“算了，都过去了”，搪塞了自己非常久。

　　我不觉失笑，他回过头看着我，问我：“怎么突然一个人傻笑开了？”

　　我说：“我发现自己好像又有点儿饿，不然咱俩去吃个宵夜什么的？我请你。”

　　其实我真不饿，中午真心都快把胃吃爆了，我就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罢了。他很爽快的就同意了，我俩去夜市找了间小店坐下来，点了几个小菜，要了点儿烤肉，后来人家问我们喝什么，我还特豪爽的样子直接让人家给开了三瓶干啤。

　　他笑了：“我以为你不会喝酒呢。”

　　“哈哈，这叫人不可貌相。对了，你能喝酒吧？不酒精过敏吧？”

　　“能喝。你酒量怎样？看这架势一打不在话下吧？”

　　“一打……”我噎了一下，“我当你要说一瓶呢，一打确实比较虚，喝个两三瓶打打马虎眼虚张声势一下应该还是可以的，记忆中到了第四瓶，第四瓶，我好像就没记忆了，汗。”

　　“那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四周还眼熟吧？”

　　“……”

　　高中时总觉得我离他太远太远，觉得自己与他并不属于会有交集的人，甚至把他当做了另一个世界中存在的人，我没自信，导致我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怕原本已经存在感极小的自己会做出某些傻事来，导致他更加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收敛了青春的不安和尖锐，只怕自己的某个行为会让他皱眉。现如今我突然有点儿明白过来，太过小心，反倒搞得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自己，不是那个最真实的郁沐阳。

　　这次与他重新相遇，心境总是有些变化的，我把自己放到了与他一样的高度与其相处，出现在他面前的我毕竟都是最真实的我自己，心中也觉得明朗舒服了不少。

　　俩人不知不觉中聊起了许多事情，聊高中时的同学，聊各自的学校和学业，聊最近过的好不好，也聊到了他与许芽的事情。虽然他没给我详细说，我也没好意思详细问，不过事儿基本就是那么个事儿，在一起时认真对待了，可最后，该分开就还是分开了。

　　以前我还真没与他这样子交流过，如今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印象中那般的阴郁少语，他聊起天来很随和，甚至偶尔还会爆出些挺囧的冷幽默来，这就突然觉得他不再是我大脑中的一个无法接近的形象了，而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生活当中。

　　关于这酒，我喝的时候还没觉得啥，后来一起身立马发现自己腿有点儿软，真心的都比较无语，这才喝了多大点儿啊我就跟这儿虚气侧漏了。

　　回家的时候我专门让他陪我绕了下，走了那条我最爱的路：马路两边是各一排的大树，虽然已经入了冬，但叶子还是金黄金黄的。左边有所初中，只有操场旁边亮着盏昏黄的小灯泡，马路右边是家属院，一片静谧中越发显得安宁，我问黎斯屹：“你走过这条路没？”

　　“当然。”

　　“你不觉得这条路完全就是方圆一百公里内最有感觉的地方了嘛？我就记得我每次回西安，第一个要来肯定是这里，看看它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美，甚至越来越美，我就默默在心里感谢城市规划局很多次来着。我就一直都在想啊，以后我要有对象了，没事儿就要跟他手拉手来这条路上转悠。”

　　我话音刚落，黎斯屹突然拽住了我胳膊，我被吓一跳，心里一个劲儿琢磨哥你这也太配合了吧。我看着他，他挺无奈的笑了下：“你喝上头了吧？都要走到树坑里去了。”

　　我低头一看，哎哟喂还真是，我这步子再多迈一步那就进去了，我撇了撇嘴，挺囧的：“哎呀，谁说我上头了，我这不是没注意嘛。”

　　“那怎么从刚才开始一直走斜线呢？”

　　我有点儿虚，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我说：“那啥，今儿状态不行，你懂的。”

　　他又挺无奈的笑了笑，说：“行，那我就懂了吧。”

　　后来，他就一直拽着我胳膊跟我一起走，我心里美滋滋的，虽然不是手拉手，但也是拉着我一起走这条路了不是，那感觉真心的爽爆了。我觉得我绝对是借着酒劲儿的，我嘿嘿笑了两声，跟个傻子似的突然开口：“哎我说，不然咱去旅游吧，去别的城市看看呗。”

　　“什么时候？”

　　我低头想了会儿，我想我是真的上头了：“明天，后天，大后天，哪天都成。去绍兴吧，我想去那儿很久了。”

　　然后，我就听见黎斯屹，用很平缓，很随意，很不诧异的语气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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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起来本来头不疼的，结果一想起昨晚上自己那扯淡模样，我瞬间就有种大醉过后宿醉不醒的错觉。

