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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会王子腾
三月中旬,贾珠终于正式任职,翰林院一向以清贵闻名,被选拔成为庶吉士,仍要接受六部高官的教导,在下回会试之前尚有一次考核,成绩优者或留任翰林或分往六部,次一些的便发往各州县任职。
而因为景德帝分外重视庶吉士的缘故,在短短月余的时间里,贾珠已随新入选的这批庶吉士三次入宫,而每次面圣必有皇子亲王随侍帝王左右,想贾家亦是世袭的勋贵之家,平时也少见这些站立于金字塔尖的人物,而贾珠则因前番琼林宴上的意外,对进宫颇有忌讳,因而每次入宫都谨慎许多,在一群意气风发的进士里反倒显得稳重。
对于贾珠过府拜会,王子腾还是很欣慰的,他的子侄里没有出息的,因而对贾珠不是一般的看重。
在贾珠看来,王子腾身居要职,关键在于他是个坚定不移的帝党,不会轻易向那一方势力投诚,因此说动他殊为不易。但是这并不意味王子腾心目中没有看好的人选,贾珠的第一步计划便是要清楚王子腾的看重的继承人,王子腾在宦海沉浮数十载,早也狡猾得胜过狐狸,贾珠自认没有和他周旋的手段,索性便和王子腾直着来,王子腾本欲劝着贾珠做个纯臣,奈何贾珠死活不听,王子腾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出息的后辈走上歪路,再者贾珠所言也不无道理,四大家族积弊甚重,倘若不再用从龙之功博个前程,恐怕富贵也终将到头,只得委婉暗示了贾珠一番。
贾珠本来对把宝押在厉重旻身上尚有些迟疑,现下得了王子腾隐晦的提醒,自然更放心些,只是王子腾虽看好瑞王,不到万不得已却不会出手相帮,接下来便是让厉重旻在王子腾心中增添筹码,既然天平已经倾斜,何妨让它倾斜得更加厉害些,走出王子腾的府邸,贾珠如是想,他已将王子腾的意思转述给厉重旻,至于厉重旻下一步的行动那便该由他和他手下的清客筹谋了。
四月的阳光有些刺目,已是暮春时节,自二月春闱至今,贾珠一直忙于应酬,每次回家时贾兰已被丫鬟哄去就寝,已有些日子不与贾珠亲近,这时贾兰终于见着贾珠自然兴奋难耐,忙丢下那厢刚发现的蚁穴,贾环颇为惆怅地看着方才还赖在自己身边不肯走的贾兰,想着果然还是大哥哥厉害,只一现身便将这小呆子哄了去。
“环儿最近可有认真读书?”贾珠一面哄着贾兰,一面问道,贾环比之初见时已少了些许孩子气,方才见他带着贾兰玩耍时也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贾环偏头想了一想才道:“环儿有用功读书。”
贾珠随意考校了他几句,贾环虽不能对答如流,却也无可挑剔,他自然知道宗学里是什么样的情况,然而这样却最为砥砺心性,贾珠不是没考虑过让贾环去外头念私塾,只是一则宗学在前,不好僭越,二则王夫人处难交代,万幸贾环知道上进,因问道:“你在学里可有和谁交好?”
贾环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些人名,末了才补了句自己的看法:“他们于学业都是上进的。”贾环说的这些大多是偏房子弟,荣宁二府的嫡系子孙除却袭爵之外尚能花些银钱捐官,而这些偏房子弟除了读书之外便再无入仕的希望了,贾家宗学里虽不乏不学无术之徒,但也有不少上进的,贾珠心里有了计较,又嘱托了贾环几句,径自寻李纨去了。
才到窗下,便听见李纨和人在说话,贾珠只听见一句“先前在扬州时”,便知屋内之人是黛玉无疑,遂不再多留往书房去了。
黛玉因听到脚步声,便问道:“嫂子,方才是何人?”
李纨笑道:“应该是你珠大哥哥回来了。”
黛玉只见过贾珠两次,也听闻过贾珠新近中了进士,便道:“说来惭愧,黛玉还未曾向大哥哥道过喜。”黛玉倒不是贯爱使小性子的人,她初来荣府时礼数便是极周全的,后来因与李纨相处,倒有些瞧不上荣府里主不主,仆不仆的行事做派,只是她因明白自己不过是寄住在荣府,有些事情便假作不见罢了。
“不妨事的,他向来不注重这些虚礼。”李纨道。
此时贾珠回来,黛玉便不好多留,遂起身告辞,李纨握着她的手道:“你无事时便多来坐坐,兰儿很喜欢你呢。”
黛玉轻声应下,方携着紫鹃雪雁两个出了李纨的院子往贾母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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