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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栀子树 隐藏的秘密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静书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慌张,也没有恐惧。栀子花清凉的花瓣触碰着她闭起的眼睛,而那双唇传来的温度让她想起了妈妈爱喝的花茶,淡淡的,却又很温暖。虽然那个身体有点重,可是那个像拥抱一样的姿势却让她感到踏实,不安的心也开始沉淀下来。
大概过了几秒钟,可是在静书看来却像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那个人终于动弹了一下,似乎是用手掌撑住了地面,而那温热的呼吸却撞上了静书早已发烫的脸颊,可是静书却开始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而当身为樱田高中首席美男的宋允泽看到自己眼前的女生时,脸也刷地一下就红了。为了躲避因为他逃了课恨不得要杀人的教导主任才慌不择路,翻墙跳入了这个庭院,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意外,到底要怎么办,允泽一时间也乱了手脚。
那一刻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彼此慌乱的心跳,滚烫的脸颊,近到能数得清睫毛的距离,两个人陷入了尴尬又羞涩的沉默中。
这时,一片翠绿的叶子从允泽的头发上轻轻地落在了静书的脸上,也许是有些痒吧,静书动了动,想用右手捋去那片轻柔的叶子。
而允泽察觉到了静书的动静,便轻轻地为静书拿下了那片叶子,也拿下了那朵盖在她眼睛上的栀子花。这时他才真正看清楚了静书的脸,黑亮的刘海下藏着柳叶般的眉毛,漂亮的眼睛中却漂浮着那层厚重的白雾,像蝴蝶般分明的睫毛,笔挺的鼻子,有些苍白却羞涩抿紧的嘴唇,这样美丽的容颜让他不由得心动了。
静书似乎感觉得到允泽端详凝视的眼神,害羞的她因为失明的自卑,而把头侧向一边,并小心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允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了起来,看着静书那狼狈的模样,便顺势拉起了她在摸索着导盲棍的手,将她温柔地拉了起来。而静书顺从地将手交给了他,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人给她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宁,似乎只需要听从他的安排,这让静书想起了那年夏天妈妈在栀子树下讲的那个故事。
故事大体上说是一个女孩和栀子树一起长大,栀子树很爱这个可爱的女孩,它偷偷地把对她的爱慕写在每一片叶子上,为她小心又忐忑地开每一朵花蕾。可是它却无法将这样一段暗恋告诉女孩,便央求花仙子帮助他。善良的花仙子决定帮它完成心愿,可是那一天女孩因为命运的玩弄而决定在栀子树下自杀,心急的栀子树在花仙子的帮助下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解救了女孩,最后他们便幸福地在一起了。
“静书,你知道吗?每一个女孩都有自己的栀子树,遇到了自己的栀子树后,便可以获得幸福了。”妈妈抚摸着静书那张稚气的脸庞。
静书好奇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真的吗?那我也有自己的栀子树吗?”
“恩,一定有的。我们静书一定会找到自己的栀子树,最后会幸福快乐的。”妈妈轻轻梳了梳静书被风吹乱的头发。
“那爸爸是妈妈的栀子树吗?”
“当然了”
“可是爸爸从来不陪我们看栀子花的啊,怎么会是栀子树呢?”
妈妈默不作声,只是温和地捏了捏静书的手心,许久才说了句“静书长大以后,就会明白的”。虽然对这样的答案很不满意,但是看到妈妈慈爱的笑容,静书就忘了所有的猜测,也可爱地咧开了嘴。
如果妈妈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人是我的栀子树吗?静书低着头仔细地思考着,只是脸滚烫的,她不由得用手摸摸脸,结果手上未干的血迹都被抹到了脸上。
“那个,那个,不好意思,你一个人在家么"允泽突然的发问打破了冰封的沉默。
静书害羞地转向了他的方向,“啊?恩,是啊,我我我一个人在在家,是的。”不知道为什么,静书居然紧张得语无伦次,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说完还像小孩子一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静书不经意的一抬头,允泽看到了她有些不同的眼神,发散,无神,感觉象是和旁边的栀子树在说话。细心的允泽注意到她有些褶皱的白裙子在膝盖处有明显的灰尘,她一直攥紧的手也象是受伤了,脸上也像恶作剧一样被抹上了几道血迹。原来是盲人啊,可是怎么会受伤呢?允泽来不及多想,便有力地拉住了静书的手腕,简短却又有力地说“洗手间在哪里?我带你去洗洗脸。”
“啊?你说什么啊?”静书疑惑地昂起了头,她紧张到连受伤的手都忘记了。
没等她做出反应,允泽便把静书毫不犹豫地抱入怀中,迅速地找到了洗手间。他耐心地为静书洗手,一道长长的口子让他想到了唯一的妹妹允熙去打工时受的伤,身为哥哥的自己却没有办法为她做些什么,也许是愧疚吧,他的眼泪没能忍住,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打在了静书的手臂上。
静书愣住了,他是在为我掉眼泪吗?是在为我不小心受伤而心疼吗?可是我们只是刚刚才遇到,他为什么会?可是静书的心中除了一万个问号之外,还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不为爸爸为自己擦去脏东西,不为美嘉拉自己站起来,而是他为自己轻轻拿去叶子和花,是他稳稳地抱住自己,是他为了自己的伤口而掉眼泪。这份感动撞击着静书有些麻木的心,在经历了车祸和退学后,她已经对这个冰冷的世界绝望了。可是在命运的边缘,还有这样的一个陌生人为自己做这些或许微不足道的事情,是上帝还没有抛弃自己,没有忘记自己吗?
