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森林

　　乌云滚滚，将天空压得越发低沉，将森林衬得越发幽暗。
　　伊文娜从杂货铺里出来，瞧见糟糕的天色，暗道不好，捂紧装了两块银币的口袋，提着裙子沿着麦田埂向自家奔去。穿过了五块麦田加一条小溪，看见自家的红屋顶在稀疏的树林中冒出一个角时，伊文娜心中一松，可轰隆隆一阵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打下来。
　　“该死！”伊文娜一阵风似的奔进后院，手忙脚乱地把晾在绳子上的衣服收起来，赶在它们湿透前统统搬进屋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鞋也沾满了泥水，伊文娜把鞋子蹭下来，光着脚踩上褪色的地毯，先给壁炉升起了火，再去卧室换衣服。
　　平时的晚餐只有两片黑面包，今天却多了一小块牛肉，因为辛辛苦苦淘的星光砂卖了两个银币，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吃饱喝足后，伊文娜拿了本父亲的藏书，坐在壁炉前认真看起来。红橙的火光给她苍白的面孔染上了靓丽的红色，她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碧色的眸子随着指尖在书上的移动而转动。直到眼睛酸涩，伊文娜才放下书，关窗锁门，上床睡觉。
　　这一晚，伊文娜睡得很不安稳，窗外雷声阵阵，还夹杂了兽吼声。大概又是佣兵在森林里捕兽了。这事儿常发生，可伊文娜就是习惯不了这噪声。第二天伊文娜顶着黑眼圈起来，打着哈欠拉开窗帘。外面还在下着小雨，阴沉沉的，伊文娜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然后，她发现了问题。后院长着好些枝繁叶茂的榛树，现在它们顶上的树枝被齐刷刷折断，好似有巨大的斧子砍过一样，院内一片狼藉。平时这时候该是虫鸣鸟啼正欢时，可现在除了淅沥雨声，静得出奇。
　　伊文娜打了个寒战，关上窗子。因为还下着雨，没法收拾院子，伊文娜便先开始做养家糊口的正经事儿。屋子后面有一个小作坊，还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伊文娜从屋里提着一个大桶出来，里面装满了河泥。利用从奥古斯山上流下的河水堆积成的河泥，伊文娜可以从中分离出星光砂来，这是她父亲的绝技，正因为如此，她可以不必冒着风险进入危机四伏的星光森林寻找矿洞，她听说镇上有好些人为此丧了命，只是这种方法效率不高，但胜在安全稳定。过滤星光砂需要心平气和的状态，伊文娜却有些心神不定，好像冥冥中有声音让她去后面的森林瞧一瞧。这种状态不能用来工作，伊文娜懊恼地扔下手中的活计，拿细棉布擦净被水泡得发白干瘪的手指，撑一把伞往屋后的森林里去。
　　沿着遭了殃的树的痕迹，伊文娜寻过去，布鞋踩在潮湿的腐朽的树叶上，发不出一点声息。前面一块巨大的岩石斜插在地上，数百米的地方都被它挡了路。伊文娜对这儿很熟悉，她手脚麻利地爬上斜亘着的岩石，然后纵身跃下。伊文娜站起来时，她却感到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看着她！
　　猛一扭头，她看见了一对如盘子大小的眼睛！
　　这眼睛是长在一个巨大的脑袋上的，这脑袋生着鳄鱼嘴，青铜色的犄角和脖子后数根尖刺！整个头比伊文娜还高!
