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景爱倾天下

　　旋刀门和艳水帮一夜之间惨遭魔教灭门，江湖震惊，各门各派掌门晚上都不敢起来拉夜尿，怕一个不小心直接见阎王。
　　次日，魔教副教主萧森赶回教内商量要事。
　　“是你，我还以为你找男人私奔了。”单采看着尾随萧森而来的萧纷纷，这女人看来和她一样，也是从皇宫转战到江湖了。
　　萧纷纷看到单采也是一吃一惊，她以为离开皇宫后老死也不会再见到那对恐怖的兄妹，没想到，老天真是会玩人。
　　“公，公主，您怎么会在这？”再见到单采，萧纷纷说话还是不利索。
　　“笑话，贵妃娘娘不也在这了吗？”
　　“我没有私奔。”萧纷纷急忙澄清。
　　“私奔不私奔的已经不重要了，你最好别让我皇兄抓到，否则……”单采想起单景说和话，阴阴地笑了几声。
　　“否则，否则会怎样？”萧纷纷硬着头皮问。
　　“扒光你的衣服，游街三天，然后找十万个男人轮流上。”单采重复了一遍单景当时的话。
　　萧纷纷听完这话，脸色大变吓得后退一步。身后的萧森扶住她。
　　“公主，家妹只是在宫里呆不习惯，所以央求萧某带出来，还望公主高抬贵手。”
　　其实萧纷纷是给吓跑的，她在宫里做贵妃的时候天天提心吊胆，再经过林媚儿那件事情后，她天天晚上做恶梦，梦见一个满头是烧着火的女人爬到她床上，揪着她的头发要烧，她差点没吓死，只得传书给哥哥，让他带她离宫。
　　萧森的打扮倒有些书生气，看样子没人会想到他居然是魔教副教主，能坐上这个位置，应该有两把刷子。
　　单采故作大方地道：“高抬贵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萧纷纷也不是她的女人，跑了就跑了，再说单景那家伙女人那么多，少一个也不会影响他传宗接代的大事。
　　单采盯着萧森那张书生脸：“本宫的大恩大德你要拿什么回报。”
　　萧森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接过话：“以后用得着萧某的地方，必定赴汤蹈火。”
　　她挑挑眉，心里乐开怀，她要的就是萧森这句话，至于萧纷纷那只没用的东西，靠边站就可以了。
　　单采玩味一笑，整个人靠过去，眼神笑咪咪地勾住萧森：“赴汤蹈火，再加上以身相许，如何？”
　　萧森的书生脸诧异得很，不知如何作答，这一路，萧纷纷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多少公主的坏话，看着眼前动人的笑脸，他感觉不到这女子的狠辣，倒是美得令人恍惚。
　　“以身相许，不如我来吧。”方集笑嘻嘻走过来，身后跟着众人，他大步走近伸手将单采揽进怀里。
　　单采美目瞪着他：放手，还想再吃我两鞭。
　　方集凑近她耳边，笑语绵绵：“包公主满意。”
　　单采翻白眼，正想把巴掌甩到他脸上，被方集一把握住：“别着急，过了今天以后，有得你打。”
　　“又要开打了？”单采放下手问：“和谁？”
　　方集笑得妩媚，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单采本等着他的回答，没想到方集将嘴唇贴上她的侧脸，偷了一个香吻。
　　“方集，你找死。”单采把手握成拳，直接往他脸上招呼，半途中就被他的大掌包裹住。拉住她往位置上走：“走吧，听萧萧怎么说。”
　　单采气呼呼地跟在后面，她更多的是懊恼：她对这家伙的亲近越来越纵容了，要是放以前，她一定撕烂他的嘴。

