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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相逐御花园三美同席帝寿宴
尉迟朗一身乌色锦袍,外面罩一层薄薄地皂罗,黑亮的头发用一顶乌金冠束着,一改往日烈烈英姿,今日看起来倒是斯文了些。
李疏恙失踪以来,尉迟朗在中洲找她不到,又分批派人到各国打听,两个月前查出有一队外地商贩行为古怪,从乐安县离开后并未返乡居然马不停蹄直接去了安阳,而且到了安阳即如泥牛入海,查无所踪。最后还是安插在中洲皇宫中的探子来报说有符合描述的他国来使带着一个昏迷的病人前来,住了大概半个月才离开皇宫,离开安阳后这批人行动更是隐秘,多方探查发现这些人正是来自大禹。
大禹什么人能进入中洲皇宫又毫不客气地一住多日?
答案呼之欲出,所以他此次前来名为大周孝帝贺寿,主要目的还是找疏恙。
他有感觉,相信她依然平安无事。
酷暑天气全身光着都嫌太热,他在大禹皇宫转了有一个时辰,正觉得口干舌燥,忽然风中送来一阵清凉甘冽的酒香!
尉迟朗肚子里的酒虫不由得扭动起来。
顺着酒香一路过来,看到一株老树上高高骑着一个人,正抱着一只不小的酒坛仰头大喝,两条腿悬在两旁兴奋地荡啊荡的——
尉迟朗忍不住想跟她打声招呼,问问她什么酒这么香,谁知道才说了声:“喂······”
只见那绯衣小子双腿一收,头也不回,居然一闪身“咻”一声抱着酒坛子一溜烟跑了!!
听见人声,李疏恙抱着酒坛子就想藏起来。她倒不是怕被看管御酒的太监找着,而是李小气怕来人分她的酒!酒这么香,防不住哪个鼻子尖的闻着味儿来!
略一愣间,人已经变成飞檐上红色一点,看她跑得卖命,尉迟朗忍不住咧嘴一笑,提气追去!
爷还没说话呢,你就先跑了!
不舍得给爷喝?爷还抢你的不成!
大周人居然这般小气!你不跑,我还不追呢!
就这样,大禹皇宫上演了一出前无来者后无古人的影戏:红色影子李疏恙抱着酒坛子在前面撒腿猛跑,皂色影子尉迟朗在后面一股狂劲死追,俩人绕着御花园,凤鸣阁,荣安殿,泰和楼,稻儿湖······“锵锵锵”追逐出一路滚滚烟尘。
李疏恙这几个月身高长得很快,个头蹿出不少,整个人变得挺拔高挑与之在书院时候大是不同,因为尉迟朗追得紧,她不敢分神回望,阴差阳错两个人谁也没认出谁。
吃了阴阳丸的李疏恙,似乎搞乌龙上瘾。
一开始尉迟朗只是被激发了骨子里的狩猎本性,看到仓皇而逃的猎物就本能地追上去,后来居然追出了兴致,心想这小子够有意思的!
边想着脚下愈发快了,离她也越来越近。
李疏恙可是不乐意了,她还抱着个大坛子呢,还得小心不让酒洒出来,还得不让抢酒的追上,跑起来自然格外费尽!
这人怎么就不长点眼色,追什么追!
斜眼一撇地上影子,追赶的人已经近在咫尺!
——妈呀,怎么这么半天还跟着!
李疏恙心中叫苦连天。
要知道经过这几个月勤学苦练,李疏恙轻功已非夕比,本来李睿家传武功跟她的内功均出自一门,只是当年被有心人将它分开传授,才导致其威力被大大削弱,少年李睿察觉到这点所以才改学旁门武功。
虽然练的日子短,李疏恙却是身负绝学,能将她迫到这个地步的人天下其实已经不多,更何况今天为了应付场合她还特意吃了阴阳丸,本来即使她本事不如人家,耍小心眼也能把人甩了,怎奈尉迟朗脚跟跟得太紧,害得她没时间耍花样。
跑了半天酒味都散地差不多了!
恨恨咬牙,李疏恙运起内功,真力集中在腿上,硬生生往前掠了丈许,她死倔性子决不认输,尉迟朗也是牛脾气,一看她竟然还有保留,不由心中有些添堵,尉迟朗对她,是对她怀里的酒势在必得,须弥间居然也跟了上去——俩人最后竟变成赛跑!