　　“龙！”伊文娜短促地惊叫一声，后退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伞也滚了出去。
　　居然是龙，怎么会这样，会死在这儿吗？伊文娜闭起眼睛，她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因为传说中的龙都是嗜杀成性的凶兽，几乎没有见过龙后还活着的人，除了那些屠龙勇士。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可伊文娜还是没有等到疼痛降临。紧闭的双眼偷偷掀开一条缝，打量着龙，这下她发现了异常。龙的眼睛半睁着，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浑浊的颜色。
　　这龙是病了还是死了？伊文娜冷静下来，慢慢站起来，同时观察着龙的动静。它还是一动不动，眼珠都不转的。她大着胆子靠近些，一阵温热的气流扑到身上，这是龙的呼吸，虽然很微弱，但它还没死。伊文娜向旁边走了几步，看清了龙的全貌。这龙全身裹着墨色的鳞片，每一块都有手掌大，泛着幽幽绿光，它有翼，此时正摊开了覆盖住自己的身躯，伊文娜便只能看见后面拖的一条末梢布满尖刺的长尾，它小山似的身躯大概有三十米，蜷缩在岩壁下的低洼处，好像很无助。
　　再仔细一看，龙脖子后的鳞片掀起了好几块，露出焦黑的伤口，留下血液流淌过的痕迹，在它的身躯和翅翼上有许多狰狞的伤口但都没脖子上那处严重。
　　伊文娜唯一的想法是龙既然没动她，那就赶紧溜吧。她轻手轻脚多退了几步，捡起地上的伞，退到龙看不见的树后，然后飞也似的的逃了。
　　回到家，关上门，伊文娜的心还在砰砰直跳。害怕过去了，兴奋涌上来了。那可是龙啊，居然让她见到了传说中的龙！忽然想起父亲的藏书里好像有一本关于龙的小册子，伊文娜没看过，现在兴致来了，她把书翻了出来。
　　伊文娜手里躺着一本半新不旧的图鉴，翻开第一页，居然是手工绘制的。谁的本事这么大？伊文娜翻到最后一页，署名是本伯格林，再看时间，不得了，是米蓝王朝一百四十八年时的东西，距今足足五百年呢。伊文娜挑挑眉毛，回到第一页，一张一张细细看。瑞安短鼻龙、铁城火龙、威尔斯绿龙……一张图进入眼帘，伊文娜立刻认出了它多刺的样子，目光移到介绍上——这是奥古斯飞龙，生活在奥古斯山脉中，性格温和，主食魔兽，不主动攻击人类，幼龙墨绿色，食用矿石后会变色，成龙黑色，鳞片呈星光砂色泽。短短两行介绍搅起伊文娜的思绪，原来这也算是条好龙啊，至少对人类是有益的，因为魔兽是人类的死对头，每年进山打猎的人总有几个被魔兽杀死。而且这龙还是个孩子呢，伊文娜想起了它鳞片上墨绿的光泽。那……救吗？脑中不确定，手上却已经动起来了。因为淘星光砂对手伤害很大，家里倒是备了许多止血消炎药和纱布，把它们收到桶里，伊文娜想了想，把剩余的黑面包和熏肉统统扫进桶里。
　　雨已经停了。
　　再次来到石壁下，伊文娜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走到飞龙身边。这次它的眼珠动了动，身体到没动作。伊文娜在它身边站定，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听说许多动物能感受到人是否善意，龙，应该也能感受到吧。和龙靠得极近，伊文娜闻到它身上淡淡的腥气，混合了兽腥与血腥气，不过这可比山姆大叔家养的猪的味道好多了。龙是极具智慧的种族，伊文娜相信龙能听懂人言，她放柔了音调：“我带了药来，可以帮你治疗伤口，你同意吗？”龙阖上眼，一言不发。
　　伊文娜摸摸鼻子，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把药从桶里拿出来，去边上河里打了水来，先拿纱布擦伤口，再敷上药，本来纱布是用来包扎伤口的，可龙的腰围胸围太大，伊文娜又不可能从它腹下爬过去，纱布注定是用不上了。有些伤口在高处，踮着脚尖也够不着，伊文娜低声告了罪，攀着鳞片爬到它背上。差不多了，伊文娜回到龙首，看着它不知何时睁开的浑浊眼睛，拿起干净的湿布给它擦擦眼角，抹掉些污垢，算是给它洗脸了。最后，她拿出面包和熏肉，问：“要吃吗？”龙嘴微不可见开了条缝。伊文娜惋惜地看着熏肉，塞进了龙嘴里，面包也只给自己剩下一小块，其他大约四顿的量全进了龙嘴里。她不忘再打桶水，对着龙嘴的缝倒进去。做完后，她已经饥肠辘辘，于是席地而坐，拿出最后一团面包啃，一边吃一边自语，其实是把龙当听众，把自己的经历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来。