　　“近日，武林声讨本教的呼声越来越激烈，各门各派纵合联盟起来，其中以慕容山庄，北少林，九龙帮，扶义宫，紫衣派为首，率领众人准备攻杀本教。”萧森缓缓讲述。
　　“来得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四大门主之一常万寿第一个出声。
　　“少林也在其中，他们不是一向不参与江湖纷争吗？”程放觉得奇怪。
　　“昨夜，他们得知旋刀门和艳水帮被灭门后，站出来说要替天行道，除魔去恶。”
　　萧森解释道。
　　“那帮光头最近很空闲，吃撑了没地方放屁。”暗血门洪大飞那红发真是标新立异。
　　“听说少林武功很厉害，方集，你有和他们打过吗？”单采拉了拉方集的衣袖。
　　“毛都没有，能厉害到哪去呀？”方集一边剥桔子一边递了一片过去给她：“你要不要来一些？”
　　单采伸手将桔子推进他嘴里：“你都不紧张吗？现在全武林的高手都要联合起来弄死你呀。”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方集显然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又甜又水，来，吃一片。”
　　“可是我好紧张呀。”
　　单采把手握成小拳头放在前面晃了晃，托他的福，她才刚入江湖没多久，居然能看到一场武林全动员的大火拼，这，这太激动人心了。
　　看着她一副兴奋得放光芒的样子，方集失笑出声。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生孩子。”
　　“去。”单采给他一个白眼顺带一脚。
　　“啊，小采儿，你要谋杀亲夫呀。”
　　“闭嘴。”

　　“咳、咳，二位，”低下的人有的看得津津有味，有的看得目瞪口呆，有的正在擦冷汗，作为副教主的萧森不得不出声提醒他们：“我们还有正经事情没说完呢。”
　　单采赶紧拍拍方集：“对、对，还有正事说。”
　　“那我们接下来说说……”萧森让在座的各位就魔教当局形势作一下分析以及应对办法。于是，众人开始口若河，滔滔不绝。
　　“作好十全准备，以不变应万变。”最后方集作一个总结，结束今天的议事。
　　单采要暴走，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参加这种放屁的议会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坐得腰酸脚酸各种酸，以为可以听到什么江湖趣闻，武林轶事，结果就只听到一群大男人自吹自捧然后是互吹互捧，她都要抓狂了，果然是一只自大的东西带着一群自大的东西。
　　“不想听，就早点走呀。”方集看她一脸忧怨的眼神觉得好笑，伸手捏上她气嘟嘟的脸蛋。
　　“我现在是腰酸背疼脚抽筋。”单采再一次抱怨。
　　“要不，我给你揉揉。”方集伸出爪子。
　　“信不信，我跺了他。”单采瞪着那双手咬牙说道。
　　“哈，哈”方集忽略她的威胁，直接抱起她飞身离去。
　　“方集，我要杀了你。”

　　“教主以后就围着那小妞转了？”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
　　“走，走，，红毛，喝酒庆贺去。”
　　“昨夜不是刚喝了吗？”
　　“再来，再来，大伙都一起。”

　　看着一帮人成群结队地离去，萧森抚着额头无语，把他急召回来，这哪有一点商量要事的样子：“兄弟们，过几天就要被围杀了，你们知不知道？”
　　离去的人纷纷停下来，齐齐转头看向他：“萧萧？”
　　萧森内心欢喜，他以为这帮家伙终于开窍了。
　　“就差你一个了，还不快点。”
　　“快点，有好酒。”
　　萧森眼前一黑，果断晕倒。

　　虽然算得上是大事，不过对于这群常年游走在鲜血之间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多杀几个人而已。

