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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这些日子净梵经常去卫澜的房间白吃白喝,小小的心里有点犯嘀咕了:方丈爷爷经常教自己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是做人的道理。更何况人家给自己的绝非“滴水”,那自己该给人家什么样的“泉”呢?小和尚托着脑袋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思考了。想了想,阿雪不能当“泉”送,因为它只喜欢自己,而且也舍不得。其他的…………,他想起摆在自己床头的、好不容易刻好的小桃核篮子,这个可以的呀,送走了还能自己再刻的,他立马一拍脑门,兴奋起来。抱着阿雪兴冲冲的找那“宁哥儿”去了。小篮子是送的,阿雪虽然不可以送但是可以一块玩的,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吃那些好吃的点心了。
卫澜平日里从不乏身上的配饰,和田玉扇坠,黄金长命锁。就连明睿的白玉扳指让他瞧见了,只说声喜欢,明睿立马乖乖的送他。但像小和尚自己用桃核刻的小篮子却真的没见过。他听得是小和尚送他的,欢喜非常,从中挑出最玲珑可爱的一枚,“我就要它了,我会以后天天带着它。”说罢小心的挂在自己脖子上。
当漫山遍野的笋芽探出了尖尖的脑袋,林里的各色的小雀鸟也“叽叽喳喳”的闹腾开来。此时天气也渐渐转暖,卫恒对儿子便不再约束的那么紧了,除了必须每天在专门准备好的暖室内泡从山上引来的温泉一个时辰外,他也允许卫澜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到外面走走。不过,自然是不能太远,而且也须有家仆陪在后面。卫澜虽然不喜有仆人跟随,但是有净梵在旁边吵吵闹闹且不时的上蹿下跳逗他开心,倒也不再计较许多了。
两人去的最多的还是慧智的药园子,园子里已有不少草药开始发芽抽叶了。远远望去,一片鹅黄色,煞是好看。小和尚抱来阿雪,拿出打厨房顺出来的苞米洒在药草从中,两人便乐呵呵的看着雪白的小鸽子在草堆里“咕咕咕咕”的找寻那些苞米,有时还会引来其他的鸟儿的争夺,这时阿雪全身的毛便炸了开来,两眼一瞪,上去就是一通的恶战。最后往往是那不知死活的小鸟抖抖几乎掉了一半的毛灰溜溜的飞走了。阿雪收拢羽毛继续神气的翻找它的美食。有时俩人聚在卫澜临时的书房里,卫澜弹琴,小和尚在旁边吃点心边听,得了空还把点心上掉下的碎屑放在手里伸开去喂阿雪,他一只手拿着点心吃,阿雪在他另一只手上啄。
四月的天气已很是暖和,卫澜的身体不知是不是由于泡了一冬的温泉的缘故,竟比以往结实了起来,卫恒很是欣慰。恰在这时,留在京师的管家捎来家信告诉卫恒说是家里的生意有点麻烦,要卫恒回去一趟。卫恒本来因为儿子的缘故留在鹿鸣寺,其实心里还是记挂京师的生意,又见管家来的信说起生意的状况,便决定要回去,可是又着实不放心儿子,好一番琢磨后还是决定带卫澜一起回去。反正天也无大碍,如果卫澜身体还是不好那来年冬天再来就是。打定主意后便差人收拾行李、马车准备回家,自己则去方丈院中与他辞行。
卫澜听得父亲说要回京师,起初心里一阵雀跃,但随后又有些惆怅。高兴的是终于可以回家了,又可以找明睿一起玩了,惆怅的是自己在鹿鸣寺过了这段时间渐渐的也习惯了这儿的幽静,最主要的是有那个小和尚天天陪着自己,叽里咕噜的整天逗自己开心。对了,他说等到夏天了还可以带自己到山里抓萤火虫、掏若虫洞,还要到河边去摸鱼,教自己爬树,还有他说的小鹿没看到呢,以后也许就见不着小和尚了………。想着想着卫澜伤心起来,竟是不忍心离开了,小小年纪第一次体会到了离愁别绪。
等到一切准备停当,卫恒父子就要上路了。圆起携众弟子前来送别,卫恒这儿便一一与他们寒暄道别。净梵自然也来了,他拽着卫澜的衣袖泪眼汪汪的问道:“冬天你们还来不?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带你去玩呢”卫澜也红着眼圈使劲点点头,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净梵赶忙拿起宽大的袖子使劲一通抹眼睛;“那你再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心来啊,我最喜欢吃那种花生馅的芙蓉饼,你多带点那个啊。”一直留神听他们谈话的心释“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慧智朝天翻了个白眼:养来养去,竟养出这么个吃货。
卫澜走后,小和尚郁闷了一段日子。每天带着阿雪到卫澜所住的客房转一圈,只是屋子里早已空荡荡的,徒留了卫澜用来泡温泉那个漂亮的池子,却再也不见那个着一身狐裘的小金童。
小和尚抱着阿雪,每天闷闷不乐,没心思到慧智的药园子捣乱了,也没心思去吓唬其他的和尚了,只是坐着发呆。圆起看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走到他旁边摸摸他的脑瓜,“那卫小施主走了后你便是如此,可知这世上聚散离合原本就很平常,相聚是缘,相散亦是缘。你以后总是要习惯的,况且他明年还会再来呢,你们不又可以相遇了吗?”小和尚瞅瞅方丈爷爷,眼珠转了转,小手猛的一拍脑门,“是呀,宁哥儿明年还会再来泡泉子的,那我等他来就是了。阿雪,走,咱们去慧智师傅的园子里玩去。”兴冲冲的走了。圆起眯起眼瞧着他远去的小身子,轻轻一笑也转身离去。
净梵毕竟是孩童心性,想着冬天的时候宁哥儿还能来便不再那么难过。加上慧光在山上给他带了只小猴子来更是乐的要命。这只猴子是慧光在山上碰到的猎户设好的陷阱里发现的,似乎刚出生不久,倒霉的小猴儿稀里糊涂的往里闯,却被埋伏好的夹子夹住了腿,在里面“嗷嗷”的干嚎着却动弹不得。慧光听得声音将其救了出来,仔细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小猴儿只是伤在腿上其他并无大碍,奇的却此猴通体毛色金灿灿的,与平日山上所见的普通猴子甚是不同。便抱了回来让慧智用草药包扎好送与了净梵做伴。
净梵得了小猴子每天欢喜的不得了,至此又多项事情要干,每天学着打慧智那儿配好草药给小猴子换药包扎。他本就聪明,学的也快,又加上每天拿果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小猴直把净梵当做了亲人一般,见到净梵就“吱吱”的兴奋起来,净梵去哪,它便一瘸一拐的跟到哪。等小猴儿伤好的差不多了,净梵想把它放回山里,没想到那小猴竟又跟了过来,赖着净梵不走了。净梵一个高兴随即给这小猴儿取了个响亮的名字“阿金”。
净梵每天喂养小猴,照顾阿雪,再时不时的逗弄一下年纪小辈分小的和尚,日子过的很是充实,渐渐的便把宁哥儿的事放了下来,只是偶然经过客房的时候会想起来这位短暂但是唯一的玩伴。后来日子一天天远去,而那位宁哥儿再也没回来过,净梵的小脑壳里终于只剩下对那个漂亮小金童一片模糊的记忆。那一年的卫澜七岁,净梵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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