　　“我家本来是很富裕的，妈妈是药剂师，爸爸是矿主……”
　　“妈妈生病了，爸爸卖掉了矿……”
　　“妈妈死后我们搬到了村子边上，爸爸知道其他炼矿办法，日子还过得去……”
　　“爸爸也死了，还好露丝婶婶、山姆大叔、蒂娜阿姨……”伊文娜扳着手指数了好多人，“她们都很照顾我的……”
　　“我淘星光砂收入也还不错啦，虽然手里没有田，但糊口是没问题了，妈妈留了点草药给我，我种了一片，也能加点收入……”伊文娜露出满足的笑容。
　　“就是吃肉不见长，好羡慕璐璐姐姐的……”看看自己的胸，语气愤愤的。
　　吃完最后一口，伊文娜拍拍手站起来，向龙告别：“你好好睡，我明天再来。”龙喷了一口气，阖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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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钱袋子往下一倒，“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银币铜币摊了一桌子。点点，银币二十六枚，铜币一百七十七枚，大约是四个月的生活费。伊文娜留下四分之一，准备拿其他四分之三买伤药和食物。家里虽然有药田，但伊文娜不会熬制药剂，只能花钱买了，药剂比较贵，这占了大头，另外，肉得多买些，她可不觉得龙能一直忍受素食。
　　早上淘出来不多的星光砂，伊文娜顺带把它卖掉了，杂货铺的麦尔先生还奇怪她今天怎么只有这么点，拿着一个银币，她胡乱搪塞过去。考虑到龙的胃口很大，伊文娜得多买些，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特意多跑了几家店分批买。背着几个大包往回走，有人叫住了她。
　　“伊文娜！”
　　伊文娜回头，是露丝婶婶。她咧嘴笑了：“婶婶，什么事儿？”
　　“昨天大风大雨的，你家靠在河边，没事吧？”
　　“没事，就是大风吹断了几根树枝。”伊文娜可不敢说断了好些树，那样的话，婶婶铁定会让她丈夫和儿子来帮忙收拾的，她可不想有人发现龙的踪迹。
　　“这两天最好别出门，就算出门也别来镇上。”
　　“为什么？”伊文娜奇道。
　　“今天镇上来了好些佣兵，还有一个魔法师，他们在找什么野兽的踪迹。”露丝婶婶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他们这些人，一来就搞得这里鸡犬不宁，酒店老板门萨尔的女儿被佣兵调戏了，跟他们理论还动手打人，唉……”露丝婶婶摇摇头，然后再次强调，“你姿色好，可千万别被他们看见，一定别出来啊。”
　　“好的，我明白了。”
　　走在路上，伊文娜暗忖：“昨晚的动静说不定就是他们弄出来的，找的野兽十有八九就是那龙了，这得告诉龙，它要早做准备，说不定他们就找过来了。”
　　拿着药和食物再次到了石壁下，这次龙换了个姿势，不再蜷缩成一团，而把翅膀收起来，露出了腹部。这里的伤也挺多的，伊文娜认命地干活，一边工作一边和它说在镇上得到的消息。饭是它自己吃的，它已经可以张嘴进食了，伊文娜为自己不用费心而高兴，当然也为它开始康复高兴。
　　连着几天，伊文娜提心吊胆地生活，害怕佣兵和魔法师找到这里来，结果还好，没有人找过来，龙一天天好起来，这对伊文娜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
　　“你要走了？”伊文娜站在龙身前，仰头看它清澈的琥珀色大眼。
　　龙点点头，俯下庞大的身子，伊文娜感到它的气息喷在脸上，然后脸被湿漉漉的东西舔过。
　　伊文娜浑身僵直了，“哦，天哪，你就用口水报答我的吗？！”
　　龙眨眨眼，露出无辜的表情，然后后退了几步，张开了双翼。扑打的双翼卷起了大风，伊文娜眯起眼，伸手挡在脸上，看着它冲破头顶树冠的包围，消失在天际。伊文娜怅然若失，只是忽然想起来，它是龙小姐还是龙先生呢？
　　生活回到正轨没两天，又出事了。
　　半夜里，寂静里忽然响起了野兽的嘶吼，声音此起彼伏，好似所有蛰伏的野兽都在冲着小镇嘶吼。伊文娜惊醒了，惊慌了，她穿好衣服提着油灯出门，外面的嘶吼声更大，马上就要冲过来似的。自己家在森林边上，是最危险的一块，不能呆在这儿了。她心一横，冲向了小镇，那里满是灯光，给她的感觉是好歹安全些。
