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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关爱生命远离变态
创伤科。
护理间乃至整个医院,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来苏水味。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先检查了我的胳膊,点头说道:“应急措施处理不错,包扎手法也相当专业。”
我咋舌,看不出这臭人还有这个特长,到底体内具有潜藏变态因子,忽然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先别庆幸,伤口比较深,往后任何护理措施稍有不当很大程度上会留下疤痕。”中年女医生面露淡定陈述事实。
留、留疤?!
我惊愕地紧紧抓住女医生的衣袖,仿佛刹那间她就是我黑暗中的黎明,“请您……务必要治好我……千万千万不要留下痕迹,拜托了!”
一旁沉默装雕像的宋玉终于出声,他闻言挑眉,“到底是女人。”
我连槽都懒得吐,尔等凡夫俗子又岂会知晓,留疤意味着需要高级护理,高级护理代表着专业人才和高档药材,专业人才和高档药材相当于必须花费大把银子,大把银子同等于裤兜里银子盆满钵满……我眼下正失业,去哪搞那些票子,抢银行也得有钱□□。
包裹伤口的纱布利索被拆去,我鼓足勇气看了一眼,还真是蛮深,随着撞击后遗症的麻痹感消失,疼痛越来越明显。
医生拿出消毒镊子对宋玉说:“创口位置太敏感不能打麻药,一会处理可能会有些神经反射,你先按住她的胳膊。”
我慌忙摇头,“没关系,我不怕疼,您下手吧。”
她见我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狐疑扫我一眼,便开始动手清理。
擦拭过消毒液体,镊子缓慢撑开伤口,仔细寻找任何外界残留的物体。我握紧拳头,咬紧牙,这哪是‘有点痛’啊,夸张比喻也不是这么用的。
她一点一点用镊子在我肉里夹来夹去,和在菜里挑葱似的。忽然,我没忍住闷哼一声,她手下动作一顿抬起头看我。同时我也浑身僵硬,宋玉从身后环住我,温热干燥的手掌覆盖上我的胳膊,“我来抓着她。”
我一直闭着气,数十分钟的时间里女医生熟练地将清理干净的伤口包扎好,似乎觉着过了数十年之久。
宋玉自始至终参与着整个过程,就像是和我同个战壕的革命战友。
我吸了吸鼻子,有点不自然,“恩……多谢你。”说完还贼不好意思挠挠头,全身腻歪的慌。
半晌过后,他轻轻从鼻子里哼出个音节,算是接受谢意了吧。
估摸医生是女性的缘故,包扎好胳膊的伤口,纯白的绷带被系成个蝴蝶结。
这完全就像是孤儿院南院长的杰作,我一时间轻笑出声,“知道吗,在孤儿院时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玩,不小心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摔伤了腿,那年我七岁,记着那时是院长亲自给我包扎的,那会儿医务室哪有麻药,我就是死死咬住牙关强忍着,你看……”
我冲宋玉抬抬大粽子胳膊,“那伤口可比现在深得多,都看见混合血丝的骨头了……我最深刻的影响是院长替我包扎完后也系了个蝴蝶结,可是没有这个好看,歪歪扭扭的,后来院长听我笑话他,二话不说满头大汗给我拆了重新又系了个……“
总是笑呵呵的小老头,当时脸色煞白满头大汗,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重视的感觉。我对着宋玉嘿嘿傻笑,他沉默看了看我光荣负伤的胳膊,然后指尖轻抚过洁白的蝴蝶结。
他没有笑,只是略微弯弯唇角,瞬间我呆愣住,心里没由来一阵躁动不安,他的眼里居然闪过一丝怜惜。
气氛陷入沉默时,一个人影匆忙冲进来,语气惊慌,“你怎么会摔成这样!第一时间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胳膊被人扯来扯去,不痛也开始痛了。
我忙扯开他的手,呲牙道:“喊什么喊,我又没死,本来手就疼现在耳朵也疼了!”