　　夜色无边，这里的夜空似乎比宫里的要广阔些。
　　“你确定可以打败他们吗？”单采有些好奇这只怪兽，面对大战一点也不紧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方集并着她坐下，反问道：“公主，如果这些人都是来杀你的，你会怎样？”
　　“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单采和单景一路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是杀了无数的人，杀人与被杀从来不是她的选择题，她很早就明白了：活着和杀人，永远同在。
　　“所以，不在于有多少人，只有强大，才不会被杀，只有强大，才可以杀人，只有强大，才无所畏惧。”
　　单采很赞同地点点头，这番话她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了，那个人是她的师傅，她的师傅天一老人是个传奇，为了报答金流族的恩德，这一生也只收了单景和单采两个徒弟。
　　“你师傅是谁？”方集对她这身功夫倒是好奇：“这身武功可不是随便就能得来的，是哪位江湖高人指点成金的呀？”
　　“就一个怪老头。”单采不愿多说她的师傅。反而想起以前练武的一些事情：“以前练武的时候，一天到晚都是伤，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
　　“噢，我看看。”方集笑嘻嘻将脑袋靠过去，被单采一把推开。
　　“是我哥哥，每次我受伤的时候都是他照顾我。”单采说到这里，有点想单景了，不知道那鬼人是不是只顾着玩女人，有没有抽空想一想她？
　　“景帝把你宠上天了，这样的哥哥倒是世间少有。”方集双手枕头，躺了下来。
　　“他不是我哥。”
　　“他不是你亲哥？”方集一惊，以为她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单采哈哈大笑，拍了一下他，“他是我爹。”在他巨大惊讶下继续说道：“也是我娘，还是哥哥，”停了一下，单采歪着头笑笑：“我只有一个哥哥，却好像有了所有亲人。”
　　然后她将目光望向浓浓的夜色：“我还记得，娘亲合上眼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只有身后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她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的往事。
　　“哎，你爹娘是不是也是大魔头，然后你步他们后尘。”单采也很好奇方集的身世，这东西一天到晚嘻皮笑脸，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吧。
　　“不是，我爹当年是威震武林的一方大侠，后来在一次围杀魔教中，因为救下魔教教主的儿子，被武林正道从士列入魔头名单赶尽杀绝，我娘也随着去了。”
　　“所有，你就振兴魔教，把那些自以为是的正道人士杀光光？”
　　“正亦正，邪亦邪，不过干的都是杀人的勾当。”方集冷冷一笑。
　　“是呀，管他乱七八的，还是杀人痛快，不杀人就等被杀，如果那样，我都死过好几百千次了。”话才刚说完，身后就贴上一具温暖的胸膛。
　　“小采儿，我的怀抱也很温暖，你要不要试试？”方集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诱惑。
　　“方集，你又来找死。”单采还没挣脱开，就被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一个声音钻进耳朵：“我可以替代你哥哥，宠着你，爱着你，对你好一辈子。”
　　这样的温暖的声音和怀抱让单采忘记了挣扎，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单景对她好，但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小的时候只会将她打趴下，还要逗到她哭为止，长大了就只会揪着她的小辨子将她脸捏变形。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她一定会将他揍成猪头。
　　“方集，你放手。”单采轻柔地说道。
　　“我不放。”
　　“放手，我快被你摞死了。”单采的声音终于回复正常的凶恶。
　　方集沉沉的笑声在夜色中荡漾开：“小采儿，夜凉如水，我帮你挡掉这更深露重。”

　　单采最终在这片温暖中沉沉睡去。
　　也许，太久没有忆起那段往事了，却在梦里被翻开来。
　　这是帝王的大殿，从外面到殿上，一路布满尸体。除了许多侍卫太监宫女，这些都是她认识的人，有大皇子，二皇子，还有四皇子，还有两个比她小的公主。皇上和夏贵妃的尸体躺在一块，血迹斑斑，犹如人间炼狱。
　　她一路杀进殿内，却没发现一个活人。
　　“哥哥，哥哥。”她焦急地叫唤，却始终找不到那个人影。
　　“阿采，哥哥在这里。”一个满身血迹的人从龙椅后步出来，他扔掉手里的长剑，疾步走上前紧紧地将她抱住。
　　只有这片刻的温暖，却为她挡掉了外面的腥风血雨。
　　杀兄轼父，谋朝夺位，不过是为了还母亲一个清白。
　　他脚踩众人尸，手染世间血，却不忘记回头给一个温暖的笑容和安定的怀抱。一如当年母妃过世那一天，他紧紧抱住她。
　　“阿采，哥哥在这里。”

　　这样妖娆多姿，心思单一的女子，什么时候能把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给他？
　　将单采放在床铺上的时候，方集俯下身努力地想听清她的声音，他听说她嘴里叫唤“哥哥”的时候，笑容隐没在方集的脸上，眼睛明灭。
　　总有那么一天，他要替代那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以及其他的一切。
　　他离去的身影与夜色相融，夜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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