　　平安到达镇上，可这里也是紧张的氛围，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惶恐不安。最后镇长和魔法师站出来发了话。他们宣布的消息让人们沸腾了：兽潮要来了！
　　听过吟游诗人歌唱的都知道兽潮。魔兽分为十阶，当魔兽进化到第十阶时，那就是圣阶。圣阶魔兽一旦产生，便会发动兽潮，驱使魔兽向人类聚居地进攻，以宣扬兽威。由于圣阶魔兽百年一遇，人们也只听说过，现在要经历它，每个人都极为恐惧，平时零散的魔兽都可以致数人于死地，何况是大规模兽潮呢？！
　　“大家安静下，我们听听魔法师大人怎么说。”镇长发话了，大家安静下来。
　　魔法师清清嗓子，然后每个人都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声音。“兽潮是很危险，但从兽吼到兽潮之间会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做些防御工事，好歹能减少些损失。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没有人比魔法师还见识广阔了，于是大家惟他马首是瞻。在他的安排下，挖壕沟的、引河水的、树木桩的、备油备柴的，大家在紧张中井然有序，伊文娜不得不说，虽然魔法师的人品可能不太好，但还是有些领导能力的。
　　三天后，兽潮到了。
　　黑压压的魔兽带来的兽腥几乎可以把人熏死过去，它们露着獠牙扑向了惶恐的人类。防御工事在成千上万的魔兽面前支撑不了多久，很快，临时护城河填满了，魔法师发了一个火球术，点燃了木柴和油围起的第二道防护。它挡住了一部分魔兽，可还是有皮糙肉厚的魔兽闯过了火墙，人们在尖尖的木桩后面向它们扔石头，有点武艺的则射箭，魔法师也时不时来个魔法减轻人们的负担。可很快有魔兽闯过了第三道防御，在人堆里大开杀戒。血腥的场面伊文娜没看到，她和妇女儿童们躲在地下庇护所，祈祷上面的男人们能平安无事。
　　外头的骚动好像小了些，有机灵的人过来报信：“有条龙来到了镇上，它在杀魔兽，它来帮助人类！”
　　是它吗？不知名的龙小姐还是龙先生。伊文娜没出去，可她肯定，那绝对是它。
　　和魔兽的战斗将近尾声时，妇女们忍不住出来了。伊文娜看见了龙最后的战斗姿态。它低低地飞在半空，巨大的身躯堵在防御工事的前方，一堵凌空的墙似的。它用它尖利的尾刺扫荡着下方的魔兽，有的魔兽会狠狠地给它尾巴一爪子。它断断续续地喷火，咳嗽一样费力地把火焰吐出来，所到之处燃成灰烬。当魔兽一只也不剩时，它落在地上，伟岸的身躯躺在了地上。
　　伊文娜心中一紧，它又受了重伤吗？不顾旁人的阻拦，她越过凌乱的战场和魔兽的死尸，来到了龙首。
　　伊文娜的手迟疑地抚上龙脸颊上的鳞片，问道：“你还好吗？”龙睁开布满血丝的大眼，重重喷了口气。伊文娜放心下来的同时，她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咦，魔法师大人？”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龙，一挥手，空中出现一道绳索绑住了龙嘴。龙惊怒交加，它费力地半竖起身子，抬起前爪想把眼前这个冒犯它的人拍死。魔法师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变出三条绳索缚住了龙的前后脚和尾巴。龙失去了平衡，它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力竭。
　　伊文娜被这变故惊呆了，“魔法师大人，你在干什么！这龙是我们的盟友，它救了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要把它绑起来！”
　　魔法师冷冷地看着她，然后转身对赶来的佣兵说，“留下两个人看着龙和这个女孩子，其他人去伐木造车，务必在今天把笼子和车子造好。”有两个人上来扭住伊文娜，绑了她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伊文娜的目光看向远处围拢过来的人群，他们畏缩着不敢上前，魔法师对他们的威慑力比龙给他们的恩惠还大？