两人在人家宫中旁若无人地如狂风骤雨般你追我赶,霍霍衣袂将所经之处花草树木卷了个枝残花落,两人张扬的行为终于惊动宫中侍卫,侍卫以为来了刺客,麻溜在后头追了一排,他们哪能跟得上这两人!于是李疏恙在前面死命跑,尉迟朗跟后头且紧着追,再一群人在更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呼呼呵呵”地撵。
李睿从玉云殿出来恰巧看到这幕——紧跟着李疏恙的难道是······大禹信王?
他黑着脸立即喝止侍卫,并命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凑什么热闹,然后一撩袍角向两人离开的方向掠去。
眼看一伸手就能抓住她衣领了,李疏恙一个闪身消失在金马殿到宜亲殿转角处,尉迟朗刚转来眼看就要撞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上,他立时坠气到双腿,硬生生顿住步子。
李睿眼中不由露出欣赏的眼神,他拍拍手掌,笑道:“信王这是急什么?宴会时间还早呢,如蒙不弃,可否跟我一起过去?”
“原来是李将军!”
抬眼一看那绯色身影早已无影无踪,尉迟朗心中难免失望,见李睿盛情难却,只好与他亲切并肩而行一同前往清凉殿。
李睿这个人平时严厉冷峻,在外却喜欢穿色泽妖艳的衣服,而尉迟朗锋锐热烈,喜着黑衣皂袍,两人一冷艳深致一惊才风逸,一路上格外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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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
宫灯一盏盏点亮,像一行富含节奏的诗,光线迤逦辞藻般富丽堂皇地铺展开。清凉殿周围浅水流动,波光映射灯光粼粼如昼。
离宴会开始还有段时间,各国宾客早已就坐。
殿内左侧李睿坐首席,依次是皇帝的几位小皇子与小公主,连病中的李豫也在,再次是商家之主当朝宰相商略,之后是几位将军、御史、太尉等当朝武将、大臣,其家眷坐在他们身后,对面是各国使节的位置,只有中洲太子姗姗来迟。
今夜女眷们轻罗纱衣穿得格外清凉薄透好看,正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有的素手相携,轻笑间头上珠钗金簪“叮啷”乱响。
刚才跑得有点喘,李疏恙掩着嘴咳嗽两声缓步入殿,其他人看不清她的脸,看她泰然自若的样子以为是哪个年轻官员。她在左侧最下手最后面对位置坐下,这里不引入注目,一方面只为认脸不想招摇,另一方面嘛,美酒才是她真正目的。
一坐好,立刻有宫女给他端上两壶酒,看着两壶酒李疏恙有些可惜地抿抿嘴唇,等会儿才能喝。
她进来时尉迟朗似乎往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她坐好后从人影间隙看向席上端坐的尉迟朗,虽然猜到他可能会来,真正看到他时李疏恙还是忍不笑意,这次偶遇算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让人高兴的事,要不是场合不对,好酒在前两人必然痛痛快快喝一场,能有知己同醉才不虚此生!
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还不是相见的时候。
忽然,太监一声高宣划破窃窃私语:
“中洲太子到——” 话音中一名青竹之资的少年自殿外缓步行来。他头上戴着羊脂玉冠,月银王袍奢华低调高贵不俗,如一段霁月华光洒于天地间,这种颜色仿佛只有他这样的人才穿得出气质,来人正是传闻中刚被册封的中洲太子——宇文朝华!
朝华太子——华昭!
李疏恙自己也没发觉,她托着玲珑酒盏的手居然抖了抖。
与在书院华光内敛不同,此刻他腰背挺直衣袖淡飞,脸上带着疏离的笑,只在看到尉迟朗后笑意更深了些。
先向李睿拱拱手,有宫女小步上前躬身将他引至右侧上首,他衣袍轻轻一摆,宽袖上迤逦出一段几乎不可见的波光,他在众人各自审视中泰然而坐,看起来懒散又漫不经心,眉宇间再不是那种清雅品貌替而代之的是一股傲慢之气。
李疏恙暗中吐舌,这家伙最爱玩拌猪吃老虎,看这次又演什么戏吧!
鉴于他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脸,各国使节纷纷见礼,朝华太子一一微笑颔首,在众人目光洗礼中若无其事。
李疏恙暗笑:有人太子没当几天,架子倒摆得挺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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