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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
元淳九年,在一个雪花飞舞的早晨,我的姐姐和我一起降生在母亲偌大的红幔帐床上。姐姐雪漫,我是雪舞,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
母亲是个恬静寡言的女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记得母亲最爱的那把古琴,便是父亲为她做的,音色难听极了,记忆中她只是坐在绿萝缠绕的凉亭下慢慢的擦拭它,不时拨弄一声,听着它的怪声轻笑。对于父亲,他们很少交流,只是相视的眼神满是柔情蜜意,深的似是要记得彼此生生世世一样。
父亲爱习剑,他的剑很快,印象中他总是一脸严肃,那温柔的笑容只为母亲流露。姐姐自小随母亲学艺,我则同父亲习武,原因很简单:因材施教。
我们居住在山林深处,加上仆人婆子们一共十一口人,快乐的生活了八年。八年,直到元淳十六年仇家上门,最终阴差阳错,许是天意的留下了我们姐妹俩。
我记得那天桃花开的分外妖娆,一束束怒放争艳,院子里静的可怕,显得那蝈蝈声音分外响亮。因为偷懒,前一天的傍晚我被父亲罚去后山小屋静思直到次日清晨。我当时头也不回的跑向后山,母亲在身后殷殷的张望,最后看向父亲并不发一言。姐姐追我却被父亲吓住,躲在母亲身后偷偷的看着我倔强的背影。在今后的人生中我不止一次泪流满面的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头看看他们,此生我缘尽的父母......当时并没有人再敢为我求情,那样换来的只是更严厉的惩罚。也许这就是天意,却帮我和姐姐逃过此劫。
夜色如幕,我坐在小屋外的树上来回荡着双腿,嘴里咬着柳叶哼哼,忽然就看见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蹒跚而来,细一看是姐姐提着食盒来了。我赶忙从树上跳下,迎上前去。
“姐姐”
雪漫听见我的叫声,一抬头看着我甜甜的笑了,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细细密密的汗水在月光下衬得粉脸像是出水的芙蓉,我不由看得呆了一时竟忘了去接过食盒。“雪舞,愣着干嘛呢,快来帮我。”我摸摸头,笑着赶忙跑过去。
“给,娘偷偷给你备了点吃的,怕你饿着,我瞅着爹睡下就赶紧过来了,快吃吧”说着就把吃的全摆在桌子上了。我看着桌子上的点心就两眼冒金星,刚才怎么没觉得这么饿来着,于是立刻狼吐虎咽。姐姐笑弯了腰,指着我说我是小叫花子。我们就这么笑着闹着,最后一起睡在了后山屋里。
许是疯累了,我们少有的睡过了时辰,雪漫先醒来用头发来回挠着我的脸,于是起床前又闹了一会才提着空空的食盒往家里走,路上我还编了花环给雪漫。直到了园子外面,也没看见干活的伯伯婶子们,心想着爹是不是发现雪漫去找我了,抖着一颗心进到园子里。还是空无一人,麻着头皮进到院子里,雪漫早已蔫蔫的跟在身后不发一言。我一时好笑,正打算吓吓她一回头却看见角落里陈伯黑紫着脸倒在墙角里,身上血已经凝固。雪漫顺着我睁大的眼也往那个方向看去,我立时扳过她的脸:“去找娘”。心下稳了稳自己的心,一定是出大事了。雪漫刚要开口,我捂着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雪漫的眼眶里一下子开始汹涌。我拉着她小心的往爹娘的房里走去,一路上只是安静。
房门开着,我一时怎么也迈不进去那个门槛,雪漫从背后轻轻推了推我。我们拉着手刚拐进内房,雪漫就开始尖叫,我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强忍住心头的疼痛,她紧紧扣住我的胳膊,眼睛瞪得似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眼泪奔涌而出,滚烫的滴在我的手背上,直流到我的心里。爹靠坐在床边,身下一片猩红的血迹,娘亲趴倒在地上,伸着想抓住爹的手已经被砍断,身子下面和断了的胳膊下面全是血,触目惊心。她的眼就那么睁着,看着父亲,似是有千言万语。雪漫的身子不断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的一声蝈蝈叫,吓得我们抱在一起大叫,然后就慢慢变成哭喊,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她挣脱我扑到娘亲身上,跌坐在娘亲身下那一滩血里,慢慢摸向娘亲的断手,颤抖着试图帮娘接上它......
当年的一幕幕这么多年来依旧如影随形,禁锢着我的灵魂我的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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