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往事笔上书

　　这时候，秋风还吹不尽夏末的炎热。漆黑的夜，风扇机械地唱起催眠的节奏。
　　只有一盏小灯，伴着旁人的梦话陪我在帐里翻看妳的人生。
　　在翻开第一页之前，曾以为那场康桥之恋，妳只是个美好的象征罢了。
　　妳或许是激起诗人诗性的因子，或许妳只是某个人生命中的棋子。总以为妳像个美丽的摆设，只为摆放在那段尘封的往事里。
　　幼时知道徐志摩和三个女人之间的故事，我对妳有种怨怼。像很多对爱情抱有从一而终想法的小女生一样，我是偏爱张幼仪的。从开始被徐志摩不屑一顾的旧社会女人，到后来中国第一女银行家的新时代女性代表。张幼仪的蜕变和徐志摩的结局让人感觉到这其中的对比与讽刺。曾经绝情抛下她的徐志摩为另外两个女人劳累奔波，惨死在飞机事故中。
　　直到我读到妳的生平。

　　妳在烟雨江南中孕育，出生于莲花盛开的季节。
　　原本妳的名字唤作林徽音，祖父取其“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的含义。妳的一生不负此名。
　　世人多是赞美林徽因倾城的容貌和那场康桥之恋的旖旎，但只有细读妳的人才知道妳的智慧与风骨。
　　康桥之恋，也许是每个少女都期盼的美梦。
　　俊逸多情的诗人在康桥的河畔写下对妳的爱慕与思念，而妳却在这场爱恋中逃走。
　　很多人都会疑问妳是否真的爱过徐志摩，抑或者只是把他当做一场梦。梦醒之时，扬尘而去。
　　我同许多人一样爱上了妳笔下的人间四月。其实不用人来解答，妳的诗文里满是线索。
　　在妳十六岁那年，妳写道：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
　　那轻，那娉婷，你是，
　　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庄严，
　　你是夜夜的月圆。
　　.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在读妳的诗前，我只知道妳是个灵秀淡雅的女子。在那场轰动一时的康桥之恋中，徐志摩如痴如醉地为妳倾倒，但他的身份是一个有妇之夫，十六岁的妳并没有同许多傻女孩一样为所谓的爱情飞蛾扑火，妳顾全了别人也顾全自己。好难得的聪慧。在那个时代，多少女人任性地挥霍自己，妳却明白相爱不一定相守的道理。但也会有人误会妳，以为妳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以为妳的美丽高高在上，就是多情的徐志摩也无法触碰妳真实的内心。而读到妳的《你是人间四月天》才明白妳的内心像许多女孩一样，也曾为爱痴狂。
　　当女孩遇到所爱之人时好像背上长出了一双翅膀，可以在爱的原野里自由奔跑，在天空翱翔。眼眸里注满柔情，笑都变得明媚。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那个人而变得美丽，他是女孩感受到的所有温暖，是女孩眼中人间美好的源泉，是少女为爱获得的心灵力量。情窦初开的林徽因，也曾这样把一个叫徐志摩的人刻在心上。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聪明的徽因不得不渐渐清醒。

　　“这一定又是你的手指，
　　轻弹着，
　　在这深夜，稠密的悲思。
　　.
　　我不禁颊边泛上了红，
　　静听着，
　　这深夜里弦子的生动。
　　.
　　一声听从我心底穿过，
　　忒凄凉
　　我懂得，但我怎能应和？
　　.
　　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样，
　　太薄弱
　　是人们的美丽的想象。
　　.
　　除非在梦里有这么一天，
　　你和我
　　同来攀动那根希望的弦。”

　　相信妳也曾煎熬，知道他内心的怅惘，又庆幸他也同妳一样深爱着对方。但聪慧如妳，林徽因。
　　“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样，太薄弱”。
　　她不愿让另一个女人受到伤害，也不会让自己受伤。

　　有人说林徽因是莲，徐志摩是火。他们不能在现世中厮守。也许，在他们离开这个尘世之后，情深情浅能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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