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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归来
腾先生试图挽留我,高工资优福利好前景,我说对不起,我马上要去另一家公司就职。他问那里能给我什么,我告诉他那里有我的信仰。
终于正式走进社会,我好像等待了太久太久,以至于签下合约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最初最初让我毁灭又让我重生的地方。父亲跟母亲,还有我的弟弟都为我高兴。早年的变故已经让全家看淡了许多,什么钱财,什么权势,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安就好。
我们在金碧华府庆祝,弟弟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围在我身边说个不停。如何能不想念,四年的光阴,弹指一瞬间。北上求学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小孩,一点点高,动不动就嚎啕几声,眼泪巴拉的腻在我怀里哭。而如今,小脸慢慢长开,眉眼清晰,个头窜得老快,竟然就六岁了。我的确是错过太多。母亲了解我的感受,握了握我的手说,以后日子还很长,不着急。她跟父亲现下也是极好,时不时温柔地对视,完全想象不到多年前两人的剑拔弩张。
我爱的人都很好,无疑是最好的礼物。
八点四十,我走进了亚康的大门,我的职位是财务总监助理。财务总监是一位40来岁的女士,我跟其他同事一样,称呼她为黄总。一个月后即将离职的冯莹莹将带我熟悉各项工作,进行细致繁琐的交接。
历经九年的风雨,亚康已然成长为国内数一数二的旅行社,当年白手起家的孟亚桓坐拥豪宅名车,在A城属上上流人士。我曾有幸在某知名财经杂志上看到过他的身影,关于他的报道,只能说帝国的建造往往就是一个传说。
对于新的环境,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仿佛本该如此,我本就属于这里。冯莹莹也称赞我学得很快,不像一般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只是笑而不语。她自然不会知道,为了今天我付出了多少。
下午三点,我见到了孟先生。
他刚下飞机,因为有些许琐事急等处理便赶了过来。即便风尘仆仆,孟亚桓气势依旧,习惯性皱起的眉头显得他十分严肃,我想不会有人怀疑他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
临近月底,函待收尾总结的大小事件格外多。黄总将几份财务报表呈交与他审核签字,销售部与计调部的经理也紧接着来汇报工作。
等我们都下班的时候,我看了看那一扇紧闭的房门,微微泄露的灯光,孜孜不倦的人儿。所以说,成就不是与生俱来的。
我没有就近住在公司宿舍,而是花半个小时的公交回家。远是远了点,但比起香喷喷的饭菜以及家庭的温暖,距离实在算不了什么。
何文豪早就放学了,听到我的脚步,高兴地欢呼,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妈妈快开饭!然后飞奔而来,像树懒一样挂到我身上。
父亲见状便说了,好好站好,姐姐辛苦一天了,让她先坐下。
文豪权当没听见,我顺势把他抱起来,可真重啊,掐掐他的脸蛋儿,肥肥的,于是笑道,我们家小猴子变小猪了,也好,养胖了多卖点钱。
小猪老神在在的说,那我要吃两碗饭,以后卖了钱给姐姐作嫁妆。
空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凝结,这时母亲说到,小孩子不要乱讲话,赶紧来吃饭。
对,对,吃饭。父亲也如是说。
我加深脸上的笑容,抱起文豪走向饭桌,一边说着,是啊,都多吃点。
吃完饭,我给父亲倒了一杯茶,跟他说,爸爸,从明天开始,我来送文豪吧。
母亲听到了从厨房探出头说,那怎么可以?可可你刚开始工作,会很累的。
父亲也不赞同,他说,你还是先专心工作,别的等以后稳定了再说。
我不会改变心意,慢慢解释说,其实不麻烦的,刚好顺路。
父亲清楚我的性格,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就先送两天。他还想说点什么的,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作罢。
母亲则在那一边无奈感慨,这孩子啊,就是太执着。
入睡前我接到了黎畅的电话,他说要来A市发展,拜托我多多照顾。这是很意外的消息,我问他为什么,在京城不好么,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地盘。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我跟肖晓分手了。这又是很意外的消息。我记得肖晓告诉我她跟黎畅在一起了时,眉眼都是笑的。然后他又说,我们两不合适,分了是好事。
其实我不怎么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分分合合的事情,谁说得清楚。想了想,便问他分手跟来A市有什么关系?
谁知黎畅义正言辞地说,没关系啊,给你一个关心学长的机会不行吗?
行,当然行。我最怕对付这种耍无赖的人了,不由得黑线一头头。
这还差不多。黎畅在那边使劲得瑟,我下星期就来了,要不要给咱妈带点京城特产?
滚。接着把电话一挂,出了口恶气。
好像习惯了,梦里梦到醒不过来,梦里梦到醒了过来,然后终于真的醒来。
简单冲洗了一下,我叫文豪起床。他眼睛睁得老大,似乎早醒了,可就是死抓着小被子不放,不肯起来。
我当他撒娇,没在意。可持续了几分钟后,才觉得不对劲,他在掩藏着什么。不会是一掀被子,果然,一股刺鼻的味道。
尿床了。
我扑哧就笑了出来,这么大还尿床,真羞!文豪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泪。我不敢逗他了,忙说,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尿床很正常的,隔壁家的涛哥哥上五年级了还尿床呢。
文豪还是不开心,撅着小嘴说,上学了还尿床以后娶不到老婆的。
这小鬼,哪学来的一套套!我只好跟他说,不怕不怕,等你长大了姐姐给你找漂亮新娘子。
比姐姐还漂亮?
对呀,世界上最漂亮的。
耀华小学离家很近,慢悠悠的走十五分钟就到了。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享受过清晨,马路上车来车往,人与人擦肩而过。我牵着文豪,一步一个脚印,遥遥望着远处的摩天大厦,心底一派澄净。
这样的时刻,即便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也不会有丝毫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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