简单向里屋的医生询问些状况,又担心对我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他还穿着昨晚那件衬衣,皱巴巴的,难不成也一宿没睡。微卷的黑发有些凌乱,看得出是匆忙赶来的。
一想起那身价不菲的果篮被他妈随手打发,心里就憋着股气,冲他大嚷道:“你来干什么,回家陪你妈去!一见你就烦,赶紧滚蛋!”
简单呆愣住,对我突如其来的转变一头雾水,“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这暴脾气,一旦爆发很难自我控制,“对对对,我不舒服,我有病,我心理障碍,自己贱地慌非得拿着热脸贴冷屁股!”
简单脸色立马铁青,气氛有些凝重起来,我也觉着自己有点过分,于是撇撇嘴放缓了语气,“我现在没事了,你先回去晚点我再找你。”
简单了解我的犟脾气,看了我半晌欲言又止,满肚子莫名其妙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闹腾不止,比耍猴还精彩的把戏宋玉倒是免费看了一路。
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我一个闪身横在他眼前,恶狠狠说道:“你把简单叫来,不就是为了故意看我笑话吗!”
宋玉长眉微微蹙起,半晌没做声。
“除了辩论赛顶了你几句之外,我也没怎么着得罪你,再说那次话剧也是我吃的亏,你犯得着用着手段整我吗!” 我豁出去了,什么狗屁形象,“笑话看的挺开心的,你满意了吧!”
他盯了我会,慢慢弯起琥珀的瞳仁,“谢谢,我很满意。”
他轻蔑一笑,满眼冰冷,“好心给你一句忠告,你似乎太看的起自己了。对不起,在我看来你还没有资格。”
这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拒人三千里骄傲自负的宋玉。
我决定抹去他伪装的善良,依旧处于我最讨厌的人排行榜第一位。
本以为我的他的关系会有改观,谁料我又重新陷入虽时准备战斗的状态。
吃饭、聊天等等需要集体沟通的活动,我一致无视他,那他当透明人。故意明显在叶云飞和林紫菡面前坚决表明我的政治立场,叶林两人看在眼里,也没做声。
很好,效果我很满意。
林紫菡脑门贴着胶布,对日常生活没受什么大干扰。
我就点儿背了,伤了胳膊不算,还是右边。
我时常想,老天开眼赐予我养成左右手开工的绝世神功该有多好,至少我能用左手夹起排骨,而不是支个小勺老半天才舀起一根青菜叶。
吃个饭,太闹心。
凡事都得左手操作,有时候叶云飞见我可怜,给我夹筷子菜叶豆芽。我欲哭无泪,我要吃肉的心声又有谁可知。
在光荣负伤的日子里,我深刻体会到某句名言:手笨的跟脚一样。
一日叶云飞林紫菡连带着李嫂同时出了门,家里就我和宋玉,我特嘴馋橙汁,只得右胳肢窝夹着瓶身使左手来拧。
嘿咻!
再使劲儿我连小便都快逼出来了,瓶盖依旧死鸭子嘴硬,谁故意拧这么紧,下次不许买带盖儿的。
宋玉走过来朝我摊开手心,“拿来。”
我扭到一边,“不要你帮忙!”歇口气准备继续战斗。
他没有收回手,“我没打算要帮你,是我要喝。”
那就更不能给你了,我把瓶子抱得死死地。
宋玉见状作罢,从冰箱拿出牛奶,当着我面用左手轻松一拧,又拿出一叠我最爱的秘制卤鸡翅,优雅在餐桌前进食,他指尖刚一碰着鸡翅。
我终于炸毛,“你干什么!”
“吃饭。”他淡淡开口。
“不许吃我的鸡翅!”那是我特意吩咐李嫂做的。
“没写你名字。”他优雅撕下一小块。
我急眼了,“不许用左手吃!”
他扔掉半边骨头,慢条斯理嚼完嘴里的食物,淡然开口说道:“我原本就是左撇子,不用左手吃饭难道像你用脚。”
我彻底没招了,只得眼睁睁看着我的心爱之物葬送在他金缕其外败絮其中的毒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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