静书用力地将眼泪挤了回去,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地抬起了头,缓慢却又清晰地发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请问,你是栀子树吗?”
时间停住了,呼吸冻结了,似乎小小的洗手间里只剩下那句话的声音在来回激荡,一遍遍击打着静书那颗敏感脆弱的心。
允泽有些疑惑地盯着静书那双没有光彩却又充满着期待的眼神,她焦急地咬着嘴唇,而她不停眨动的睫毛,像没有长大的蝴蝶一样来回翻飞。
“扑哧”,允泽突然发出了轻轻的笑声,“为什么我是栀子树啊?”
静书被他猛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惶惑又害羞地低下了头,许久才像喃喃自语地说道,“虽然很不确定,可是你是花仙子变的吧。”
“你是不是童话书看多了啊?”允泽好笑地看着脸像红透的樱桃的静书,可是很快他又坚定地说道,“你记住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童话。”
“诶?”静书茫然地抬起了有些无助的双眼。
“童话写出来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没有花仙子,也没有栀子树,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话,你怎么会当真的?你怎么可以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允泽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仿佛身体里藏着一股热血,挤压着他冰凉的心,甚至让他用力地握紧了静书瘦弱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静书单薄的身体,似乎在质问着什么。
他无来由的粗暴让静书无所适从,双肩承受着允泽手指骨节都发白的力度,不停剧烈晃动着自己的身体,散开的长发映衬着静书瓷白的面容,显得那么脆弱。她感觉自己就像只孤独无依的木偶人,没有反抗,没有挣扎,顺从地接受破碎,听话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吧嗒吧嗒的,如同断掉的珍珠项链,无处安放的忧伤摔碎了一地的荒凉。
允泽眼睁睁地看着她没有反抗,看着她呼吸渐渐急促,看着她委屈地流泪,看着她悲哀地低头,眼前这个悲伤的人多像十岁时和自己一起被爸妈抛弃的妹妹允熙。她流泪的姿态,无助的神情,似乎都和记忆中鲜明的影象重合,一点一点,都晕染上允熙的影子。
“哥哥,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扎着小辫子的允熙牵着允泽的衣角,神情却看不出一丝忧伤,只是平静。
“不会的,允熙,我们不会没有家的。对了,允熙你最喜欢的童话书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丢在爸爸家了,哥哥去帮你拿回来吧,好不好?”允泽极力回避着妹妹那双诚实的眼睛。
“不用了,哥哥。那本童话书已经没有了。”允熙只是平和地看着哥哥。
“为什么?是不是被哪个坏蛋抢走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教训他。”
允熙安静地看着哥哥突然一脸的正义,轻轻地说:“那本童话书已经,已经被我撕掉了。”
“啊?怎么会?允熙不是最喜欢那本童话书的吗?为什么要?”允泽记得妹妹最喜欢那本童话书,因为那是她十岁生日的礼物。从爸爸手里接过这份礼物时,她像一个美丽的小公主一样幸福地抱紧了童话书。以后连睡觉都捧着那本童话书,似乎每一个梦都有蕾丝花边,都有漂亮的公主和帅气的王子,都有永远幸福生活的结尾。
“因为那是假的,哥哥,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童话,童话写出来都是骗人的,那些童话我不可以相信,也不能当真。因为那些全部都是假的,骗人的。”允熙低着头,可是眼角却还闪亮着连允泽都没有发现的泪光。
当哥哥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住穿着白色裙子的允熙,她才无辜地抬起了已满是泪痕的脸,旁若无人地大哭。她伪装的坚强像张易碎的面具,在熙熙攘攘的马路边,破碎得那么彻底。
之后的允熙偷偷地扔掉了白色的裙子。她再也没有穿过曾经最爱的白色公主裙,反而拿着父母偶尔给的抚养费,一个人买了一条条纯黑色的裙子。摇摆的裙子像极了她落寞的眼神,令人生怜。
允泽又凝视着眼前哭泣的静书,她的眼泪已经润湿了白色长裙,不知道为何,同样也濡湿了自己那颗敏感的心。
渐渐地,允泽松开了自己的手,放开了已经哭得满脸通红的静书,无力的静书像失去重心般重重地跌倒在卫生间的白色瓷砖上。而允泽却失去了扶起她的勇气,本来已经伸出的手却胆怯地缩了回来,自己残忍地击碎那个她信若圣经般的童话,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扶起她。恍惚间,视线中闪过独自默默一张一张撕掉童话书的允熙,没有漏过一页,神情坚定,仿佛看见了那个站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哭泣的允熙,他的心像被狠狠地敲打着,痛彻心扉。
“对不起,我先走了,再见。”允泽丢下这句道歉,很快就像逃跑般离开了静书的家。
世界又安静下来,静书独自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个恍惚的梦,隔着不真实的白雾,像扑棱下落的那朵栀子花,蒙住自己的眼睛,也遮住了自己的心。
许久,静书像忽然醒来般,挣扎着站了起来。像发了疯一样,她狼狈地冲出了卫生间,被小台阶绊倒,她努力地爬着前进,一双早已伤痕累累的手终于摸索到了庭院的木门。
她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方的路,竭力地保持自己的平衡,就在快到达栀子树的时候,她被未知的秋千绊了一跤,一下子就跌倒在栀子树下。她慌张地摸索着,受伤的双手终于碰到了旁边已被染上红色的导盲棍,湿润的指尖也触碰到一个铁质的东西,那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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