　　夜晚降临之前，巨大的木笼已经造好，龙和伊文娜被移了进去。伊文娜又渴又饿，央求佣兵给她点吃的。佣兵喂给她一点食物和水，却没有解开绳索，因为木笼缝隙大，解开的话人稍微费点劲就能挤出去。他们也没有给龙任何食物和医药，因为恢复精力的龙极有可能挣脱绳索冲破笼子，所以还是虚弱点好，把龙运到帝都卡纱需要一周左右，龙还死不了。
　　佣兵和魔法师本想连夜启程，整个镇上的人却极力挽留，镇长甚至说要把他们记载到镇史上去，把他们捧得飘飘然，于是欣然留下参加盛大的晚宴。
　　小镇外围的空地上，四个佣兵留下来看守龙。伊文娜倚在龙肚子上发呆，忽然看见璐璐姐姐浓妆艳抹袅袅婷婷过来，后面跟着几个抬着酒肉菜肴的人。
　　佣兵见有好东西吃，更有美女劝酒，个个眉开眼笑，除了酒，其他都进了他们肚子，然后，一一躺倒。
　　下了药？伊文娜和龙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璐璐带着她弟弟艾特过来。艾特人小，很容易钻进了笼子，拿一把小刀给伊文娜松了绑，给龙除绳索时却不太利索，抖抖颤颤费了好些功夫。
　　伊文娜揉着手腕和璐璐对视，璐璐一脸无奈给了她额头一记：“叫你淌浑水，把全镇人都拖下去了。”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水，小心翼翼递给她，“这是阿尔贝蒂尼珍藏的恢复药水，给龙喝了吧，没法治愈但总能好点，我们会把笼子锯开的。”
　　“那你们怎么办？不会被魔法师迁怒吗？”
　　“兽潮之前镇长就给他在卡纱魔武学院读书的儿子传了信，还记得吗？你的文森特哥哥，今天大概就能到吧，他在魔武学院混的好像还不错，听说和二皇子搭上了关系，有他撑腰，应该能把事情压下去的。”
　　正说着，通向镇外黑黢黢的路上传来马蹄声，大伙朝那边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小伙子，后面还缀了一队人马。
　　“嘿，文森特！”璐璐朝那边挥挥手，小伙调转马头向这边来。
　　一身骑士装的文森特在笼子前站定，打量了龙和伊文娜，还有正在锯笼子的大汉们，皱着眉看向璐璐：“这是什么情况？”
　　璐璐长话短说，重点渲染了龙的伟绩和魔法师的卑鄙，最后央求文森特给镇子撑腰。
　　文森特思索了一会儿，答应了：“没问题，我会帮你们。”看着锯笼子进展缓慢的人们，挥手让武士们都过来，吩咐他们砍断笼柱。科班出身的果然比乡间莽汉好使，他们挥剑砍两下一根柱子就断了，短短几分钟，笼子支离破碎。
　　重获自由的龙抖抖双翼，舒展了身躯，它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转头看着身侧的女孩。伊文娜拍拍它的腿，“快走吧，回到大山里去，别出来了。”
　　可文森特摇摇头，“伊文娜，你也得走。”
　　“为什么？”伊文娜傻眼了，“不是有你撑腰吗？”
　　“镇上的人是间接当事人，魔法师迁怒我可以保他们平安，但你作为直接当事人，倘若还留在这里，恐怕找你麻烦的人不少。最好的办法，是你和龙离开，到森林里去，在它的保护下，你也能活地很好。”他抬头望着龙，“您愿意带她走吗？让她生活在您的庇佑下。”
　　所有人都看着龙，它缓缓点头。
　　“那么，事情都解决了。伊文娜，上去吧。”
　　伊文娜稀里糊涂地被送上龙背，稀里糊涂地和众人告别，稀里糊涂地飞上天际，用力抓着龙背上突起的她，在想着：好像不知不觉把自己卖了？阿嚏！好冷~~
　　龙回头看了伊文娜一眼，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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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文森特在，魔法师的怒火无处发泄，恨恨地进了森林搜索龙的踪迹，这次没那么好运，他们遇上了高阶魔兽，铩羽而归。
　　魔法师离开了的小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安详。只是有许多人在默默思念着一个人。
　　后来，在这里流传一个传说，月圆时，龙和少女会带来自然的馈赠。因为小镇广场上时不时会出现大块的星光砂岩，有了这个，人们生活得更好了。
　　直到几百年后，还有人说看见了龙的身影。不过，那时已经没有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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