　　摸过手机来一瞅，发现已经早上十点多了，还附带着两个未接来电和三条短信，两个电话是都是柯睿打的，另外还有两条短信也是他的——“你俩后来干嘛了？”“你接电话”——我昨晚睡觉前给柯睿发了个短信，我说“关于你今早问我的问题，我可以明确的回答你，我还喜欢他”，于是这厮就激动了有没有，我心里就想，我嘞个去您是有多么急切的想听我讲感情故事啊。

　　我继续往下翻，还有一条，是黎斯屹的——“如果觉得酒没醒的话去喝点儿酸奶。”

　　我嘿嘿一笑，没回复，先去洗漱了。后来正刷着呢牙柯睿第三个电话就打来了，我赶紧漱了口把电话接起来：“喂，你是急死鬼投胎的吧。”

　　“你是急死人鬼投胎的吧。”

　　“额，我这不睡得熟没听见么。你是啥事情啊急成这样了。”

　　他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应该是换了个打电话的地方后才重新开口：“你昨晚那条短信什么意思？”

　　“不是你问我的嘛，我就回答你的提问啊。”

　　“你俩昨天单独在一起后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这一问，我这一回忆，就脚得我这脸好像有点儿烧，回到房间看见黎斯屹的围巾还赤果果地搭在书桌前的椅背上，被阳光照得笼罩着一圈金灿灿的光，我说：“其实也没啥，就去吃了个宵夜喝了点儿酒什么的。”

　　“郁沐阳，你别逼我直接去给黎斯屹打电话成吗？”

　　我在电话这头深深的囧了一下：“哎，柯睿，我给你说正经的啊，如果我告诉你我打算追他呢？”那头半晌都没发出过任何声音，我还专门确认了下是不是电话被挂断了，可也没有啊，“人呢？你怎么这么容易的就被我给震撼到了呢？”

　　“郁沐阳。”

　　“啊？”

　　“你说真的呢？”

　　“真的啊。”他又半天没说话，我把围巾拿起来围到自己脖子上，空气中瞬间充满了黎斯屹的味道，“我给你说啊，我昨晚跟他聊了挺多的，我觉得其实你看，他现在是单身吧，而且我俩也挺聊得来的，我还喜欢了他这么久，我想试试，说不定能成呢。”

　　他突然在电话那头哈哈哈哈地狂笑了半天，笑到最后他又叹了口气，他说：“郁木头啊，两年多了，你他妈终于开窍了啊！”

　　我有点儿不乐意了：“哎我说柯同学，犯得着这样损我嘛。”

　　“我哪儿损你了啊？我这是表扬你呢。”

　　我切了一声：“怎么表扬的话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呢。对了，我跟你讲，我约他过两天一起去绍兴玩来着，要不你和白若也一起来吧。”

　　柯睿在那边阴阳怪气的：“哟，你也不嫌我俩电灯泡啊。”

　　“哼，我跟这儿诚心约你呢，你爱来不来。”

　　“那就去。”

　　“切，那你先去跟白若商量一下，确定了给我回个信儿。”

　　“成。”

　　我俩又扯了一会儿有的没的才挂了电话，重新打开短信收件箱，开始给黎斯屹回短信——“报告，家中没酸奶，不过有牛奶，报告完毕。”

　　没一会儿短信就回了过来——“呵呵，那我给你送点儿去？”

　　哦哈哈哈，我美滋滋的把手机抱到胸前，一仰脑袋就重新躺回了床上，再重新把手机举高在头顶，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他发来的短信，嘴角可劲儿的往上咧，扯都扯不回来。我回——“哈哈，这多不好意思的。对了，关于去绍兴的事儿你没忘吧？”

　　我刚把短信发出去，黎斯屹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看来也是个不习惯发短信的主，我平复了下心情，深呼吸了好几口后才按下接听键：“咳，早上好啊。”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都要十一点了，还早上呢。”

　　我再度深深的囧了：“啊哈，这不还没吃午饭呢，伪装一下子还早嘛。”我停了下，问他，“那什么，我昨晚是约你一起去绍兴来着吧？”

　　“是啊，怎么了？”

　　“啊，没事儿没事儿，我就确认下，怕你没当真，呵呵。”好歹我那会儿也“微醺”着呢，万一人家当我是开玩笑的那不就扯了淡了嘛。

　　“我还怕你睡一觉起来就失忆呢。”

　　“哈哈，这不才一瓶多嘛，不至于不至于。对了，刚柯睿给我打电话，我就顺便约了他和白若一起去。”

　　“行。”然后便听见他在电话那头紧接着说，“今天天很好。”

　　我抬头望窗外暖暖的太阳，和熙的阳光一缕一缕直直射到我脸上，我说：“是啊，真好。”

　　真好，冬日里的晴天，总是异常的美好和温暖，像幻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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