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三暮四

作者: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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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国不乖


      《十一》

      中秋佳节,观花灯之际却发生暴乱,因百姓不满相国欺男霸女,故而大打出手。或许看到我奄奄一息,莫颜大约觉着还没有折磨尽兴而伸出援手救了我。

      昏昏沉沉间感觉到承祈曾来过,坐在我床边絮絮叨叨说着话,继而画面一转就看到了凶神恶煞的莫颜掐着我的脖子要我将玉屏姐姐还给他,更奇怪的是竟在梦里看到了那执剑的青衣女子,她并不说话,只是盈盈笑着看我。

      醒来之时真的看到承祈坐在我床边,眼中满是担忧,想哭却又不敢哭,拉着他的衣袖带着哭腔道,“我能不能……能不能不去和亲?”

      他伸手抚着我的额,悲悯的道,“玉瑾……玉瑾,若是能留下你,我也不必如此痛苦。对不起,请你不要恨我。”

      扭过脸不看他,眼中的泪却滑落下来。

      我懂他的为难,懂他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守护。

      他曾说过:玉瑾,人活在世上总是会遇到无奈的事,若是实在避不过就只能妥协。

      躺了半个月,紫竹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承祈偶尔来看看我,到了后来他只是沉默,静静的看着我。

      身子好之时,婚期也到了。

      《十二》

      靠在颠簸行驶的马车上,从发髻上摸出紫竹为我戴上的玉钗细细的抚摸。临上马车之前,莫颜倾身在我耳边冷冷的道,“玉瑾,孤定然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终究没有自己说的那般洒脱,我爱承祈,从未掩饰过。爱,早已将我的一切都掏空了,而今我一无所有。更不愿背负着小姐姐的期望、莫颜的怨恨活着。

      当初我被先帝看上,先父与承祈一直坚称我是男儿身,父亲让同我一起长大的小姐姐替我进了宫陪在君王身侧,那小姐姐是远房的表姐,自小当做我的玩伴陪在我身边。

      有人说我玉瑾的性命早在先帝驾崩之时就该去了的,活至今日已是上天垂青。我想不是上天垂青,而是因承祈一直照拂着我。

      而今他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保护,早已顾不得我了。

      即将腐朽的江山,承祈你能守护到何时呢?

      莫颜的恨,玉屏姐姐的委屈,我想都是我造成的。而今我亦得到报应了,不能守着承祈,不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这便是上天待我最大的惩罚。

      我想如今也是我该去还债的时候了。

      闭上眼抓着玉钗狠狠的刺进胸口处,玉石穿透皮肉的声音闷闷的传来,继而便是漫无边际的疼痛。头歪在车窗上,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承祈的声音。

      那般的焦急,那般的恐惧。

      “玉瑾,为何不等我,为何?”

      终究不是我幻听,而是他真的来了,此刻颠簸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而我亦靠在他的胸前。

      看着他落下的泪,有些不忍。疼痛在体内蔓延,让我有些神志不清。恍惚间想起那年月桂花开,我同承祈站在月桂树下,我拽着他的衣袖嚷嚷着:“承祈哥哥,等我长大了你娶我好不好?”

      “好!”

      “真的?那承祈哥哥一定要记住,玉瑾今生只愿做你的妻子。”

      我想当日的话并不是我随便说说,朝上边看去,竟又看到了那神秘的青衣女子对我招手,此次她并没有沉默,只说,“玉瑾……玉瑾……”

      只觉身子一轻,飘飘悠悠的朝着她奔去,她盈盈笑道,“玉瑾,阳寿已尽,我来接引你的魂魄。”

      “你是阴司派来的么?”

      “是,我为引魂司命鸾溪。走吧,莫耽误了行程。”

      想要再去看一看承祈却不能,只跟着她离去。

      后记:
      女扮男装祸害了殷朝五年的相国大人在和亲的路上自刎而亡,而太后亦在同一日薨。

      长公主仍旧是没有逃得过和亲的命运,和宁公主亡,长公主代替和宁公主前往靖国和亲。失去了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倚靠着太后临终前指定的辅佐大臣,小皇帝亲政。

      承祈孤寂站在船头,看着波澜壮阔的海面,鼻尖一酸,突地记起初次与玉瑾相遇的一幕。
      很早便听说相国的独子调皮的很,可万没有想到那孩子竟然会爬上自家的墙头。就是在那阳光灿烂的下午,那少年的脸被晒的红扑扑的,咧着一嘴小白牙强作镇定的道,“你定是月桂幻化出来的仙子!”

      若是早知要失去她,承祈想宁愿当初没有拼命护下她。

      那年玉瑾不过十五岁,出落的越加俊俏,上元佳节玉瑾翻墙来找他,却没有料到先帝也在他的府上。只那一眼,他便知先帝对这孩子动了心思,好在当时的玉瑾一身男装,而自己同相国大人一口咬定玉瑾就是男儿身。

      后来先帝虽纳了玉瑾的姐姐玉屏为妃,可终究被看出了端倪,先帝临死之时的遗言是将玉瑾赐给宫中的内侍。那些因身体残缺而扭曲的人,他怎会不知玉瑾会遭遇什么?

      那是活了这么些年来唯一求姐姐帮助自己的一次,是为了玉瑾。违背了先帝的遗愿,一步一步将玉瑾推上相国之位,一路为她遮风挡雨,却没有料到最后终于因一念之差而失去了她。

      也许这余下的人生只是为了念着她而存在。

      看着站在船头的男子,面无神色。“鸾溪,看着这些苦命的男女一次一次的挣扎,你的心真的不会痛么?”而这言语却是出自一把剑,一把散发着幽幽青光的剑。

      鸾溪轻笑,“没了心,如何痛?我不过是提前结束了她们的痛苦罢了。我鸾溪虽以魂魄为食,一年不过三两个,而你却日日需吞噬魂魄,若我不为你寻得,你便会魂飞魄散。这些男女皆因为情所伤,我所做的不过是让她们看清事实的真相。”

      被握在手中的青剑青光四射,让人不敢直视。

      幼帝一直认为在这世上唯一待他好的舅舅性散漫,自玉姨母死后,舅舅更无心朝事。诈死离去,一直云游四海,三五年回来一次,只看看这大好的锦绣河山在他的手中成了什么模样。

      他想承祈国舅一定是深爱玉姨母的,若不然他为何会终身不娶?

      《相国不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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